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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查过存款余额之后,连日来,叶昭觉刷爆了各大招聘网站,个人兴趣抛掷九霄云外,专业对口与否完全不是参考标准。

她将个人简历投进一个个联络邮箱,怀着虔诚的心情等待着回音。

这就像是很多年前,人们把自己的心愿和祝福写在纸条上,塞进瓶子里投入江河湖海,瓶子承载着希望顺流而下,漂向未知的远方。

眼前这些事情,对于叶昭觉来说并不陌生。

大四实习期,她和同学一起背着双肩包去各个地方面试,大家都愣头愣脑,人生才刚刚揭幕,今天结果不好还有明天,明天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还有后天,反正条条大路都是活路,完全不值得忧心。

因为年轻,所以眼睛只看生活中明亮的部分,有一种盲目的乐观。

后来她被汪舸的摩托车撞伤,养伤期间被无良公司辞退,虽然失去经济来源,可是身边好歹还有简晨烨的陪伴和宽慰。

身边有一个人和没有人,终究还是有些区别。

如今城池瓦解,盟友离她而去,她只能独自面对这一堆废墟,一砖一瓦再砌生活。

发完最后一封邮件,叶昭觉关闭网页,合上电脑,整个人瘫软在电脑椅子上。

这时,她才感觉到饥渴,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距离上一顿进食已经过去七个小时。

就是因为这样疏于侍奉肉身才导致体重下降,精神萎靡吧……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能够感觉到饿,并亲自动手做点东西吃,这是再世为人的第一步。

终于停止堕落了——

她打开冰箱的时候,忽然想到早前齐唐发给她的那条信息,想象着如果是他说这句话,大概会是什么神情和语气。

呵呵,一定没什么好语气,叶昭觉自认为对前任老板的刻薄性情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这是一个缺乏内容的冰箱,如果小区里举办“谁家冰箱里好吃的最多”比赛,这台冰箱一定因为自己的穷酸而在整个小区的冰箱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冷冻室里有一只速冻饺子的空塑料袋,大概是从前忘记扔掉了,塑料袋拿开,有小半块冻了不知道多久的鸡腿肉。

冷藏室里更凄惨,连一个鸡蛋一把新鲜蔬菜都都没有,仅仅只有一根脱水了的胡萝卜,一个脏兮兮的马铃薯,还有,一盒尚未拆封的咖喱。

她走去厨房掀开米桶,所幸米桶里还有点余粮。

足够了。

她挤出洗手液,认真地把手洗干净,这个行为里包含着庄重的仪式感,以及某种坚定的决心。

用电饭煲焖上米饭。

微波炉将鸡腿肉解冻,焯水。

胡萝卜先在清水里泡上几分钟尽最大可能恢复生机。

马铃薯削皮,切块,之后一并泡在清水里防止氧化。

从锅里捞出鸡块把浮沫冲洗干净,加入锅里的油,倒入鸡块翻炒片刻,再加入胡萝卜块和马铃薯块继续翻炒,然后加适量开水,拆开咖喱的包装,倒入粉末搅拌至均匀,最后,盖上锅盖焖煮。

叶昭觉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身体像是有一套自动的机制,虽然已经很长时间不下厨了,但是每个步骤都了然于心,信手捏来。

人生中有很多技能一旦掌握,无论荒废多久,至多不过生疏,绝对不会忘记。

现在,她只需要耐心等待一刻钟。

机场的国际到达大厅,电子屏幕上依次显示着航班落地的讯息。

尽管已经是深夜,但到达厅的出口依然挤满了前来接机的人,有些面孔上充满了期待,也有些面孔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抵抗着疲倦。

简晨烨和辜伽罗一同拖着行李箱走出来,很般配的样子。

他们都没有通知任何人来接机,一起走去出租车载客区排队。

在飞机上睡了很长时间,两个人都不觉得困,被夜风一吹反而更加清醒。

简晨烨看见辜伽罗裹紧了身上的驼色羊绒披肩,便问了一句:“是不是很冷?”

辜伽罗笑着摇了摇头,齿如编贝,一双漆黑的眼睛在五官之中尤为突出,她的神情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可又作罢。

在异国和小小的飞机舱里,已经讲了太多话,落地的那一刻就是回到充满距离感的现实世界。

辜伽罗很明白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

她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对简晨烨多有好感,都应该保持一点矜持,“分寸”是成年人交往的第一要则。

况且……有一件事,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离开巴黎的前两天,辜伽罗提议一起去上马莱区走一走。

