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克里斯蒂安在他的大历史论著作《起源:万物大历史》 里写道:“现代起源故事的核心是复杂性不断提升这一观念。”这是一个很简明的叙述,但是力量强大。
因为人类独有的语言能力,使得分工与协作成为人类独有的社会性能力。随着越来越复杂的社会结构的出现,从远古的氏族、村落,慢慢进化为城镇、国家,在这一过程中,体现的是一种我们称为社会秩序与社会规则的进化,托马塞罗把它称为“累积文化演变”(Cumulative Cultural Evolution)。文明的进步,体现了人们不断探索建立更为合理的秩序与规则的持续努力。
社会秩序和社会规则的诞生,标志着人类开始以集体智慧的形式来对抗大自然的挑战。无疑,自从人类掌握了秩序和规则的力量,人类文明进程的速度被大大加快了。这肯定要算一件大大鼓舞人心的事情,因为人类能够以更高的效率来利用资源,创造出越来越高效和先进的工具与技术,加快改造自然界的进程,从而能够创造出更为高级的文明。
人类在掌握了技术创新这一利器之后,以孜孜不倦的态度,狂热地推动着文明的加速进步,并建立起今天高度发达的文明。从本质而言,反映的是人类在已认知和不断新开发出来的各个领域,建立起越来越复杂的秩序和规则的过程。文明的进步,体现在人们对这些秩序和规则的不断思考、修订、完善上。人类的每一个创新和重大的技术突破,就是在现有的秩序和规则的网络上发现了新的可拓展的节点,然后,将新的节点小心翼翼地连接进现有的系统,让它们很好地连成一体,并最终汇入人类文明这一宏大的网络。
可以认为,当今的人类社会,是建立在一系列极其复杂的秩序和规则的基础之上的。我们高度地依赖规则,小到每个个体的日常生活、家庭团体、朋友交际、社区交往,大至我们的工作、企业运营、城市管理、国家治理、外交军事、国际贸易,等等。可以想象,如果没有了秩序和规则,这一切在分秒之间就会崩塌至无法运作。
“熵”是最近数年来流行的管理热词。奥地利物理学家薛定谔对熵是这样解释的:“我们现在认识到,大自然有一种趋向于无序的倾向,除非我们能够阻止它。”熵是热力学第二定律的体现,因为熵的存在,使得整个宇宙呈现出由秩序走向混沌的趋势。在管理的语境中,熵反映的是组织的混乱程度。随着人们有能力建立起越来越庞大和复杂的组织,根据物理学定律,组织会自然地呈现出趋向于混乱和无序的状态。而为了对抗这种组织的无序和混乱,让其变得更有效率,人们就会不断致力于在组织管理领域建立和完善各种秩序与规则。应当说,这就是现代管理学诞生背后的物理定律的支撑。
大卫·克里斯蒂安指出,人类文明的进化史可以归结为人类对信息处理和利用方式的更有效利用上。从这一点出发,我们可以认为,人类在认知自然的过程中将知识和信息有序化,并形成体系的最终体现,就是形成越来越完善的秩序与规则。这种秩序与规则反映在人类文明进化的每一个方面,从最早期人类生存所需的商业贸易、城市的建立、法律的出现、政治体制的逐渐完善,一直到今天已发展到无比庞大的各个专业体系,都无不体现了它进化的步伐。
我们已经能够确定,人类在各个方面建立秩序和规则,付出巨大努力持续对其丰富和完善,并以同样的努力拼命捍卫其不被挑战和破坏,是因为人们知道,大家共同遵照秩序和规则行事,能够让所有参与人的利益被最大化。人们愿意花费巨大的时间协调各方就某一领域达成协议,是因为这远远比一碰到该情形就需要重新就此展开谈判要来得划算得多,这能节约大量的时间和资源并提高效率。而如果你被排除在这个规则之外,就好比在原始社会时期,你突然发现被你的族群排斥,你不得不单独去面对危险,这往往就意味着死亡。这就是人们如此习惯于秩序与规则的最根本原因。人们依赖秩序和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