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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抵制诱惑

早在塞勒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一次他请朋友( 都是经济学 当时大家都很年轻 )到家里吃晚饭。开饭之前,他拿出了一大碗腰果,让大家一边喝饮料一边先垫垫肚子。没过几分钟,大家就发现那碗腰果快被吃光了,如果这样下去,客人们就不会有太多胃口享用即将上桌的美味了。塞勒果断地拿走了那碗腰果( 他还没忘往自己嘴里塞上几个 ),把它藏到了厨房里,让客人们找不到它。

等他回到客厅,大家都很感激他,说幸亏他拿走了那碗腰果。他们的谈话立即转到了理论问题上:面前的一大碗腰果被拿走了,面对这样的事实,人们怎么会不怒反喜呢?( 现在你 总该明白 为什么出席晚宴的经济学者不能超过 25% 了吧 条经验法则蕴藏着大智慧 。)经济学( 和日常生活 )中有这样一条基本原理:选择变多了并不是坏事,因为你总归可以不选它们。在塞勒拿走那碗腰果之前,客人们的选择是吃腰果,或者不吃——现在他们没有选择了。在经济人的国度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对他们来说,这没什么值得高兴的,甚至有些荒谬!

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个例子,我们来想想客人的偏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的情况。7:15,就在塞勒拿走腰果之前,客人们共有3个选择:A.吃上几个腰果;B.把腰果吃光;C.停止吃腰果。排在第一位的选择是适可而止地吃上几个腰果,紧随其后的选择是停止吃腰果。最差的选择排在最后:把腰果吃光。因为这样会坏了吃晚饭的胃口。也就是说,选择的优先级顺序应该是A > C > B。但是到了7:30,假如腰果没被拿走,客人们就会吃光它,也就是选择了排在最后的B选项。为什么人们会在短短15分钟里改变主意呢?或者,我们真的能说客人改变主意了吗?

用经济学的话语来说,客人表现出的行为是“动态不一致的”。人们一开始偏向A多于偏向B,但是后来他们选择了B,而不是A。我们可以在很多地方见到动态不一致的情况。星期六的早上,人们可能会说,待会儿我要出去跑步。然而,下午到了,他们可能还窝在沙发里看橄榄球赛,或者无休止地刷上整整一季的新剧。

如何理解这样的行为?这里涉及两种因素:诱惑和不在意。至少从亚当夏娃的时代开始,人类就明白诱惑这个概念了,但是,为了理解助推的价值所在,我们还要多解释几句。在说某个事物“很诱人”时,我们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前大法官波特·斯图尔特说过一句非常有名的话,他说自己虽然无法准确定义什么是色情作品,但是“我一看到它就能认出来”。同样的道理,诱惑也是认出容易定义难,而且诱惑是个特别因人而异的东西。塞勒是个红酒控,一瓶难得一见的红酒摆在面前,如果不让他品尝一口,他是绝对不肯走的。桑斯坦不喜欢这种东西,他喜欢喝健怡可口可乐——大量的健怡可口可乐。在我们看来,说到诱惑,最重要的事实在于,它带给人们的兴奋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的。

简单起见,我们姑且只考虑两个端点:炽热和冷静。萨莉饿急了,饭菜诱人的香味从厨房里飘过来。我们可以说,这时的萨莉处于炽热状态。星期二,萨莉在凭空想象星期六晚上吃点儿什么。这时她处于冷静状态。星期六下午到了,萨莉发现星期二计划的一盘沙拉好像不太够,可能需要一份比萨补充一下。处于炽热状态的人们想要更多东西,我们就可以说它是“诱人的”。但这并不代表冷静状态下做出的决定总是更好的。比如,有的时候,在尝试新鲜事物时,只有炽热状态才能帮助我们克服恐惧。甜品有时候实在太美味了,我们可以大吃一顿,第二天好好运动一下。有时候我们不妨坠入爱河。但是,处于炽热状态的人常常会惹出很多麻烦来。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