她计划先去参观博物馆、画廊,或者设计师们的店,逛累了就随意找家露天咖啡馆下来,总之是要闲适的度过一个下午。

她第一次来巴黎是随父母一起,当时年纪小,走马观花也挺开心,后来整理旅行的照片,对照资料,不免觉得遗憾多多。

她兴致勃勃的和简晨烨讲:“我查过资料,那个街区经过了繁荣的十七世纪和十八世纪的前半期,在法国大革命期间被当时的贵族和布尔乔亚遗弃。上世纪九十年代,当时的文化部长——叫什么名字我可不记得了——下令翻新重修。这几年,有不少年轻设计师都把工作室安置在那里,我想一定很有趣……”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很长的句子,这些资料就像是储存在她大脑的文件,可以信手捏来。

然而,简晨烨却流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情,他挠了挠头,十分不好意思的向她求助,请她带他去LV的店。

这个请求让简晨烨觉得自己俗不可耐——尤其是在辜伽罗提出那个建议之后。

静了片刻,辜伽罗点了点头。

出国的人,帮忙替朋友带包带鞋带各种奢侈品,如今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是简晨烨的反应让辜伽罗觉得,这里面有些文章。

并且,当她问他,有指定款式吗?

简晨烨垂下眼睑,轻声说,neverfull,他的声音里有一段人生。

辜伽罗当即就明白了,那个包的主人对简晨烨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她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失望来,于是又微笑着建议:“都来巴黎了,要不要多看几个牌子,Chanel或者Dior?”

“不用了。”简晨烨十分干脆:“不用麻烦。”

次日,他们还是一起去了上马莱区。

穿行于纵横交错的狭窄街道,也没有免俗的去了最具盛名的咖啡馆,但整个行程中,辜伽罗明显兴致不够高——至少,没有前一天那么高。

在孚日广场,一对来欧洲度蜜月的新人拜托他们帮忙拍几张合影。

热情过头的新娘将他们误认为成一对情侣,非要给他们也拍一张,一直笼罩在辜伽罗脸上的那层薄薄冰霜才得以消解。

为了表示感谢,新娘将那张宝丽来相片送给了他们。

这就有一点尴尬了,一张照片,两个人怎么分?

简晨烨开口之前,辜伽罗抢先说:“留给你吧。”

简晨烨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辜伽罗心里微微一动,转过身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们之间,也就知道这里了——此刻她站在等候出租车的队伍里,想到那天的阳光,心里竟然有些酸楚。

队伍迅速前进着,很快就轮到她。

简晨烨替她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又为她拉开车门。

分离迫在眉睫,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你会联络我吗?”她的眼神比语气更诚恳,一切已经昭然若揭。

问出这句话,相当于是在向对方坦白心迹,换做平时的她是万万不可能这样做的。

不知道是分离这件事本身扰乱了她的心绪,还是人类本能的脆弱在黑夜的催化下加重了她的伤感,她在这一刻突然感觉惊慌。

而这惊慌的根源是——她担心他们就此失联。

“会的,放心吧。”简晨烨拍了拍她的头。

“你不主动找我,我是绝对不会主动找你的哦。”前面车的尾灯灯光照在她脸上,格外认真的表情和语气都在向简晨烨传达——你讲话要算数。

她有时候就像个儿童。

简晨烨在回去的路上,闭上眼睛,辜伽罗那张严肃的面孔又浮现在他眼前。

他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电饭煲“咔”的响了一声,趴在餐桌上险些睡着的叶昭觉也随之弹了起来。

可以吃了可以吃了,真是漫长的一刻钟啊……

她赶紧盛饭,揭开锅盖,舀了一勺芳香浓郁的咖喱浇在米饭周围,深咖色的咖喱怀抱着洁白无辜的饭团。

肚子饿的时候,面前摆着食物,简直连人生观都要改写。

她拿起勺子,又放下,接着她做了一件奇怪的事:用手机拍下这盘咖哩饭,将照片发给了齐唐。

然后她才坐下来,心无旁骛的开始享用食物。

“真好吃啊……剩下的咖喱可以冻在冰箱里放好几天,饿了的时候拿出来热一热配米饭吃。”她心满意足的摸着自己的胃部。

食物温暖了她的身体,也温暖了这个微寒的夜晚。

齐唐收到这张照片时,正在加班开会。

当他打开图片的那一瞬间,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立刻,他就意识到了失误。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投影幕转移到他脸上,众目睽睽之下,齐唐有点发窘。

“老板,您专心一点可以吗?”临时推掉了男朋友约会的苏沁,代表全体参加会议的同事表达了不满。

“不好意思,请继续。”齐唐有点惭愧。

负责讲解PPT的同事重新回到讲解状态:接下来,我们是这样计划的……

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过去,没人注意到,齐唐把手机藏在会议桌下面,悄悄的在编辑信息。

他打了一句:难吃吗?

想了想又删掉重新打:好吃吗?

