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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编
在小小的东乡称上天王万岁

洪秀全杨秀清亲临一线,指挥战斗

金田起义和东进江口圩,使清王朝开始认识到拜上帝的造反派不是疥癣之辈,其能量决非流窜多年的天地会可及。

在这之前,广西地方当局和各级官吏为粉饰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没有把拜上帝人众的活动据实上报。金田团营后,清廷根据奏报,知道金田村“有尚弟会啸聚万人”(《钦定剿平粤匪方略》),但因其未鲜明地打出反清旗号,也未攻城略地,割据一方,仍认为不足为虑。

清廷要对付的目标还是风起云涌的天地会,以为天地会才是心腹大患。

面对广西天地会起事的此起彼伏、红红火火,朝廷此时又派前两江总督李星沅为钦差大臣,到广西主持镇压事务。李星沅到广西前夕,也不清楚有拜上帝信徒和太平军,但在目睹副将伊克坦布全军覆没后,凭借多年的官场直感,意识到这是一支威胁王朝的武装,比天地会更有群众基础。于是据实上奏。他说:“桂平县之金田村贼首韦政、洪秀全等私结尚弟会,擅贴伪号伪示,招集游匪万余,肆行不法。”“实为群盗之尤,必须厚集兵力,乃克一鼓作气,聚而歼之。”(《李文恭公奏议》卷二十一)

“天王”溯源

洪秀全称“天王”,源出自《周礼》,春秋称诸侯为王,独称周天子为“天王”,“天王”是最高最大的王,所谓“王系于天,所以大一统也”,以示区别。《左传·隐公元年》:“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顾炎武《日知录》亦称:“《尚书》但称王,《春秋》则称天王,以别当时楚吴徐越之僭王。”又洪称“天王”还带有天父之子奉命来凡间救世之意,“天王”是天父所封,有“真天命”之含义也。

另一个富有政治经验的官僚姚莹《致江苏巡抚杨》亦称:“金田逆贼最为强黠,本习天主教,从广东而来,自称太平天国,以耶稣为皇兄,僭称王号,留发改服,党众心齐,拥众盈万,颇谙兵法,收买人心,始非寻常小寇可比。”

清王朝开始注意了。

新任广西提督向荣,正在横州地区对付天地会,得知蔡村江之战惨败,凭多年感觉,亦认同金田村之拜上帝信徒是“群盗之尤”,主张务须集中优势兵力对付。李星沅于是设钦差大臣行辕于柳州,以向荣为前敌总指挥,狼烟滚滚,杀向江口圩而来。

向荣兵分两路,自引主力为东路军,直攻江口圩;浔州知府刘继祖和张钊、田芳等天地会叛军则为西路军。计划由江口圩上游牛矢湾渡江进攻江口圩。两路夹击,以图一举摧毁设在江口圩北石头脚的太平军大本营。

洪秀全亲自指挥对付向荣主力军的战斗。

这是见有记录的洪秀全当司令官的文字。他挑选了两千名战士,分为九路,在石头脚和牛排岭附近竹林设伏。当向荣率东路军过了离石头脚不远的一座独木桥时,就遇到人数不多的太平军战士,双方接仗未久,太平军佯败而走。向荣麾军追赶,这时忽听竹林深处土炮齐鸣,石头脚特设的望楼上黄旗挥舞,从竹林里分头杀出一批批短衣窄袖、头扎红巾、披发赤脚的战士,清兵都是穿长衫、着长靴的正规军,银样镴枪头,不堪一击,死伤近一千人,向荣也只得混杂在败兵中逃命。

这一仗是金田起义后的第一场胜仗。据说当时连妇女也都摇旗呐喊、上阵助战,见有现代人所编的歌谣:

妇女去跟洪宣娇,会打火枪会耍刀。

牛排岭前大摆阵,杀得清兵跑断腰。

歌谣因时迎合而作。当时敌我两方和民众都不称呼“清兵”,更无洪宣娇其人其事,但此仗清兵确实被打了个惨败。

在西路离江口圩二十里的屈甲洲,杨秀清在渡口松林处预伏精兵。清兵刚渡过屈甲江,冲在前面的就被埋在地下的土雷炸得血肉横飞;接着伏兵杀出,而江上游也因决堤放水断了退路;清兵大部被逼至屈家沙坪狭小地带、四周被围,全部被歼。

