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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情绪智力、情商与智力

家长对于儿童情绪的关注,不仅着眼于儿童的情绪调节,同时也关注儿童的“情商”,甚至认为儿童学习成绩可以平平,但是拥有了较高的“情商”依旧能够获得很好的人生成绩。但是情商、情绪智力以及儿童的智力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联系呢?有时科学并不和生活经验保持一致。

智力是一种心理能力,包含推理、计划、问题解决、抽象思维、理解复杂思想、快速学习和从经验中学习的能力。这个概念被大众熟知,源于研究人员力图将智力进行测量,并根据测量的结果进行人才选拔、官员任用和职业选择等方面。20世纪以来,智力测验比智力构成更加被人们关注。人们并不喜欢复杂的智力概念、智力构成理论,比较希望能够用直观明了的智力测验分数证明自己,或者判断一个儿童。但是事实上,那个分数只能代表每个人在人群中所处的相对位置,无法对一个活泼的儿童进行简单的预测。况且每个智力测验的题目、结果解析,以及分数所代表的内涵,需要一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学习很久才能够准确运用。而且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智力的构成很复杂。有研究人员发现,智力可以分成一般智力和特殊智力两部分,一般智力就是人们从事所有的活动会运用到的能力,像是观察力和记忆力;特殊智力是在从事某种专项活动的时候展示出的能力,包括计算的能力和言语表达的能力之类。还有的研究人员认为智力包括已经获得的知识,以及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且两种智力结构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有不同的增长或减弱规律,这解释了儿童在学龄期获取知识的规律,以及老年人部分智力退化的现象。随着研究的深入,学者们从更多的角度解读智力,力求能够让人们更全面地了解自己,通过针对性的练习提升社会适应的能力。因此,近年来,有很多教育辅导机构推出了“情商”“抗逆力”“沟通力”“逻辑思维”等名词,让越来越多的家长和儿童不知所措。

情绪智力就是研究人员在探索智力结构的过程中的新发现。1990年,美国耶鲁大学的萨罗威和新罕布什尔大学的玛伊尔在论文中正式提出并论证了“情绪智力”,其被定义为:社会智力的一部分,审视自我和他人的情感与情绪的能力,辨别情绪,并运用情绪信息引导思维和行为的能力。他们发现对情绪的自我调适和识别,能够帮助人们更好地解决问题,情绪智力也是智力的构成之一。在后续的研究中,萨罗威和玛伊尔不断继续完善,力图寻找情绪智力的神经机制,其与人格、智力的关系,以及如何进行测量。

情绪智力的研究在科研领域按部就班,然而在1995年,美国《纽约时报》“行为科学和脑科学”专栏作家,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的丹尼尔·戈尔曼根据萨罗威和玛伊尔的研究,收集整理了关于大脑、情绪、行为和日常生活的相关信息,撰写了一本畅销书《情绪智力》。书中他将情绪智力在理论上拓展为5个维度:了解情绪、管理情绪、自我动机、认知他人情绪和处理关系。《时代周刊》在宣传这本书的时候使用了“EQ”的字样,随后我国台湾译者在翻译和引用的时候,使用了“情商”两个字,自此“情商EQ”进入了大众的视野,并且随着图书的畅销,在大量的宣传中被很多父母与成人养育者了解。

但是,人们所了解的信息只有畅销书中的理论构想,这个构想并没有充分的实验证据。这时,心理学研究一直以来的尴尬就出现了。科研领域的研究争论和结果向来只在其领域内传播,虽然在日常生活中有一定的应用,但是人们很少在意。毕竟对那些“量子力学”“中微子”“认知图式”“矩阵”之类概念的无感,不影响享受其在日常生活中带来的便利。但是心理学研究的行为和心理现象,不仅被运用还时常出现在生活中,并且人们有着相当的经验认知,譬如,记忆、语言、感觉。研究结果可能与“常识”一致,或者不一致,每个人都有立场对这些结论表示拥护或者质疑。尤其当研究涉及儿童的发展和教育。媒体的宣传,引来大众的关注,又引来各种相关机构和人士的讨论、建议。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这其中的很多建议都是理论上的、设想层面的,没有足够多的实验设计和数据分析,对实践的指导意义很薄弱。