很多人都意识到诱惑的存在,并且采取措施克服它。说到这一点,最经典的例子莫过于尤利西斯。他面对的是海妖塞壬和她们令人无法抗拒的歌声。趁着自己还处于冷静状态,尤利西斯让所有船员用蜡把耳朵封起来,这样他们就听不到海妖要命的歌声了。他还让船员把自己绑在了桅杆上,这样一来,他既能听到海妖的美妙歌声,又不会向诱惑屈膝投降。这样他就不会把船开近海妖,让自己进入炽热状态了。

塞勒拿走了腰果,尤利西斯把自己绑在桅杆上——这属于“承诺策略”的例子( 小提醒 说真的 我们把本书称为 极版 的做法也是一种承诺策略 )。如果陷入诱惑的风险是可以预料的,去除诱惑也是做得到的,承诺策略就能够发挥很好的作用。但是,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准确预知即将发生的自我控制问题,因为我们往往会低估诱惑唤起的兴奋感。行为经济学家乔治·勒文施泰因把它称为“情绪温差”。这个概念极大地影响了我们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勒文施泰因最重要的发现是,即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在兴奋时有所不同,人们也会低估这种效果的力量。冷静时的我们无法充分体会到在兴奋之情“的影响下”,我们的欲望和行为会发生多么巨大的改变。因此,我们的行为说明,关于具体情境对我们的选择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我们的认识可能还很浅薄。

卢克正在减肥,但他答应出席一个商务晚宴。卢克的计划是只喝一杯鸡尾酒,不碰甜品。他觉得这很容易办到。但是请客的人点了一瓶红酒,服务员推来了一小车甜点,然后他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还有珍妮特,她打算在促销季去百货商场逛逛,买些真正用得上的打折商品。结果她买回了一堆鞋子。它们可能没什么明显的用场,但是看上去漂亮极了,而且穿上去只是有一点点脚疼( 但是打三折 )。类似的问题也会影响吸烟者、饮酒者、运动强迫症患者和买包“治愈”症患者。

自我控制问题也可以这样解释,想象一下,每个人都有两个同时存在的自己:一个是富有远见的“计划者”,另一个是只看眼前的“行动者”。你可以把计划者视为自己的反思系统在说话,或者他就是附体在你身上的斯波克;把行动者看作自动系统的影响结果,或者每个人心里藏着的那个霍默·辛普森。为了长远福祉,计划者一直在努力奋斗着,但他不得不应付行动者的感受、捣乱和强烈的意图。而行动者往往对诱惑毫无抵抗力,动不动就兴奋。神经经济学研究发现的证据与这种自我控制的双系统概念是一致的。大脑的一部分会受到诱惑,同时,其他部分会准备就绪,会对我们的应对方式做出评估,帮助我们抵制诱惑。 大脑的这两个部分有时会陷入激烈的冲突——非要一决雌雄不可。( 我们无意在这里与神经经济学唱 对台戏 人脑非常复杂 。)

自我控制策略

认识到了( 至少部分认识到了 )自身的弱点,我们有时就可以采取办法从外界寻找帮助。比如,我们会列出清单,帮助自己记住要在超市买些什么( 包括不买什么 );我们买来闹钟,帮助自己在早上按时起床;我们会请朋友们阻止我们吃甜品,或者强化我们戒烟的努力。我们买来的汽车里充满了各种助推方式,它们会在危险的情况下提醒我们。在这些情况下,我们的计划者会通过行动控制行动者的做法,通常是借助改变行动者面对的激励做到的。

