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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仙君般的云寒

那晚凌释不知去了何处,回到寝舍时已经很晚很晚。

进门便见身形纤弱的云小公子斜靠在椅上睡着,明显是兴致勃勃等他回来的,却到底没有撑住。

他的身形单薄却又柔和,皮肤白皙似冰雪一般,眉眼还没长开,但已经十分十分地好看。他的脸不像其他公子棱角分明,小巧而盈润,两片嘴唇好似初春桃花瓣,在清风里姣美盛开。

凌释顿了顿,沉吟片刻,将外衣挂好,缓步走上前来。

他微微倾身看着他,看他轻柔的眉,看他修长的睫,看他精巧的鼻,看他盈盈的唇,以及看到眼角雪白肌肤里,一颗淡淡的浅灰小痣,最后,落在他小巧可爱的耳垂上。

半晌之后,缓缓伸出手,挡在对方的眼眉下,再看向他的额头、眉心、眼底,许久之后,淡淡一笑。

似有些冷,椅上的人轻轻“嗯”了声,抬手抱紧臂膀,调整一下姿势后,继续睡了过去,不知梦到什么,浅浅勾起嘴角。

凌释笑了笑,俯身抱起对方,温和道:“去床上睡吧。”

小公子抱着好轻,又好似没有骨头一般,温温柔柔。

也许是他动作太过温和,或者衣裳里散发的淡淡沉香味道,怀里的人并没有睁眼醒来,反而迷迷糊糊抬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夫君——”

凌释又是一怔,愣在原处,缓缓低头看向了对方。

“夫君,南风冷。”

他说,将脸靠近他的肩膀,来回轻轻摩挲着温柔的衣料,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笑意。

凌释微微蹙眉,随即恢复温和模样,好似对这突如其来的“南风”二字,并没有任何惊讶。

他缓缓将对方放到床上,又替他掩好被子,才站在昏黄灯光下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

“你这个小骗子。”

床上的人并没有听到,很快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安稳深睡过去。

外头月色温凉,叫人不禁便又想起那句,“步月如有意,情来不自禁”。他今夜才确信,那不禁之情,是从何而来的。

凌释摇了摇头,自己也转身上床睡觉。

贺南风本来对等凌释打瞌睡之事耿耿于怀,觉得错过了贺承宇抄书第一晚,让夫君破下防备的最佳时机。对自己如何上的床,如何盖的被都一无所知。

然而很快便发现,她的阿释居然莫名其妙,就不再那么避讳她靠近了。连续数天都一早等她一块出门,而且私下言语相对时,也总是笑吟吟的,体贴温和无比。

好似之前忧虑芥蒂,全然已经丢开了般。他晚间看书时,贺南风悄悄钻到被子里倚靠坐着,他竟也不躲开了,反而淡淡一笑,伸手拉下被角怕她着凉,虽然不言不语,关怀已经十分明显。

叫贺南风一面惊喜不已,一面又暗地隐隐不解。这厢正单手撑头,望着凌释含笑地绝色侧颜发呆时,就觉四周忽然寂静下来,好似春天万物喧嚣繁华,忽然一刻秋日肃杀般。

正在犹疑,刚要回头查探,身后便响起一句清冷如高山冰雪般的声音:

“十九弟,你跟我来。”

居然是云寒。

难怪周遭学生片刻之间鸦雀无声,一是他人如其名从来太过冷寒,另一个便是山长到各位先生都十分欣赏,连宋轩几个而今都不敢再得罪。

贺南风一怔,抬眸看向对方:“七,七哥……”

对方并未回答,径自转身离去,到门口时,又回头看她一眼,意思应该是,赶紧跟上。

贺南风背后一凛,皱着小眉同焦灼更甚的大哥贺承宇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凌释,方畏畏缩缩地站起身来,乖乖跟了上去。

两人一走,屋头少年们便哗然起身凑到门口,想探一探外头情况发展,可惜很快便见这一高一矮两个白衫人影消失在了转角……

贺南风入学第一天,就是见过云寒的,甚至云家小公子入学的借口,在偷偷说服山长时,便道是叔父云寂叫她来探望七哥的。

山长一向欣赏云寒,又对济州云氏素有好感,自然体谅云寂苦心,于是带着慈祥笑容,就给与旁听的批准。接着贺南风又十分周全地考虑到如果离云寒太近,只怕反生罅隙,以山长对爱徒性子的了解自然认同,她便成功进了凌释屋里。

尔后特意带着小公子面见云寒时,对方却只淡淡一眼便头也不抬,说了句,“知道了”。

那时贺南风毕竟几分做贼心虚全程低头,并没有仔细打量过对方,而今一个屋子两张脸面面相觑,才不由得暗自一声感叹。

济州云家,真是毓灵钟秀之地。

她不记得母亲云汐容貌,但舅父云寂却是也生得极好的。哪怕幼年相见时对方已经三十来岁年纪,依旧一身白衫风采无限,似画的眉眼既有文质温润,又比寻常世界男子多出几分俊逸之感。

