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
白发苍苍的洛克,弓着挺不直的腰身在花草树木间缓缓移动。他神情落寞,不断地喃喃自语,但听不清他在嘀咕些什么。
他穿过那些热带植物,高大的棕榈,茂盛的品种繁多的热带兰,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在一株杜鹃树前停下,抚摸它革质的叶片。我们听清楚了他的话:“是我把你带到了这里,从中国,从日松贡布雪山下。”
他又走到一株大风子树前,伸手摩挲带着血色的树皮:“是我把你们带到了这个国家。还是从中国。那时,我们一样年轻,如今你还如此生机勃勃,我已经老了,只剩下遥远的回忆了。”
树木高大挺拔。绿色的树冠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风吹来,枝叶摇动,透过树隙的光斑在老人脸上晃动。他坐在长椅上,脸上现出隐约的微笑,陷入回忆。
杜鹃花树和大风子树在中国西南部云南和四川交界的山野中迎风摇动。雾气飘过,阳光沐浴,群峰起伏。风吹过,花朵艳丽,黄叶飞舞。
洛克打开一本旧的《国家地理》杂志翻动,一页页黑白照片叠印而出:雪山、湖泊、一律表情凝重各种异国的人物。
他掏出笔,用长满老年斑的手在杂志的空白页上写下:“我此生最后的文字,我自己撰写的墓志铭:这个人的青年与壮年都献给了中国,他的余生,都用来怀念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