不幸的是,控制行动者的缰绳可不是那么容易挽住的( 象一下 你能控制霍默 · 辛普森吗 ),就算计划者使出浑身解数,也可能徒劳无功。闹钟( 即使是手机闹铃 )就是个足以说明问题的例子。乐观的计划者上好了早晨6:15的闹钟,排满了第二天的日程,可是赖床不起的行动者关掉了闹钟,足足睡到了9:00。这可能会引发计划者和行动者之间的激烈斗争。于是,有些计划者会把闹钟搁在房间的另一边,这样至少能让行动者爬起来、走过去,才能把它关掉。可是只要行动者一爬回床上,一切就会前功尽弃。幸运的是,勤劳的企业人有时会助计划者一臂之力。

落跑闹钟(Clocky)就是个好例子( 见图 2.1)。它是一款“如果你不从床上爬起来,它就会逃跑并且藏起来狂叫的闹钟”。有了落跑闹钟,计划者可以设置小睡时长,允许行动者再眯上几分钟。时间一到,它就会从床头柜上跳下去,一边发出恼人的声音,一边满屋子乱跑。关掉这个讨厌玩意儿的唯一办法就是爬下床找到它。等到那个时候,就算睡得再昏沉的行动者也早已睡意全消了。

图2.1 落跑闹钟广告

计划者有多种策略来控制桀骜不驯的行动者,不过它有时也可以借助一些外力。我们接下来会更多地谈到私营机构和公共机构能为此做些什么。就日常生活而言,非正式的打赌算是一项策略。多年前,塞勒帮助一位年轻同事使用过这种策略。那位同事( 我们就叫他戴维吧 )当时已经被大学聘为正式教师了。大学认为他会及时完成博士学位,按时毕业,按时到岗,再不济也要在到岗一年内取得博士学位。激励戴维完成论文的因素有很多,包括强有力的财务激励:在他毕业之前,大学给他的是讲师待遇,而不是助理教授待遇,并且没有为他定期缴纳养老金,那份养老金大约等于他工资的10%。戴维内心的计划者深知,他应该停止拖延,赶紧完成论文,但是他的行动者醉心于很多其他的、更令人兴奋不已的项目,一直在搁置撰写论文这份枯燥的苦差事( 思考新想法总归比记录旧想法好玩儿 多了 )。

这时,塞勒挺身而出。他和戴维打了个赌。戴维要先给塞勒写一沓支票,每张100美元。在接下来的每个月里,只要戴维没有在最后期限( 月末最后一天 24:00 之前 )把新一章的论文塞到塞勒办公室的门缝里,塞勒就可以在第二天( 新一个 月的第一天 )兑现一张支票。而且塞勒保证,他会用这笔钱举办聚会,但是不会邀请戴维( 那时的 100 美元可比现在值钱多 )。4个月后,戴维按时完成了他的论文,没有一次错过最后期限( 虽然大多数章节的时间戳显示 这些文章都是在午夜之 前的几分钟打印的 )。这件事很好地启发了我们一点:尽管大学给戴维的财务激励远远大于每月100美元,但是塞勒的这种刺激方式还是奏效了。

之所以奏效,是因为如果塞勒兑现了支票,用戴维的钱办了聚会,戴维因此感到的痛苦要强烈得多;和这种痛苦比起来,缴存的养老金显得既苍白又抽象。后来,塞勒和其他同事也说了这个故事。他们一度“威胁”塞勒说,也要加入这项刺激计划,同塞勒竞争。虽然塞勒强调指出,要想做成此事,先要让人们知道自己足够浑,真的会跑到银行去兑现支票,但是这好像于事无补。

好友有时可以一同采用这种打赌策略。约翰·罗马里斯和迪安·卡兰是两位经济学家。为了减肥,他们采用了一项异想天开的安排。早在研究生院攻读经济学时,约翰和迪安就发现自己在变胖,他们担心到开始找工作时,情况会变得更糟糕,因为未来的用人单位可能伙食特别好。于是,他们约定了一项协议,每个人要在9个月里减掉30磅 体重,谁没有完成,就要给对方1万美元。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大一笔钱。协议的结局皆大欢喜,两个人的目标都实现了。