两路清军俱败。

残余清军麇集拦住陆路通道,张钊、田芳等部封锁浔江,堵死了沿水路北上桂平的通道。

洪秀全、杨秀清相当聪明,乘着清军仍注意于江口圩,于3月10日全军撤出江口圩,由新圩、金田进入紫荆山,拟经东乡西赴武宣。

因为避讳,太平天国里没有一个姓“王”的

3月11日,洪秀全等来到武宣东乡。

清王朝任命广西巡抚周天爵前往浔州督师,会同李星沅合力对付太平军。周天爵年近七十,老态龙钟,在仅有的二百名亲兵护卫中,乘着大轿路过武宣县城,发现城上无守兵,城里空空如也,原来吏员和士兵都跑光了,只有知县刘作肃一人坐在大堂里。周天爵问他如何守防,刘作霖愁眉苦脸地说:“卑职只有一根绳子。”意思是说,他只能上吊自杀。说完抱头大哭。周天爵也爱莫能助,无可奈何。

向荣部队虽遭挫败,还保留一定战斗力,但由于广东信宜拜上帝信徒凌十八部进至广东陆川,前来会合之故,向荣部被安排在大洋圩严防,控制浔江万嘴渡口,以防与洪秀全等会师。而在武宣、象州一带腹地,都无清军驻屯,形成不设防区域。兵贵神速,如果此时太平军重视情报,知己知彼,采取急行军,很可能会迅速拿下柳州、桂林。

太平天国不准称“皇帝”、“大哥”

洪秀全在1846年所写的《原道觉世训》说:“实情谕尔等,尔凡人何能识得帝乎?皇上帝乃是帝也。虽世间之主称王足矣。”首先提出只有上帝才是“帝”。后来在给杨秀清诏书中重申普天之下只有“皇上帝”,而且天下亦不得任何人称“大哥”。诏书称:“咨尔清胞,名份昭昭;诰谕兵士,遵命遵条。普天之下,皇帝独一,天父上主皇上帝是也。天父上主皇上帝而外,有人称皇帝者,论天法该过云中雪也。天下大哥独一,天兄耶稣是也。天兄耶稣而外,有人称大哥者,论天法该过云中雪也。继自今诏明天下,以后犯者勿怪也。”

因此太平天国不得出现“皇帝”、“大哥”等称呼和文字,军民若有所犯,则过“云中雪”,即杀头也。

洪秀全等人的意图是在东乡休整,补给喘息。太平军暂不行军,挖断紫荆山隘口,遏阻向荣军西进;在东乡附近的东岭、三里圩和莫村等地,则构筑纵深防御阵地。

不打穷寇,坐失良机。太平军对实力远弱于自己的敌人竟采取了守势。

原来,洪秀全这时正忙于筹备登极。他选择了《圣经》里所记基督的诞生日,即阴历二月二十一日(1851年3月23日)正式称“天王”,呼“万岁”,还将牙牙学语的儿子洪天贵封为“幼主”,改本年辛亥为“辛开元年”。它就是后来太平天国颁布的天国重大纪念节日之一的“登极节”。

而在此时前夕,太平主即天王洪秀全已在五军主将之下分设有侍卫、总制、监军。军事编制已有了前、后、左、右、中的第一、第二等十个军,每军均分设有军帅、师帅、旅帅、卒长和两司马等按《周礼》设立的编制和官职。

洪秀全之所以称“天王”,而不直呼为“帝”,乃是认为称帝亵渎了上帝天父。洪秀全说:“天父上主皇上帝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样样上又无一人非其所生所养,才是上,才是帝。天父上主皇上帝而外皆不得僭称上,僭称帝也。”(《天命诏旨书》)

因为避讳,以至于叫了多少年的地名“上海”、“上虞”等,也得遵制改为“尚海”、“尚虞”。

中华五千年,多有帝王特权所限定的避讳字,但没有将“上”字也作为避讳字的。

太平天国将很多常用字列为避讳字。它还几次下诏,要让全军全民都知道,不得写错避讳字,写错避讳字是要严加惩罚的。

大概早在这个时期,太平天国就重视文字避讳,制订了不少避讳条例。本来文字尤其是单字,只能充作符号、标记,没有任何阶级烙印;将它说成特殊,作自圆其说,目的是拔高自己的高贵身份。

这些避讳字,最显眼的是凡涉及所谓天父上帝、天兄耶稣以及所谓天父诸子婿洪秀全等人的名讳,都得采用代字,要避讳。

它的涉及面非常之广,仅洪秀全和东西南北翼王等众名字就有十一个字要回避,不能泛用,而这十一个字都是人们取名时经常采用的。此外还有不少其他常用字,如“王”、“德”、“龙”等。

