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 人有六种基本情绪：悲伤、愤怒、高兴、惊讶、恐惧、厌恶。
● 当进入大脑血液中的二氧化碳的含量大幅度增加，杏仁核检测到血液的酸性升高，便会引起人的恐惧和惊慌。
● 患者S.M.在失去杏仁核之后变得不知何为恐惧。
美剧《别对我撒谎》（Lie to me）大概是心理学剧集的鼻祖了。剧里的主角卡尔·莱特曼博士通过分析被观察者的肢体语言和微表情，判断被观察者是否在撒谎。而卡尔·莱特曼博士在现实世界中其实是有原型的，那就是美国著名心理学家保罗·艾克曼（Paul Ekman）。更准确地说，电视剧里的主要故事情节都来自艾克曼的研究。
而艾克曼最出名的就是他在1972年提出的“普遍基本情绪”列表：
即使是来自不同文化、不同民族的群体，群体中人的表情都具有很高的一致性，而最基础的六种情绪是悲伤、愤怒、高兴、惊讶、恐惧、厌恶
。艾克曼认为，这些情绪是普遍存在的，是天生的而非后天习得的。不同的表情代表着不同的情绪，要识别表情，就得理解什么是情绪。
◆ 人类最基础的六种情绪：悲伤、愤怒、高兴、惊讶、恐惧、厌恶
除了这六种情绪所对应的表情以外，人还有一个常见的表情就是轻蔑。轻蔑的关键特点是，会有一边嘴角微微翘起。那这和高兴时的微笑有什么区别呢？高兴时左右两边嘴角同时翘起，并且脸颊会往上移，眼角也会有相应的变化。而鄙视时，只有一边的嘴角翘起。
那人的大脑是怎么理解、表达情绪的呢？大脑中， 负责情绪的区域不仅仅是大脑的某一处，而是由一个系统负责，叫作边缘系统（Limbic system） 。这个系统同时也和其他的认知功能有莫大的关系，如行为、动力、识路、短期记忆以及嗅觉。
在这个系统里，最有趣的就是杏仁核（Amygdala）了，这个区域在脸部识别中特别重要，当人看到不同的脸时，杏仁核的大脑活动增长最为明显。更有趣的是，杏仁核对恐惧这种消极情绪的情感识别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恐惧是如何产生的呢？一种情况是， 当进入大脑血液中的二氧化碳的含量大幅度增加，杏仁核检测到血液的酸性升高，便会引起人的恐惧和惊慌。 为什么恐惧和二氧化碳有关系呢？这也算是一种反应机制吧。当人窒息时，血液中含氧量降低、二氧化碳积累，这样血液的酸性便会升高。窒息是个很令人恐惧的事情对吧？当人窒息的时候，会恐惧、挣扎，然后尽力逃脱吧？人并不是非要体验过窒息，才知道呼吸不畅是需要注意的。我们本身就知道要离窒息的环境远远的，因为那是令人恐惧的。
在2010年后的几年里，恐惧成为一个热点话题，甚至让整个情感神经科学（Affective neuroscience）或者说情绪脑（Emotional brain）都变成热门话题，这还得归功于2010年发现的一个神奇的病例。
患者名字的缩写为S.M.，是一名45岁的白人女性。她在大约2010年的时候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患上了名叫类脂蛋白沉积症（Urbach‐Wiethe disease）的极其罕见的疾病。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大脑的杏仁核会硬化并且失去功能。在大脑两半的杏仁核都失去作用后，S.M.即使看很恐怖的恐怖片也没有任何恐惧的感觉。研究人员带她去世界上最恐怖的鬼屋，她也毫不畏惧，甚至用手去碰扮演怪物的鬼屋工作人员，反而吓了那些工作人员一跳。所以，大家都称她为“无所畏惧的女人”。
这个病例被报道出来时，神经科学界立马沸腾了。很多研究表情和情绪的人都转头开始研究杏仁核，即使以前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也摩拳擦掌想去沾个边。2013年2月的时候，S.M.恰好在我的母校伦敦大学学院参与实验。当时我们刚好在课堂上学到了她的病例，我们都好想去“追星”。实际上，S.M.并不是第一个失去杏仁核功能的人。大概有300名类似病状的人被记录在案。但在S.M.出现之前，从来没有人像她一样这么彻底且精确地失去了杏仁核的功能。其他患者要么只失去了一边，要么还剩一点，或者其他大脑区域也有损伤。换句话说，S.M.杏仁核的损伤程度非常精准，无可匹敌。
◆ S.M. 画的六个表情
注：可以从其他五个表情中看出，她的绘画水平还不错，而且理解和表达能力都没有问题。但S.M.坚持说她不知道该怎么画恐惧的表情。截图自论文Adolphs et al.（1995）. Fear and the Human Amygdala. Neuroscience, 15（9）:5878—5891. Society of Neuroscience版权所有。
S.M.的情况让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在神经科学中，我们很少敢下结论）： 没有杏仁核的人就会不知道何为恐惧。 我们普通人很难理解什么是“不知道何为恐惧”。具体地讲，患者可以识别其他的表情，但唯独不能理解、识别、解释什么是恐惧。最简单的测试方法，就是让S.M.画六个基础情绪的表情。在表达恐惧时，她表示不知道如何表达，最后决定画一个在爬的婴儿（见上页图）。这说明S.M.对恐惧的理解和表达都有问题。而在画其他五个基础表情（悲伤、愤怒、高兴、惊讶、厌恶）的时候，她的理解和表达都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人们总说恐惧才是我们自身最大的敌人，如果不知何为畏惧，岂不是天下无敌了？这算不算是最牛的思想钢印？但通过观察S.M.就能知道，失去恐惧本能的人，其实将会陷入危险而不自知，因为他们也将无法识别危险，更不会去合理地避开危险。这些患者在生活中，即使遇到一看就是坏人的人，也会非常信任他们，而随便相信陌生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