接下来,他们又开始挑战更困难的减肥任务。他们约定的规则是,他们中的任意一人可以在随便哪一天要求两人量体重,第二天上秤报数。谁超过了目标体重,就要按照事先约定的金额付钱给对方。他们在4年里发起过多次体重抽测,只有一次一人超标( 由此而来的罚金立即全额兑现 )。我们应当注意到,和戴维写论文的那场赌局一样,迪安和约翰都知道,如果没有打赌的刺激,他们一定会过度饮食——就算明明知道自己需要减肥也没用。后来他们叫停了打赌,不过迪安协助开办了一家名叫Stickk.com的公司,帮助人们完成类似的友好承诺。这家公司的网站显示,它目前管理着大约5 000万美元的线上“赌金”,成立至今,它已经完成了50多万次约定。

在有些情况下,人们可能希望政府帮助他们解决自我控制问题。政府之所以会果断禁止某些事物,例如毒品等,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人们根本无力抵抗它的诱惑。政府出台的法律规定,人们必须系好安全带,要为退休存钱,开车时不许发信息,等等。规定和禁令是纯粹的家长作风,而不是自由意志家长制,虽然其中常常关系到第三方利益。但在不涉及第三方时,政府的作用可以少一些侵入性。比如烟草税,它既能抑制烟草消费,又不会彻底禁止它,这可能会让吸烟者受益。人们有意针对含糖量征税的想法也可以做出类似的解释,它们可以对抗“内部性”,内部性是有害的,它是我们对未来的自己的戕害。为了帮助人们戒赌,有些政府做过这样的尝试:嗜赌成瘾的人可以选择把自己放进黑名单,让自己进不了赌场大门。没有人逼着他们这么做,被赌场谢绝进入也近乎没有成本,所以这种方法真的称得上我们所说的自由论。

说到政府实施的自我控制策略,一个有趣的例子是“日光节约时间”( 它在很多地方也被称为夏令时 )。调查发现,很多人( 虽然不可能是所有人 )都认为夏令时是个很棒的想法,这主要是因为人们可以在夏日黄昏“额外”享受一个小时的日光。当然,一天的日照小时数是固定的,把表往前拨一个小时无法增加一厘一毫的日光。但是,就是拨快一个小时这么简单的改变——早上六点变成了早上七点,助推我们早一个小时醒来。而且我们有了更多时间在傍晚散步,这样算下来,我们还节约了能源。

市场可以在很多情况下提供自我控制方面的服务,根本不需要惊动政府。类似Stickk.com的企业可以帮助计划者对付行动者,并且从中获得正当利润。一种特别的金融服务机构为我们带来了有趣的例子。这种机构曾经广受欢迎,现在仍有一小部分还在运行,那就是“圣诞储蓄俱乐部”。它们通常是这样运行的:11月( 美国感恩节前后 ),客户在本地银行开一个账户,承诺在下一年每个星期存入某一金额( 比如 10 美元 )。账户里的钱一年内不能提取。等到这笔钱可以取出时,刚好赶上当年的圣诞购物季。那时的银行真的会向储户支付利息,但是利息率很低,接近零。

现在让我们用经济学术语来思考圣诞储蓄俱乐部。这是一种不具备流动性的账户( 储户在年底之前无法支取 ),它的交易成本很高( 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银行存钱 ),而且它的回报率接近零。经济学专业的学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证明,这样的机构是不可能存在的。然而,很多年来,圣诞储蓄俱乐部受到了广泛的欢迎,投资金额数十亿美元。它们如今仍然存在于小型地方银行和社区信用合作社。

怎么会这样?如果我们认识到自己正在谈论的是普通人,而不是经济人,这种俱乐部的吸引力就不难解释了。有的家庭没有足够的现金购买圣诞礼物,他们的办法是加入圣诞储蓄俱乐部,强制自己存钱。只要有足够的钱买礼物,每周存钱的不便和一点点利息上的损失实在是小菜一碟。回头想想那位把自己绑在桅杆上的尤利西斯就明白了——不能取款实际上是加分项,而不是减分项。从很多方面来看,圣诞储蓄俱乐部就是成年人的小猪存钱罐,它的设计初衷就是存钱容易取钱难。储户无法随时取钱,这一事实正是整个设计的重点所在。