而眼前的表哥云寒,云氏七郎,舅父云寂的长子,更是生得标致绝伦外,带着脱离尘俗的迷离感。

相传云氏是殷人后裔,殷商尚白,故而整个云氏家族以白为上,延续至今。从母亲云汐,到舅父云寂,再到她扮作的云声小公子,都着白衣。但贺南风是第一次见一人在这颜色里,当真觉得一尘不染,飘飘似仙。

她抬眸看着对方,忽而就想起冬至那日里,寒枝对宋涟说的话。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寒枝当时不过故弄玄虚,而今的云寒才是真真切切、契合无比。每一个步伐,每一次抬手,每一个淡淡眼眸,都带着仙君神人般的清冷和飘逸。难怪前尘的云寒最后选择脱离尘俗,也许他本就是天上神仙罢。

正暗自发愣时,那高山积雪般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我收到父亲的信了,”云寒淡淡道,抬眸看向对方,目光依旧清冷,分不出半点情绪。

贺南风微怔,随即浅浅一笑:“叔父怎么说的。”

她知道舅父云寂一定会选择保护她,但不知是替她圆谎,还是告诉真相,让云寒照顾她。基于对对方父子内情的不算了解,于是选择保险的做法,还是以叔父做称,先行试探。

云寒看着她,仿佛一切想法都被看穿,片刻,缓缓道:“你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用错了云家十九郎的名字么。”

贺南风一怔。

她小时候去云家时,记得云家有个旁支的小公子族里排行十九,跟她一般年纪,柔嫩白弱的模样乖乖巧巧,唤作云声啊,怎么会错?

“他叫云岑,”云寒容色淡淡,继续道,“不叫云声。”

啊!贺南风猛然忆起,果然是记错了!随后便不由看向对方,满目讶异,也就是说,从他进门那一刻起,对方就看穿她是假冒的自家人,但却只说一句淡淡“知道了”,并没有揭穿自己,直到云寂的信送来,才找到她。

“七,七哥,”贺南风嗫嚅抬眸,诺诺道,“我,我……”

云寒看着她微微凝眉的模样,眸子里似有些什么淡淡流过,片刻,道:“而且,云岑早在三年前,就过世了。”

贺南风再次一怔,讶然抬眸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沉吟半晌,断断续续道:“他,他,他怎么死的……”

“病死的。”云寒淡淡道,眉宇不见一丝多余情绪,哪怕半分惋惜,“不过一个旁支庶子,死了算什么,你在京城自然不知。”

说她在京城,必定已经知晓身份了。云寒明明字字句句言语冷漠,贺南风却又莫名觉得,对方再提到这早夭的族弟时,心中是有些许难过,或者伤怀的,不过被外头清冷的衣裳包裹,旁人看它不见。

“七哥,”她温柔地看着对方,缓缓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确实记错了云岑的名字,也确实不知对方已经过世。难怪听到山长说十九郎前来旁听时,云寒曾抬眸看她一眼,可惜她当时并未注意其中有何情绪。以对方才智,只怕早猜出了她的身份。

知晓云家十九郎,又记错名字,且不知晓对方过世之事,同云家交集,但又不算太深,年纪容貌如此上下的外人,并没有太多。何况舅父云寂知晓她用错了身份,只能如实告知表兄,而今云寒知她身份无疑。

云寒静静看着她,半晌,道:“你知道云声,是谁的名字么。”

贺南风微微思量后,摇了摇头,隐约忧心又牵连上另一个不该牵连的人。

云寒忽而淡淡一笑,一时间仿佛积雪消融,但与凌释不同,这边虽还是天高云寒,冷色遍地。

“是你的。”

“啊?”贺南风讶然,“我的?”

她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名字?难道舅父给她编了另一个身份,难道表哥不知道她是贺南风?一时间错愕伫立,迷茫不已。

云寒点头,微微沉吟,道:“小时候你来济州,说自己也要取一个云家的名字,于是就从我的课业里,拿了云声两个字。”

原来如此,她是把自己戏言取的名字同那十九郎混合了。贺南风不由蹙眉,试图回忆起来,但她当初跟父兄回济州时不过三四岁,要回忆这么一个细节实在不甚容易,正凝神思考时,又听对方打断道:

“你那时太小了,不记得很正常。”

贺南风抬头看向对方,既然云声是她的名字,那岂非对方见到第一眼时,便知晓是贺家表妹来了?难怪明知作假却只说一句“知道了”,原是当她孩童胡闹吧。

以云寒清冷孤寂的性子,肯定不会关心。

她想了想,诚恳道:“七哥,南风又犯错了。” s+KmzFTMLrf7QKKor9CNj4cghE2nfOScUdrTqOjvpan96BiHKc/1WAUnjKdXq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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