尤其是“王”字。《钦定敬避字样》中说:“不能单称王字,王乃天日也。”因而,普天之下凡是姓王的,都得改姓黄或汪。洪秀全的表兄,亦是拜上帝会元老级成员的王盛均、王盛爵,此时也更姓为黄盛均、黄盛爵了。就此挂上连下,以至古书中凡有涉及“王”字者也得改,如《孟子》中“孟子见梁惠王,王曰”,亦改作“孟子见梁惠侯,侯曰”等。

“王”本乃中国大姓,但见诸太平天国自诸王到士卒的花名册里,却没有一个姓“王”的。他们都因避讳而改了姓。这个中华超级大姓,在太平天国里就那么干净彻底地消失了。因为“王”姓避讳,原先很多姓王的改了姓,以至我们现在研究太平天国人物,有许多人难以考订他们原来的姓氏,如后期军事首领黄子隆、黄和锦和汪海洋。

洪秀全的姓也要回避,只有从广东花县出来的洪氏家族可以继续用,其他各处姓洪的不得姓洪,必须改姓。如安徽无为的洪容海和本家兄弟洪钜海、洪潮海、洪龙海、洪虎海、洪四海和洪幢海等多人,参加太平军后,遵制一律改姓“童”,至降清后才恢复本姓。

就连洪秀全儿子的名字也要回避。因他的次子名叫洪天曾,故而曾天养、曾水源的姓都因避讳而一度改姓为“永”。不过为时甚短,大概就在金田起义后不久,洪天曾一命呜呼,于是永天养、永水源又允许恢复本姓“曾”了。

封建王朝确有避讳帝皇名字,但从不回避姓氏,太平天国把姓氏都得改了,是做得出格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太平天国避讳字的任意性,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咸丰皇帝无知人之明,赛尚阿却有自知之明

就在洪秀全称天王的第二天,清廷为扭转兵败如山倒的格局,起用广州副都统乌兰泰帮办广西军务。乌兰泰的火器营当时被视为八旗兵的精锐,装备有小炮一百尊,铳枪二百支,但由于军队腐败,长官吃空额,三个兵才配备一支铳枪,主要兵器仍是竹竿枪。

此时清廷已知广西前线军情紧急,而诸大员李星沅、周天爵和向荣之间相互拆台倾轧,咸丰帝认为这些汉官不顶事,决定派出自己亲信大臣、文华殿大学士、主持户部事务的赛尚阿出京到湖南,名义上以专任防堵事务,而密令他为钦差大臣,持有节制广西全省文武官吏特权,并以宿将达洪阿、副都统巴清德直隶麾下,以姚莹、严正基为参谋,筹划军务,从各省征调精兵一万五千人听从指挥;还分别自内库、户部、江南盐库和粤海关筹集三百六十万两白银,作为军费听从取用。

赛尚阿是朝野倚重的大官。

他系蒙古正蓝旗人,是资深的朝廷重臣。道光年间,已官至理藩院尚书、军机大臣。在任上时,曾经竭力劾罢克扣兵饷的吉林将军,将通州办错案、又搞“逼供信”的官员以渎职罪处理,因为办事公正,做官时被称赞仁廉清慎,道光末年,已当上了协办大学士兼步军统领(九门提督)。

但他素不知兵,不是通才。咸丰帝懂得赛大臣坐在公案上批发公文,颇有机理,却不清楚他能办公并不一定能指挥作战。为增强他的权威,赛尚阿临行时,咸丰帝特赐遏必隆刀以壮行色,予以对违反军令官员可先斩后奏之权。

户部银票

太平天国掀起,清廷因为军费激增,采取“变通钱法”,即铸发超值减重的大钱和发行不兑现的纸钞。图为户部五十两银票。

遏必隆刀,相当于所谓尚方宝剑。遏必隆,清初功臣,后辅康熙大帝,封公爵。此为其自制宝刀,柄与鞘系纯银含宝石混合铸成,光彩夺目,刀钢百炼,斩铁如泥,长二尺五寸,后收藏内府。乾隆年间,遏必隆之孙、大学士讷亲督兵金川丧师,在押拿回京途中以遏必隆刀斩首。敕曰:“以乃祖遏必隆刀斩彼不肖之孙。”全军震慑。赛尚阿亦颇有自知之明,深忧心力不足,责任重大。清人笔记称:“赛素不知兵,受命后即自危,与武英殿大学士卓秉怡之送别,对之流涕。”(《壬申谈往》)