如今,圣诞储蓄俱乐部没那么常见了。信用卡的问世让大多数家庭觉得它不再必要。 因为圣诞节购物可以打白条,所以很多家庭觉得没必要提前存钱了。当然,这并不是说新的办法在所有方面都更好。没有利息,也不能随时支取的储蓄看上去也许很傻,它显然比不上有息存款,但是赚不到利息总好过支付18%( 甚至更高 )的信用卡借款利息吧。

信用卡与圣诞储蓄俱乐部的市场之争很好地说明了更加普遍的一点,我们现在来讨论它。市场为企业提供了强有力的激励,推动它们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企业在满足这些需求的过程中相互竞争,无论这些需求是不是最明智的选择。一家企业可以设计出聪明的自我控制机制,例如圣诞储蓄俱乐部,但是它无法阻止其他企业向需要周转的人借钱。信用卡和圣诞储蓄俱乐部是相互竞争的,而且它们实际上来自同样的机构——银行。由此可见,竞争并不总是能压低价格,也不总是能带来对消费者最有利的结果。即使如此,也有大量的应用程序是专门设计用来帮助人们抵制诱惑的。现成的例子有很多,包括Daily Budget、Lose It!、Flipd和Mute等。

然而,在我们努力做出好的选择时,充满竞争的市场会千方百计地诱使我们放弃最后一丝抵抗力,投入坏选择的怀抱。芝加哥的奥黑尔机场有两个小吃摊,它们隔着一条过道,彼此竞争。一家卖的是水果、酸奶等健康食品,另一家卖的是肉桂卷——一种诱人的甜品,热量高达880卡路里,脂肪含量37克。你的计划者也许要往酸奶和水果那边走,但是肉桂卷老板成心把烤箱对准了过道,让那罪恶的香味萦绕在自己的店门口。你问我到底哪家排的队更长?这还用猜吗?

心理账户

闹钟和圣诞储蓄俱乐部都是人们用来解决自我控制问题的外在凭借。对付这种问题的另一种办法是借助内在控制系统的力量,它也被称为“心理账户”。所谓心理账户,就是家庭用来评估、监管和处理家庭预算的一套体系( 它有时是隐性的 )。几乎每个人都在使用心理账户,只不过有些人没有发觉它的存在。

演员吉恩·哈克曼和达斯汀·霍夫曼的一段故事可以恰到好处地说明这个概念。这段故事的讲述者是哈克曼,大家可以在网上找到这段视频。 在演艺生涯初期,他们都是生活拮据的小角色。有一天,哈克曼到霍夫曼的公寓做客,霍夫曼向他借钱,哈克曼答应了。接下来,他们走进了霍夫曼的厨房,哈克曼发现台面上放着好几个带盖的大玻璃罐子。这些罐子上贴着标签,有的写着“房租”,有的写着“休闲娱乐”。它们排成一排,有的里面塞满了钱。哈克曼问霍夫曼,既然你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找我借?霍夫曼指了指那个上面贴着“饭钱”标签的罐子——里面空空如也。

由经济学理论( 和简单逻辑 )可知,货币是同质化的。也就是说,钱本身是没有标签的。“房租”罐子里的20美元和“饭钱”罐子里的20美元可以买到同样多的食物。然而,很多家庭用心理账户打破了这种同质化,很多组织也会这样做,原因是一样的:要控制开支。绝大多数组织都会为各种各样的活动制定预算,每个在这种组织工作过的人也许都体会过这样的挫败感:你无法购买一件重要的东西,因为与此相关的预算不够。而且你无法使用其他账户里还未动用的资金,就像达斯汀·霍夫曼不肯使用“房租”罐子里的钱一样。

