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安迈着风流的步伐,绕着高头大马溜达一圈。
发现虞瑾用一条粗布将骏马的眼睛蒙了起来。
他好奇地耸了耸俊眉:“臭丫头,这叫什么计策?蒙蔽双眼干扰视线,对马也是适用的?”
虞瑾摇摇头:“不是。”
越天权缓步踱了过来。
此时虞瑾坐在高头大马的脊背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必须微微仰起头,才能与身材瘦弱的少女对视。
正值傍晚。
烂漫的斜阳将金红色光芒洒在虞瑾身上,勾勒出一抹窈窕清冶的轮廓,配上她坚毅的神色与潋滟的桃花眸子。
别有一种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绝艳。
越天权就着这个姿势,微微地昂起头来,望着触手可及的单薄少女,慢慢牵起唇角:“你用银针刺激了骏马的穴道。”
“二少好聪明!”
这次虞瑾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瞪了乔景安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的意思是,二少聪明,我愚笨?”
乔景安佯装不快,啪的一声,将折扇收起来,狠狠敲了敲虞瑾的小腿。
虞瑾躲避不及,被他敲打个正着。
也不愠怒,她俯下身子,从骏马脖子底下小心翼翼拔出一根银针。
“你们看!这根银针刺入骏马的汇顶穴,可以有效控制骏马的神经线,安抚它暴怒的脾气,迅速让骏马恢复平静。”
越天权眼中露出一丝激赏,笑道:“今儿个倒是你救了我一命。”
虞瑾并不居功自傲,淡定地回道:“骏马暴起伤人,在村里横行,我原本就必须出手的。”
越天权抬起凤眸,望向她的时候被西边耀眼的夕阳闪了一下。
不知道是夕阳光芒太过炽热,还是眼前的少女太过风华绝代。
虞瑾利索地跳下马,跟车夫吩咐道:“我给你写个药方,你去抓药,务必在一个时辰内给骏马熬药喂下,否则它会受伤。”
车夫见识过她制止暴怒中的烈马的本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虞瑾回到老村长家里,示意叶翠花取出纸笔。
叶翠花杵在堂屋门口,悄悄趴在门墙背后,观望门外发生的一切。
“虞丫头,他们是哪儿来的?比县太爷还要威风啊!”
虞瑾笑道:“都是附近的富商大户,之前跟桃花村签协议的就是他们,以后凉粉要卖给他们的。”
叶翠花一脸艳羡:“虞丫头,还是你路子广,能结识这些达官贵人,我家小毅要是在家,一定要让你教教他。”
虞瑾笑而不语。
老村长捋了捋白须,取笑道:“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识字的!家里的纸笔一直都是由我儿子收藏,你等着!我去儿子的书房找找!”
很快,老村长取来简陋的纸笔。
都是儿子肖毅在外面求学,特地在书房里也备了一份。
虞瑾写好药方,交给车夫去抓药。
越天权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
那个侍卫乔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神色警惕戒备,像一只潜伏在丛林中的猎豹。
“小丫头,你觉得惑心草的事,会是意外吗?”
虞瑾示意叶翠花去厨房煮茶,她搬来椅子,替越二少擦拭几下。
越天权坐下了。
虞瑾斟酌一番,回道:“惑心草在南方并不常见,倒是西部禹州,最适合这种药草的生长环境。至于是不是意外,我对二少的情况不熟,不好妄下定论。”
禹州?
那不是刚刚发生瘟疫,由越天权负责赈灾和施药救民的多事之地吗?
越天权曲起修长的指尖,有节奏地敲打桌面,陷入沉思中。
茶水送上来,虞瑾替他斟了一杯,提醒道:“对方没有明着来,耍了这种小手段,恐怕你身边已经被人渗透了。”
越天权赞同地笑道:“嗯,我回去会严查的。”
这人瞧着苍白俊秀,一副病娇公子的做派。
实则,够心狠手辣的。
虞瑾还记得,第一次给他演示回春十八式的时候,他说距离禹州太远,手头没有现成的病例。
他的法子就是把一个死囚犯从牢里捞出来,做她的实验品。
此时回想起来,虞瑾还有那么一点点心悸。
两人一站一座,气氛变得十分沉默,但也并不显得沉闷僵持。
乔景安突然闯了进来。
一边踢了踢皮鞋上沾染的鸡屎,不忿地骂道:“乡下环境真差劲!我都快三年没有来过这种穷乡僻壤了!”
越天权抿了口粗茶:“你不是派了人来学凉粉的制作工艺吗?”
乔景安神色一顿,举起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阿六!赶紧的!跟着臭丫头去学!”
乔家的家仆阿六立即从院子门口小跑进来。
阿六长得矮矮胖胖,有些敦实,眼神十分精明,很符合吉县富商之家的风格。
“虞小姐是吧?我是负责对接的,你把薜荔凉粉的做法教给我,按照我们的协议,十年之内,你不能另外出售,否则就是违约!咱们乔家在整个吉县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言外之意,得罪了吉县的乔家,乔家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混不下去。
虞瑾被他敲打了一番,倒也没有什么暴脾气,冷淡地回道:“走吧!作坊就在隔壁!”
虞瑾去了隔壁作坊,亲自给阿六传授薜荔凉粉的制作工艺。
越天权和乔景安小坐片刻,便来到桃花村里欣赏朴实无华的乡野风景。
乔景安问了问骏马癫疯的事。
越天权避而不答,问道:“我这两天不在海城,大哥一直坐镇第八军,你觉得越家需要拉拢海城那个兴起的苏帮吗?”
乔景安用一双风流恣肆的俊眸,在村里四处搜刮长相清新的小美人。
闻言他笑道:“那苏帮能成气候吗?海城大大小小的帮派数以百计!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怪没意思的!”
越天权笑道:“新上任的委座治理海城,用的就是苏帮这些人,其实越家私底下已经露出风声,大伯和二伯准备移民大瑛帝国。”
乔景安似乎吃了一惊:“你舍得放下海城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外国的月亮再圆,那也不是我们根骨里流淌的东西啊。”
“再说千乐门的美人儿那么多,去了国外,都是金发碧眼的洋妞儿,你吃得惯吗?”
越天权遗憾地摇摇头,轻声笑道:“只要大哥不走,我就留下来。”
这时,阿六突然气冲冲地小跑过来。
“爷,那个虞小姐很过分,居然把凉粉制作工艺在村里公开了!这样对乔家的生意很不利!我强烈建议爷收回之前的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