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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孕妇和牛》

为什么要写一个孕妇?

写孕妇的小说我还没有见过。

这篇小说没有故事。就是写一个孕妇和一头牛(也是有孕的)做伴,去逛了一趟集,在回家的路上走。一路上人自在,牛也自在。后来,看见一个白花花的大石牌坊。后来,有一块“文化大革命”中被城里的粗暴的年轻人推倒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字: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和硕怡贤亲王神道碑。石碑被屁股们磨得很光滑。孕妇在石碑上坐下休息。后来,她向小学生要了一张纸、一支铅笔,把十七个字描了下来。后来,孕妇和牛就回家了。神道碑肯定是有的。铁凝可能在光滑的石碑上坐过。铁凝也可能看到过一个孕妇。她于是坐在石碑上胡思乱想起来。一个大字不识,从来没有拿过笔的农村媳妇能够把这十七个笔画复杂的字照猫画虎地描下来,不大可能。然而铁凝愿意叫小媳妇描下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描下来,她硬是描下来了,你管得着吗?

评论家会捉摸:这篇小说写的是什么?

再清楚不过了:写的是向往。或者像小说里明写出来的,“希冀”。或者像你们有学问的人所说的,“憧憬”。或者直截了当地说,写的是幸福。

古人说:“穷苦之言易好,欢愉之辞难工。”铁凝能做到“人所难言,我易言之”。这是一篇快乐的小说,温暖的小说,为这个世界祝福的小说。

人们爱用两个字形容铁凝的语言风格:清新。我不太喜欢这两个字,因为被人用得太滥了。而且用于这篇小说也不太贴切(《哦,香雪》倒可说是清新)。我找不出合适的字眼来摹状这篇小说。吴语里有一个字:糯,有些近似。曾有一位上海女记者说过我的文章很糯。北方人不能体会这种感觉。吴语区的人是都懂的。上海卖糖炒热白果的小贩吆喝:“阿要吃糖炒热白果,香是香来糯是糯”(其实是用铁丝编的小笼,把白果放在里面,在炭火上不停地晃动,烤熟了的,既不放糖,也不是炒)。“糯”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细腻、柔软而有弹性……我也说不清楚。铁凝如果不能体会,什么时候我们到上海去,我买一把烤白果让你尝尝。不过听说上海已经没有卖“糖炒热白果”的了。

我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有说。也许什么都说了。柯罗连科说过:一个作家谈起另一个作家的小说,只要说“这一篇写得不错”,就够了。我也只要说一句话就够了:我很喜欢这篇小说。

这篇小说“俊得少有”。

一九九三年三月一日 XipXFKQhA2IHMeOmx03nV7GLEmVcKJqO4Kblu7sjvjFrcb3YgKqsnP8gKIGnKB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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