君命在身,他又不得不前往。

军务紧迫,在途中,赛尚阿竟拖拖拉拉走了两个月。

乌兰泰自接到圣旨后,即由广州日夜兼程,到5月3日才赶到武宣前线。而在此之前,清军在周天爵的指挥下,在东乡附近的三里圩又打了一个大败仗。

那是4月3日,六千名清兵分四路出动,周天爵乘坐大轿在后亲临督战。浔州知府刘继祖部为了争功,带队首先向东岭发起进攻。太平军人多势众,以小部队牵制对手,另从两翼突出奇兵包抄,三面夹攻。进攻台村的张敬修部见势不妙,赶来救援,又为早已埋伏在侧的太平军切为三段,首尾不能接应。向荣见势不妙,催赶大队人马匆匆前来,亦因地形不利而陷入重围。而在三里圩北面的清军秦定三部,在还没有靠近三里圩时,就遭到起义部队伏击,溃不成军。各支清军都以失败而告终。

乌兰泰到达武宣的第十天,钦差大臣李星沅就在军营中病死,也有说是吞金畏罪自尽。两天后,太平军乘李星沅刚死,军心动摇,突然撤离东乡,进入象州中坪、百丈等地。清军乌兰泰、向荣等部尾随赶到,驻扎在中坪附近独鳌岭、大樟一带。

6月8日,太平军学《水浒》中清风山强盗水淹秦明军马,用土布袋填住两溪的水,等候夜深,却把人马逼赶溪里去,上面却放下水来。那急流的水结果了军马。或学《三国演义》中所写的关羽樊城白河淹曹军法,在独鳌岭南梁河上游筑坝壅流,当乌兰泰军冲入伏击圈时,壅流将士开坝放水,溪河猛涨,顿时淹死敌人三百余人,余众逃上独鳌岭。翌日,太平军猛攻独鳌岭。回军时,有七名小卒在后退途中迷失了归路,即乘夜摸上了岭,突入敌营,齐声呼喊,挥刀冲杀。清军虽然有一千多人,却一时慌张莫名,有如惊弓之鸟,以为大队太平军开到,纷纷弃枪丢戈,争先恐后向岭下逃命。大队太平军战士于是趁机猛攻对山的乌兰泰大营。乌军不知所措,四散溃逃,黑暗中慌不择路,仅从山顶跌进深潭毙命的就有一百多人,乌兰泰也仅以身免。

这七个太平军普通战士竟因此而创立奇功,可惜他们的姓名却没有能留下来。

相似的传奇性故事,在太平天国前期是很多的。

独鳌岭一仗,太平军以少胜多,打乱了敌人的战略部署,清兵被迫转入守势。但太平军也因流动作战,没有后方基地,粮食、弹药的补给困难日增。由于铅弹缺乏,他们只好将铜钱打成碎片,当做铅弹发射。这时,赛尚阿督师的大部队已陆续进入广西境内。消息传来,洪秀全等人当机立断,立即撤离象州中坪圩。三天后,待乌兰泰等察觉时,太平军已经翻山越岭,挥师东归,回到桂平新圩、紫荆山了。

洪秀全率太平军回到紫荆山地区,就在茶地村驻扎,并在西面的双髻岭、风门坳等处设防。

这时赛尚阿已到达桂林,所部都统达洪阿、巴清德等人奉命增援乌兰泰、向荣等部,向双髻岭等地发起猛攻。

双髻岭海拔一千二百米,双峰插立云霄,当中仅一线羊肠通道。太平军于各要口,挖断路径,垒石架木,设棚堵守。双方经过半个月的战斗,双髻岭阵地仍岿然不动。向荣于是派出熟悉地理的武宣团总刘季三,乘着清晨漫天大雾,沿着一条崎岖山道,绕到双髻岭背后,以重炮猛攻太平军阵地,而主力仍在正面猛攻。太平军虽腹背受敌,却英勇无畏,后因火药库被炮击中爆炸,才被迫放弃双髻岭。

双髻岭失守后第四天,洪秀全在茶地村下令移营。命令特别提出,各营在移营时要“间匀连络,首尾相应,努力护持老幼男女病伤”,“兄弟姐妹一个不保齐,辱及天父天兄也”。命令还公布由中军主将杨秀清负责全军指挥,其他主将都得听从他的将令。从此太平军指挥划一,杨秀清的地位又有了提高。

杨秀清很有组织才能,军令严整,赏罚分明。他主持全军工作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黄以镇事。黄以镇是拜上帝的老干部,但在战场上偷偷地抽鸦片烟;也有说他身为小头目,却临阵脱逃。为严肃军纪,杨秀清将其处决,且以天父传言全军:

