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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尝论我国之叠石，可分北京、苏州、扬州、杭州四大体系，北京叠石其影响及于华北热河。苏州则包括太湖沿岸诸县。扬州又延及苏北各地。苏、扬假山，予于苏州、常熟、扬州园林诸篇中已论及，北京另文再谈，兹就杭州者言之。杭州叠石当自南宋始为兴旺时期，吴兴园林地近省垣，山匠固由来闻名也。但以予所知匠师见时习见者为金华、东阳，间有山阴会稽者。李渔兰溪人，浙中大师也，故婺属各县山师颇多，清中叶前假山颇多佳构，以山势雄健、洞曲幽深取胜，与苏南之平冈小阜、曲折多变者不同。至清末民国初期，其假山一为平地堆山，中藏一洞，前后相穿，或以石为栏，中栽花木，量石之多少，拼配成之。几成定局，故以用材而论，不论石之美丑与多寡，必成一山，决不浪费寸石。以予所见几无一稍称眼者。视苏南匠师瞠乎其后矣！予尝与士能师论叠石，太平天国以后各地诸园，似同有一趋势（有高下之别），即围石成栏，不究石之纹理，石之品种，率尔从事，短期竣工，苏之怡园似为是期之上者，而叠山所花精力材力至大，盖返工较多（见顾承致其父子山函）。其下者更不堪入目。虽叠有洞曲，真就洞言洞，无不平直可望，了无含蓄，它则更休论矣！予曰此同（治）光（绪）体也，士师莞尔，故十年前予等常悬此“同光体”三字以评叠石之高下。同光体本指诗之一体（以时代论），今移而论叠石，亦颇感妥帖。士师往矣，此情不再，书至此令人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