经过多年的学术研究和营销推广,越来越多的父母将情绪智力和情商两个概念等同,认为这是学术界已经实证的关于儿童智力的新研究成果。观察总结大众流行领域一直使用的“情商EQ”概念,戈尔曼认为情商的结构包括自我意识(认知和了解自我心境、情绪和驱力,以及他人情感的能力)、自我调节(控制和改变冲动与心境的能力,在行动之前暂缓判断而思考的倾向)、动机(超越金钱和地位的工作热情,为坚持目标焕发的能量和坚持性倾向)、情感移入(理解他人情绪特点的能力,根据他人的情绪反应处理问题的机能)和社会机能(熟练处理关系,建立关系网,在一般环境中建立友好关系的能力)。这也是很多情商培训机构的训练内容。但是这个内涵结构中提到了很多心理概念,已经超出了智力原本的构成。就像这个过程中那句流行口号一样:“一个人的成功,只有20%取决于智商,80%则取决于情商。”人们原来认为情商和智商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然而戈尔曼在1995年的原文是:“IQ(认知智商)至多只能解释20%的生活上的成功,还有80%需要其他因素来解释,其中情绪能力起着重要作用。”并且随着这个情商培训领域和情商话题的关注,情商的内涵不断地扩大,那些沟通能力、亲和力、乐群性、人格特质等都被扩展进来,使得“情商”的内涵越来越多,界限越来越模糊,似乎一切都可以与它联系起来,甚至随着时代和流行的变化,“情商”的内涵还拓展到人际关系应对方面,逐渐从一个描述能力的名词,转向对某种行为赞许的形容词。但是一个人对待他人的态度,其实源于其学识的积累而形成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情绪智力确实是学术领域在研究中的主题,其对人们适应社会发挥着作用,但是情绪智力是否可以改变,如何提升,目前只有大众领域的经验性和推理性的结论,还没有得到学术研究的有力证实。回归到学术领域,科研论证的过程远比一个假设的提出要缓慢得多。心理学研究要求实验结果具有可重复性,并且具有一定的数据支持。如果某个结论只在特定情况下出现,且只有个案数据,那么是无法认定其可信度的。学术领域的发生往往被延时且微弱。萨罗威和玛伊尔认为在处理个人与他人情感信息的过程中,人们有4种层级的发展过程:情绪知觉评估和表达的能力,使用情绪的能力(情绪对思维的促进能力),理解分析情绪、运用情绪知识的能力和调节情绪的能力。目前,学术领域一直沿用萨罗威和玛伊尔的“情绪智力”概念与研究体系,认同情绪智力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人格倾向,混合了认知因素和非认知因素。情绪智力其实是在考察情绪怎样影响知识获取和问题解决,研究人员已经证实推理他人的情绪感受,以及运用情绪调节可以提高认知活动能力(思维、记忆、决策等)。情绪智力侧重于儿童处理情绪信息的能力。已有研究发现,情绪智力的高低与儿童的学业成绩、心理健康、幸福感和工作绩效有很大相关性,但是并不能做预测性的结论。也就是说,情绪智力影响着儿童和成人的学习、工作的效果,却不能简单推论情绪智力达到何种程度,一定能够取得优秀的成绩,因为人的行为是复杂的,这其中还涉及任务的意义,以及人们自身的想法。

那么儿童的情绪智力如何衡量?是不是能够训练的呢?这个关键就是关于情绪智力的定义。参照学术研究结果,情绪智力即儿童处理自己和他人的情绪信息的能力,其衡量和提升的核心还是情绪调节能力。结合儿童不同成长阶段的情绪发展特点,当儿童到达某个年龄阶段,便可以随着成熟而获得情绪的发展。很多家长会反馈自己的孩子在参加了一段时间的情商课后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这些变化到底是自然成长的结果,还是学习的结果呢?曾有一篇关于情商的文章列举了幼儿园里的画面:一个小朋友在睡觉,但是没有盖被子。教师问身边没有睡觉的其他小朋友,愿不愿意把自己的被子给这名睡着的同学。然而身边的孩子都拒绝,一个说他不盖被子生病是活该,一个说我的被子是给我盖的。文章据此表明幼儿的情商太低,强调情商培养的重要性。但是根据前文的分享,不难发现幼儿的拒绝不代表他们没有情商,只是年龄阶段导致的情绪理解发展还不完善。梳理现有的情商训练课程,如果了解心理学的基本知识,可以发现虽然名为情商训练,但是内容多是人格完善、情绪调节、人际交往训练、沟通方法等,远远超出了情商或情绪智力的范畴。父母在寻找的其实是更好的教养策略。面对市场上良莠不齐的情商书籍、情商课程,父母需要冷静判断。儿童的成长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只强调其中一个单独因素并不客观。

人们将智力看作衡量儿童聪明与否的标准,目的是希望寻找更多的途径帮助儿童成长。传统的智力测验属于认知智力测验,并且已有学界认可的测验量表,如韦氏智力测验。然而情绪智力的测验量表还没有达成业内统一。不过,研究依然在进行,或许现在你的手边就有一份情绪智力测验的量表,如何判断这个量表是否科学、准确,可以使用呢?只需量表提供两个数据:信度和效度。信度表示量表测验的结果是稳定的,即使过了一段时间再次测验,结果不变;效度表示量表测验的结果和要测验的主题是一致的。信度与效度的区间都是0~1,越趋近于1,表明信度和效度越好。对量表进行解释的时候,还需要结合测试儿童的具体情况,如果8岁儿童的情绪智力结果得分很低,不能单纯得出他情绪智力低的结论,还要分析他的具体答案,是否还没有发展成熟,是否儿童在这几个问题中说谎隐瞒,是否儿童对问题的答案有其他的解读。所以最好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进行测验。其实儿童的情绪智力是智力的一种,儿童的学校学习就是依据智力理论提升获取知识的能力、积累专项活动的经验能力、联系情绪识别能力和提升人际交往能力的过程,学生在学校里的表现和成绩已经是某种智力与情绪智力的测验结果。不论儿童的情绪智力测验结果如何,每个儿童都有自己的成长速度和成长体验。而最好的检验儿童发展情况的方法,是观察儿童在日常生活中能否很好地应对自己的学习和交往。 NmHyPWqr3oGwalz1m/yVWGMbhGtFtxGlAetgW35GFh6NXooHBVJJxgLsF5v5J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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