又想了想,还是清除掉了。

词不达意,好像怎么说都差点意思。

“齐唐!你在认真听吗?”苏沁眯起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鄙视。

“咳咳……当然,不信的话我可以重复一遍。”齐唐丝毫不感觉心虚,可是谁不知道他从小就有过目不忘,一心二用的好本领。

苏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齐唐的手抖了一下。

接下来,他专心多了。

会议结束后,他划开屏幕锁,看到了手抖了那一下的后果。

为什么那么多表情里,他偏偏不小心点到了“一坨屎”。

翌日上午,叶昭觉被敲门声吵醒。

从猫眼里,她看到两个大姐一前一后站着,地上放着一堆清洁用具,其中一个笑容堆满脸:“请问是叶小姐吧?”

叶小姐懵懂的点了点头,那位笑脸的大姐赶紧表明身份:“我们是保洁员。”

“可是我没有联系任何家政公司呀。”叶昭觉很警觉,现在的骗术花样百出,一个独居的单身女青年,她可不能随便开门。

“是一位叫齐唐的先生让我们来的。”

“既然齐唐有心,你领情就是了啊!”对门的乔楚打开自己家门,看到叶昭觉迟疑的样子,生怕她将这个免费福利拒之门外:“喂,大姐,打扫完她家麻烦移步到我这边来,费用都算在齐唐先生账上就好了。”

“乔楚,干什么啊你!”叶昭觉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这会儿她可算是彻底清醒了。

“你少废话,Valentino 你都收下了,做个清洁你又不肯了?大姐,你们别管她,进去进去。”

叶昭觉被噎得半天没开口。

想起那天裙子上身的那天,乔楚就讲过——穿不起就不要穿,穿上身了就不要怕。

也罢,领了他的情就是了。

两位保洁员分工协作,一人打扫卧室,一人整理厨卫。

窗帘扬起,顷刻之间房间里灰尘扑鼻呛人,大姐踩在凳子上一边取窗帘一边讲:“姑娘啊,房间里灰这么厚,对呼吸道不好的,窗帘也可以换一个颜色,你年纪轻轻的,用这个太老气了……”

脏衣篓里那些堆积如山的,说不上到底脏不脏的衣物,通通被倒进洗衣机,许久没有使用的机器里传来灌水的声音,接着便开始欢快的运作起来,一时间噪音充满了整个房间。

叶昭觉站在被摘去了窗帘的玻璃窗前,小区里绿化尽收眼底,仲春的阳光照在周身,暖意洋洋,宇宙如斯慷慨,她在这一刻感激至极。

以及——齐唐,还要谢谢你。

保洁员转去乔楚那边之后,叶昭觉重新审视了一遍整间公寓:

桌椅案台全部被擦得一尘不染,卫生间里镜子上原本星星点点的水渍也不见踪影,盥洗池和马桶刷得干干净净,洗过的衣服一件件整整齐齐晾在阳台上,散发出淡淡的洗衣液的气味,很好闻,所有的垃圾都被打包放在门口,垃圾桶里换上了新的垃圾袋,就连喝水的玻璃杯都被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

她坐下来,有些发蒙。

沉浸在哀感里时,她并没有意识到清洁对于生活的重要性,而当一切污秽被擦拭和洗涤过后,生活才还原成本来的面目。

她轻声说,是的,生活本来应当是这个样子。

又有人来敲门,门一开,叶昭觉就被馥郁芳香冲了个激灵。

送花的年轻姑娘,一张圆圆苹果脸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声音清脆动听:“叶小姐,我来给你送花和绿植,请让一让。”

这次不需要对方自我介绍叶昭觉也清楚来头。

在苹果脸小妹的指导下,花店的两个男生轮番往屋子里搬各种鲜花和绿植,细心周到得连花瓶都一并奉上。

叶昭觉嗔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公寓顷刻间成了一座小小的植物园,刚刚还稍显单调的房间,顿时变得生机勃勃。

苹果脸姑娘临走时留下一张名片:“这是我们店的地址和电话,叶小姐是我们的VIP客户,有任何需要都请随时联络我们。”

还不算完。

刚坐下来不到半小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叶昭觉深深的震撼了——还有什么花样没玩够?这次难道是他本人亲自来了?

她猜错了。

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阿姨,拎着几袋菜,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昭觉先问了:“齐唐先生?”

阿姨点点头,顺势将叶昭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语气有些埋怨:“你也太瘦了,气色这么差,平时要多喝一点滋补的汤汤水水,年纪轻轻的不要光想着减肥减肥的。”

叶昭觉已经无话可说,扶着额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阿姨,您请。”

阿姨煲了一盅红枣枸杞乳鸽汤,这汤需要先要用大火炖半个小时,再转为小火炖一个小时。

这一个半小时里,叶昭觉又陆陆续续迎来了几个派送员,派送的货物分别有有机农场的蔬果,用来熬粥的粗粮,进口谷物麦片、巧克力和牛奶,各种果酱面包蛋糕零食……

如果现在举办那个冰箱比赛,她的冰箱大概能拿小区冠军了吧。

这阵仗,连一向养尊处优的乔楚都深感佩服:“看样子,齐唐对你是来真的。”

事实上,整个上午迎来送往的叶昭觉自己心里也发毛,但面子挂不住,只得强词夺理:“这些花不了什么大钱,再说啊,反正他有钱啊,劫富济贫咯。”

乔楚白了她一眼:“混帐逻辑,人家欠你吗?”