在家庭层面,打破同质化的情况比比皆是。其中最有创意的例子来自一位我们认识的金融学教授。每年年初,他都会在心里圈出一笔钱,准备捐给当地的一个名叫United Way的慈善组织。然后,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如果发生了什么小灾小难,比如超速罚单等,他就从United Way那笔善款里扣除相应的损失。这相当于他的一种“心理保险”,用来弥补钱财上的小小损失。

我们还可以在赌场里看到心理账户的作用。有的人手气不错,一开始就赢了些钱。你可能会发现,他把赢来的钱放在一边的口袋里( 他在心里为这笔钱开了户 ),把自己带来的赌金放在另一边的口袋里( 它属于另一个心理账户 )。赌客们甚至为此发明了专门的术语。赌场也被称为庄家,所以,刚赢到手的钱就叫“庄家的钱”。拿这些钱来赌就是“用庄家的钱博彩”,说得好像这些钱和其他钱有什么不一样似的。实验表明,如果把一笔钱看作庄家的钱,人们会更舍得拿来赌。

同样的心理也会影响那些从不赌博的人。如果投资( 比如 炒股 )赚到了钱,人们乐意用“赚到的钱”来冒更大的风险。举个例子,20世纪90年代,每当股票价格大幅上涨时,心理账户就会明显发挥作用,许多人甘冒越来越大的风险,因为他们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用来玩股票的钱都是过去几年赚到的。等过了没几年,同样的情况又发生在投机房地产的投资者身上。同样的道理,如果得到一笔意外之财,人们冲动购买奢侈品、大肆挥霍的可能性就会变大很多。但他们往往不会用多年的积蓄做这样的事,虽说这些存款也是随时可以取用的。

心理账户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们被当作非同质化的对象。虽说达斯汀·霍夫曼( 和他的父辈 )使用的大玻璃存钱罐在现代经济生活中已经难得一见了( 在有些贫穷国家还能见 ),但很多家庭仍在为不同的用途规定不同的账户:子女教育、度假、困难时期、退休养老等等。很多时候它们就是分在不同的银行账户里,而不完全是一本心里的总账。这些账户的严格性不容亵渎,有时还可能引发看似荒诞的行为,比如有人同时贷款和放贷( 利息率不同 )。我们会在第10章进一步谈到这些问题。

当然,很多人在存钱方面并没有遇到问题。实际上,有些人的麻烦发生在花钱上面!如果这个问题发展到极端,当事人就会被称为守财奴。不过即使是平常人,也有可能觉得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有些亏待自己。我们有个朋友,名叫丹尼斯,他用一种非常巧妙的心理账户策略来处理这个问题。虽然他和妻子都有全职工作,但是丹尼斯一度搜集各种社保账单。多年来,他非常善于存钱( 这部分归功于他的工作单位 那家公司的强 制养老计划非常慷慨大方 ),丹尼斯想趁着身体健康时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特别是去巴黎旅行 享用各种美味佳肴 ),而且不会因缺钱而作罢。于是,他专门开了一个储蓄账户,把社保报销的钱直接存在里面。他把这个账户称为“花账”。听说丹尼斯买了一辆漂亮时髦的电动自行车,它是这个账户的最近一笔支出。

对我们每个人来说,心理账户都可能是极富价值的。它能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愉悦,也更安全。一个雷打不动的“备荒”账户足以应急,一个“休闲娱乐”账户用来放松。这样两个账户可以让我们很多人受益匪浅。对心理账户这个概念的理解还可以让政府受益,帮助其改善公共政策。我们会在下文谈到,假如要鼓励储蓄,可以找到哪些心理账户( 或银行账户 )是人们不愿动用的,然后引导人们把更多的钱存入这些账户。搞清楚这一点非常重要。 B6FpyAGACJsBDuwGgMmhYiNcAt0KVmxqmakwG4ch5v7idSTDuSfizfQDGm+NlV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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