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留园,明为徐冏卿泰时之东园。清嘉庆间为刘蓉峰恕所得,名寒碧山庄。刘爱石成癖,重修此园,其中“十二峰”为园中特色。同光间为盛旭人康购得,易名留园。1949 年前迭遭破坏,仅余古树山池。建筑物残破殊甚,几无一处略完整者。五十年代初柯庆施至苏州视察,见此名园,嘱苏州文管会修整,谓古木山石在,建筑恢复易,短时间可以竣事,真造园之精论也。此予 1953、1954 年间参与留园修复工作时,谢孝思所告者。
是园假山真正设计与建造者为明代叠山师——周秉忠。
明代《袁中郎游记》上说:
徐冏卿园,在阊门外下塘,宏丽轩举,前楼后厅,皆可醉客。石屏为周生时臣所堆,高三丈,阔可二十丈,玲珑峭削,如一幅山水横披画,了无断续痕迹,真妙手也。堂侧有土垅甚高,多古木。垅上有太湖石一座,名“瑞云峰”,高三丈余,妍巧甲于江南,相传为朱勔所凿。才移舟中,石盘忽沉湖底,觅之不得,遂未果行。后乌程董氏购去,载之中流,船亦覆没,董氏乃破资募善泅者取之,须臾忽得,其盘石亦浮水而出,今遂为徐氏有。
是文除指出叠山作者外,并可说明今日留园中部及西部之假山,尚存当日规模并可与《寒碧山庄园》互相参证。惟此著名之太湖石“瑞云峰”已移至城内旧苏州织造府中(在带城桥)。相传为《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出生地。案《吴县志》所载韩是升《小林屋记》:“按《郡邑志》……台榭池石皆周丹泉布画,丹泉名秉忠,字时臣,精绘事,洵非凡手云。”小林屋即今日苏州现存园林之一的惠荫园(洽隐园),系模仿洞庭西山之林屋洞,故名。在南显子巷,其中水假山(山洞中有水流入,可通)委宛曲折,为国内罕例。洞分东西二部,门北向,入门为东部之池,环池有桥紧浮水面,洞顶有钟乳下垂(系石钟仿),至西北角桥尽,折西南入旱洞,视水洞略高。此小林屋也,上建厅,有紫藤极古。今是园已毁。又据明末徐树丕《识小录四》上说:“丹泉名时臣……其造作窑器及一切铜漆物件,皆能逼真,而妆塑尤精,……究心内养,其运气闭息,使腹如铁,年九十三而终。”可见他除工叠山外,又是画家与工艺家。依上之二段记载而论,他生活的年代,当是明末的大部分时间。同时对惠荫园水假山堆叠时代亦可确定。周秉忠之子周廷策,据《识小录四》云:“一泉名廷策,即时臣之子,茹素,画观音,工叠石,太平时江南大家延之作假山,每日束脩(工资)一金……年逾七十反先其父而终。”是一能继承父技之叠山师,从“反先其父而终”一语来看,则周秉忠之一些作品,必然有甚多属父子合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