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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自由主义改革为什么推进男女共同参画?

新自由主义改革推动性别平等政策的原因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他们想让女性成为劳动力。

原因是少子化。在如此低的总和生育率 下,很容易预测,在不久的将来劳动力必然短缺。因此改革的目的就是用女性劳动力来弥补这一不足。

1989年有一场总和生育率骤降的“1.57冲击”。此前,总和生育率在丙午年(1966年)曾一度下降到1.58。这是因为有这么一个说法:丙午年出生的女孩会克夫。信不信由你,但是这一年的总和生育率确实大幅下降。在20世纪的日本,育龄的青年男女竟然还有这种迷信思想,实在不可思议。而在第二年,总和生育率回升到正常水平,这证明了1.58的总和生育率的确是因为迷信而人为避免生育的结果。

然而,生育率在此后逐年下降,1989年降到1.57,低于战后最低的丙午年。这个数字把政商两界都吓了一跳,因此被称为“1.57冲击”(见图1-1)。

此事一出,各大经济团体 立即表示担忧。很快,在1991年《育儿照护休假法》获得通过。在此之前,《劳动基准法》所保障的产前、产后假期最长为14周。长达一年的育儿假期是只有部分公务员才能享有的特权。这部法律赋予了所有民营企业雇员休满一年产假的权利。

育儿假期制度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是女性劳动者的夙愿。孩子出生后到1岁期间是哺乳期。其实,只要克服了哺乳期的难关,女性就无须辞职。但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女性为了哺乳而含泪中断职业生涯。女性劳动者早就要求制定育儿假期制度,但她们的呼声犹如石沉大海。可是,一直对女性呼声充耳不闻的经济团体突然被“1.57冲击”搞得狼狈不堪,慌里慌张地推动了《育儿照护休假法》的出台。这次冲击的强烈程度可想而知。

图1-1 历年出生人数及总和生育率

资料来源:厚生劳动省《人口动态统计月报》

围绕着《育儿照护休假法》的制定,社会各界进行了各种讨论。起初,该法案仅仅保证劳动者可以休假,但休假期间完全无薪。雇主们的理由是“No Work, No Pay”(不工作就不支薪)。育儿假期补贴少得可怜,仅相当于休假前工资的30%的福利还是从失业保险中支付的(后来增加到50%)。同时期,瑞典等福利发达的国家有提供休假前工资80%的福利的“父母保险制度”。日本福利水平之低,无法与这些国家相提并论。虽然不是事事如意,至少有了育儿假,女性可以不用辞职了。这对女性劳动者来说依然是个好消息。只要有一年后重返职场的希望,即使是育儿期最艰难的日子,女性也能安心度过,而不会有那种前途无望的闭塞感。

另一个问题是,男性是否应当取得休育儿假的权利。雇主们认为,育儿假的目的是保证母亲在哺乳期正常休假,因此没有理由给不能喂奶的男性假期。但是,有些母亲没有母乳,也有些孩子是靠奶粉长大的。除了分娩和哺乳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女性能做男性却不能做的事情。因此劳方主张应当给男性以休育儿假的权利。再加上有些预测认为,即使允许男性休育儿假,也很少会有男性真正行使这一权利,故而雇主们同意在此让步。事实上,在这部法律实施的第一年,全国只有两名男性真正休过育儿假。这两位很快就成了当地的名人。即便是现在,日本民营企业中男性劳动者休育儿假的比例也只有2.63%(2011年)。正如雇主们预测的那样,给男性休育儿假的权利并不影响他们挣钱。

在1991年以来持续的经济衰退中,女性的就业压力越来越大。最近,想要在育儿期结束后重返工作岗位的女性比例越来越高。女性重返职场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早,即使当时孩子还很小。与此同时,不能进入保育所而只能排队等号的所谓“待机儿童”也在增加。

孩子的数量明明在减少,而保育所依旧不足,这不是很奇怪吗?这是因为即使孩子数量减少,如果想上班的母亲数量增加,那么对保育所的需求也会增加。幼稚园只开园半天,这样就无法满足希望上班的女性的需求。为了容纳这样的“待机儿童”,政府一直在放松相关管制。政府放宽了以往严苛的保育所设立标准,为增设提供便利,并允许企业资本进入这一领域。最近还在构想一种结合了保育所和幼稚园的长时间育儿机构“儿童园”。

那么,保育所真的是“一切为了孩子”吗?幼稚园是文部科学省管辖的早教场所,而保育所是厚生劳动省管辖的福利设施,两者的设置目的完全不同。保育所是为了照顾因父母的事务而导致“无人照管儿童”的日间保育设施,重点是确保儿童安全,兼顾其饮食、睡眠等,不包括教育职能。这就是为什么保育所的入学审查仍然需要“母亲的就业证明”,这是为了证明申请人是一个本应专心照料孩子,但不得不外出工作的母亲。一直以来,被送到保育所的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的这种刻板印象,像阴影一样笼罩在母亲和孩子的头顶。而相应地,幼稚园的教师则以“幼儿教育专家”的身份为荣,反对将幼稚园与保育所合并成“儿童园”。

日本保育所的开端是过去的电电公社(现在的NTT) 的职场托儿设施。这一设施的设置目的,本来是避免电话接线员这种宝贵的熟练工人因为孕产而离职。因此,电电公社在单位内部设立了托儿设施,允许女性在休息时间哺乳。从这个角度看,保育所原本是确保女性劳动力的劳动政策,而儿童福利政策是次要的方面。

既想让女性工作,又想让女性生育……日本的家庭政策的管理对象已经完全从全职家庭主妇转向职场妈妈。“WLB”(Work Life Balance),即工作生活平衡政策,就是这种转变的象征。这是一项女性友好政策,还是一项儿童友好政策?规定“支持兼顾工作和育儿”的WLB,从其推出的目的上来讲,它是一项劳动政策,是一项应对少子化的政策。但仅仅是这些基本构想,也都根本没有实现。

未来弥补劳动力短缺的途径,不仅要促进人口的自然增长,还要促进人口的社会增长。实现前者是提高生育率,增加孩子的数量;要实现后者是引进外国人劳动者。日本政府之所以急于推进女性就业政策,应对少子化,其中一个原因是政商两界都不愿意采取后一种选择。让女性既工作又生育,就是这些官僚财阀的如意算盘。

这一盘算背后的现实是,日本女性主要从事的职业,恰恰就是其他发达国家中移民劳动者在从事的职业。我想在本章最后指出的是,在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全球化浪潮中,如果与移民劳动力普遍涌入的其他发达国家对照来看就会发现,日本社会的性别差异机制与其他国家的种族差异机制十分类似,二者在劳动力市场中所起的作用恰好相同。 tPvQmQaMDOZ9WVUI1rsw5dG58IiP0p3QbvSuGLkumyBkIre2bNhKGAOXK8nz2Z3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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