“这是个什么社会?无利不起早,知道吧?当然咯,对于齐唐他们那种人来说,撒点钱很容易,可你也要看钱是撒在什么地方——”乔楚边说边环视了一周:“他要是给你买包买鞋买香水儿,那也就是献献殷勤,但是你看——”她在一秒钟之内变换了一百种表情:“衣食住行,样样落在实处,这只是钱的事吗?”

乔楚讲得头头是道,叶昭觉却越听越想翻白眼:“以前我给他做助理的时候,也都是这样服侍他女朋友的呀,就那个Vivian,你记得吧?比这架势隆重多了,根本不是一个规格。”

“可是——”乔楚把脸凑过来,尖着嗓子,忽闪的眼睛里有种做作的纯情:“人家是齐唐的女朋友,你呢?”

……

阿姨给两个姑娘一人乘了一碗汤,光是闻着香味儿就叫人垂涎三尺。

乔楚一边对着汤勺吹气,一边啧啧,托你的福呀昭觉,以后阿姨每次过来炖汤,你都要记得叫上我,让我也占点儿便宜。

桌子另一边的叶昭觉望着汤碗,迟迟没有动作,她有点害怕。

这是鸽子汤啊!是鸽子啊!

从小到大她和鸽子最近的关系就是仰头看天时,一群鸽子掠翅飞过,怎么都没想到有一日,鸽子会成为自己的盘中餐。

阿姨临走时千叮万嘱:“小叶啊,这个汤补身体,还养颜美容,你要多喝一点。下个礼拜我再来给你炖山药棒骨汤。”

小叶刚喝进去的这一口汤差一点儿就喷出来:还有下周?

“预定了两个月呢。”阿姨关上门,飘然而去。

饱食过后,乔楚回家午睡,临走时意味深长的讲:“昭觉,给齐唐打一个电话吧。”

叶昭觉仰卧在客厅沙发上,很久没有这样进食过了,血液涌向胃部,大脑昏昏沉沉,她感觉瞌睡正在慢慢侵蚀自己的神智。

“好啊,我待会儿就打。”她嘟嘟囔囔的说。

乔楚顿了顿:“不要拖,拖下去,你就不会打了。”

房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上午的喧闹一点点从门缝里流失干净。

叶昭觉一动不动的躺着,风吹进屋内,绿宝树的叶子就在头顶微微晃悠。

有一点晕眩。

她拿起手机,趁着这点晕眩的感觉还在脑中回荡,理智还没有跟上来,赶紧给齐唐打通电话道句谢谢吧。

电话刚接通,叶昭觉一个手滑,“啪嗒”一声,手机重重的跌在脸上——于是,齐唐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哟,我靠”。

再捡起,齐唐的话已经说了一半:“……以身相许就行啦。”

“你给我滚!”人吃饱了,中气也足:“你做这些事,不过也就是替你前女友还我一个人情,我可不欠你什么。”

“你怎么判定Vivian是我前女友,而不是前前女友或前前前女友?”齐唐的语气和她一样懒洋洋的。

思绪忽然回到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坐在办公室里面试她,那时候她觉得,齐唐这个人真是刁蛮呐。

直到现在,陆陆续续发生了多少事情,穿插着多少路人甲乙丙丁,已经算不清楚了。

她的生活犹如被铁蹄踏平了城池,过去视如生命般珍贵的东西被命运一样一样拿走,可是他却被留了下来。

齐唐又讲:“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要跟我客气。”

叶昭觉很感动,但支吾了半天,最后也只挤出一句:“等我找到工作,请你吃饭啊。”

“好啊。”

不好的事情总比好的事情提前一步到达。

还没有等到任何关于工作进展的回邮,叶昭觉就先收到了来自简晨烨的信息:我回来了,有空见一面吗?

她紧握住手机从电脑桌前站起来,走向阳台,一,二,三……九,十,十一,这段距离她走了十一步。

天边的夕阳呈现出火烧般的壮丽红色,所有建筑在这样的红色中只剩下剪影,连成一条黑色的天际线。

一种被延缓了许久,现在才浮出水面的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痛。

她慢慢的蹲下来,在对话框里打出一句话:好啊,你定时间地点。 FLHGPfPiSRGEHUhvGI+7iwVRcGeSYDeRVUWVKiKleecZ4/sBuum9YuuATjQslf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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