黄以镇逆令双重,
云中雪下罪难容。

胆敢瞒天无信德,
阵中两草退英雄。

真神能造山河海,
不信认爷为何功。

尔们众小遵天诫,
逆同以镇罪无穷。

洪秀全在移营莫村后向全军下诏,也要众兵将放胆欢喜踊跃,同心同力同向前。与杨秀清借天父传言相呼应,他也写了一首鼓励士气的诗:

真神能造山河海,
任那妖魔一面来。

天罗地网重围住,
尔们兵将把心开。

日夜巡逻严预备,
运筹设策夜衔枚。

岳飞五百破十万,
何况妖魔灭绝该。

但就在洪秀全下诏昨夕,风门坳却失守了。

风门坳是双髻岭失陷后的第二道要塞,由右军主将韦昌辉部镇守。在长达十七天的艰难战斗中,太平军依靠坳口坚垒土炮,阻击来犯之敌,战斗极为激烈。韦昌辉弟韦志先、韦十一均战死,但风门坳还是失守。

向荣军在过了风门坳后,直指古林社。乌兰泰因妒嫉向荣抢先占领金田等地,故屯兵于新圩附近,袖手旁观,按兵不动。

自8月下旬到9月初,太平军坚守莫村、新圩、金田等处,击退敌军多次进攻。但盘踞一角,终非长计,长此以往,就会因军需粮食断绝而遭失败。在危急中,洪秀全、杨秀清等人断然采取了由内线到外线作战的策略,决定突围。

8月16日,洪秀全在金田新圩发布移营动员令:“各军各营宜间匀连络,首尾相应,努力护持老幼男女病伤,总要个个保齐,同见小天堂威风。”这时他首次提出“小天堂”一词,目的在于号召全军全民,为太平天国而共同奋斗。这个“小天堂”,即人间天堂,但它的概念是抽象、含糊的,连洪秀全、杨秀清也不知道它在何处呢!学界有人自作聪明,且为之代言,说就是“南京”。那只是一种莫须有的推测。

在突围前几天,太平军战士从附近山林里砍竹伐木,运到罗宜水和蔡村江边,扎成木排竹筏,装出一副要从水路突围的姿势。乌兰泰、向荣见此,误以为太平军将出浔江东走,即从北路抽调兵马,强化南边浔江沿线防务。

清朝爵号简表(功臣、外戚)

一个新月当空的夜晚,太平军将士乘着清军北路空虚之际,由新圩等地往东北走,进入平南鹏化里地区。乌兰泰、向荣两军,只听见包围圈里一阵阵鞭炮声和猪叫,仍以为太平军是在快乐地宰猪呢!第二天耳听寂寥无声,他们方才清楚太平军早已远走。在对当地进行了一番烧杀掳掠以后,乌兰泰和向荣才分军两路前去追赶。

继而天下大雨。向荣要争头功,冒着滂沱之雨,踏着泥泞小路,绕道从江口圩过江进入平南境内。他想赶在前头,堵住太平军去路。

三天后的子夜,向荣追师一万人马到达官村,扎营安寨,埋锅造饭,驻军暂停。因为昼夜兼程,疲惫不堪,很快全军进入了睡乡。突然金鼓齐鸣,喊声震地,几百名赤膊的披发战士手持大刀分队杀进营寨。他们摸到着衣服的,凭着感觉就砍。向荣大军措手不及,乱成一团。

天刚拂晓,又有大队太平军战士从四面八方杀进营寨。向荣军的火药枪弹多已在途中淋湿,难以施放,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其所有粮饷器械,包括行军炊具,全部成为太平军的战利品。

原来,这是冯云山和萧朝贵在奉命伏击。他们早已估计到向荣军争功心切,疏于防备,就采用了伏击,果然出奇制胜击溃了追敌。

向荣收拾残部逃进平南城,他悲愤地说:“我自从军几十年,还未遇到过如此凶恶的对手。自从奉命专剿这班贼子,大大小小也打了数十仗,也从来没有打过像这样惨的败仗。”自此他躲进县城,称病请假一月,羞恼之至,不敢露面。咸丰帝得悉向荣怯战,大怒,给以革职处分。这是向荣自讨伐太平天国以来首次受惩,以后又有多次。他是受到朝廷严责颇多的一位钦差大臣。

官村之战,是太平天国运动自金田起义以来打得最漂亮的一次胜仗,也是最大的一次战斗。战后,太平军将部队分为水陆两路,浩荡前行,北上永安州。

一个新的格局出现了。 9n9MQeJG/y5GH+xgqXev4FhmQnI+KiDFWZc7W5WpzOXEO4lGEw9ZO45rTLpvn6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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