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典言:有旧家子,夜行深山中,迷不得路。望一岩洞,聊投憩息,则前辈某公在焉。惧不敢进,然某人招邀甚切。度无他害,姑前拜谒。寒温劳苦如平生,略问家事,共相悲慨。因问:“公佳城在某所,何独游至此?”某公喟然曰:“我在世无过失,然读书第随人作计,为官第循分供职,亦无所树立。不意葬数年后,墓前忽见一巨碑,螭额篆文,是我官阶姓字;碑文所述,则我皆不知,其中略有影响者,又都过实。我一生朴拙,意已不安;加以游人过读,时有讥评;鬼物聚观,更多姗笑。我不耐其聒,因避居于此。惟岁时祭扫,到彼一视子孙耳。”
士人曲相宽慰曰:“仁人孝子,非此不足以荣亲。蔡中郎不免愧词,韩吏部亦尝谀墓。古多此例,公亦何必介怀。”某公正色曰:“是非之公,人心具在;人即可诳,自问已惭。况公论具存,诳亦何益?荣亲当在显扬,何必以虚词招谛乎?不谓后起者流,所见皆如是也。”拂衣竟起。士人惘惘而归。
余谓此玉典寓言也。其妇翁田白岩曰:“此事不必果有,此论则不可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