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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宏

上海博物馆的图书馆,有两大奇特之处:一是和该馆的其他工作部门一样,都位于地下,终年不见天日;二是跟别的博物馆把图书馆唤作资料室之类都不同,有个雅致的名号,叫“敏求图书馆”。我曾戏赋一联,曰:“不见阳光,正可潜心学问;蜗居地下,自然别有洞天。”想送给一位刚分到那里工作的学生。可惜联还没送到,那位已经飘然辞职了。

柳向春兄是个例外。虽然也听到过他偶尔发一点牢骚,像凡有一点想法、想认真做点事的年轻人一样,但从复旦博士毕业,进入上博图书馆后,他似乎从未有离开的打算。不仅如此,还迭有佳作问世。

现在呈现在读者诸君面前的本书,是向春兄在敏求图书馆,主要围绕本职工作,所写二十四篇学术文章的汇集。各篇文体不尽相同,文风也略有小异,但在我这个教书匠看来,中心明确——都是围绕着上博藏品(尤其是古籍);此外,还确乎有作者在书末跋文里所说的特点——“好玩”。

图书馆、博物馆虽都是涉及文献收藏的机构,但所藏文献的开放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图书馆本来就有公共服务功能,自然开放程度较高。博物馆则因为以收藏文物为主业,极易被人误解,既然已经有图书馆了,博物馆所藏,似乎就没有书了。但事实上你看全世界的著名博物馆,哪有不藏书的,尤其是哪有不藏珍本善本古籍的?只是除了那几件天下皆知的名品,一般不公开藏书目录,你想看,也不知道有什么罢了。

我家乡的浙江省博物馆做过一件好事,就是在2006年出版了《浙江省博物馆藏古籍书目》。虽然那部书目在分类、编次等方面不无可议之处,但公布目录,使公众得知用纳税人的钱办的博物馆,里头究竟藏了些什么,值得赞许。

上海博物馆的藏书目录,因为各种原因,尚未出版。不过我们可以从本书中那篇《上海博物馆参与〈中国古籍总目〉项目情况综述》和其他几篇专论,一窥庐山之侧影。那是向春兄参与有关项目调查时的工作报告和进一步研究的心得。如数家珍的记录里,流露出的是他对古书的真心喜爱。而我,看了他的记录,不禁感叹:原来上博除了人尽皆知的《梅花喜神谱》,竟还藏着这么多好书!

至于说“好玩”,我理解,主要不是感官的愉悦,而是指跟那些深藏书库的古籍有关的故事,大可玩味。

本书写宋本《王文公文集》的那篇,题目并不新鲜。但经向春兄这么一钩稽,许多信息都被联系了起来,一部宋版书的故事,就不止于宋版本身了。这其中引起我兴趣的,是导致这部《王文公文集》从清宫流出的关键人物——食旧德斋主人刘启瑞。藏书史上这位刘氏之所以出名,是因为锲而不舍且成功地偷盗宫廷藏书(在这个意义上,“食旧德斋”的“食”,应该理解为蚕食)。不过我从向春兄文章中读出的,是刘氏所“食”,大多还是珍贵的旧装书,而且直到他卖出所藏,也没有改装它们。说实在的,读到这里,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喜欢这样的雅贼。

在这个世界上,与古书有关,让人感觉最煞风景的事,有两件:一是把一部好端端的书嚼得稀烂,做成一篇既长又丑的论文,让人误以为古籍的内容,原本就不怎么样;二是见了任何一部古书的实物,都当作自家的丫鬟,呼来唤去,胡翻乱折。向春兄不如此。拜读本书,可以感觉到自始至终有一种对书的爱惜、敬重与温情在。这种对书的爱惜、敬重与温情,与上博敏求图书馆地下书库里的古书芬芳,适相契合,所以向春兄曾请友人为此书题“曾沐古香”,不仅取境闲雅,用语谦和,还确乎有一份独特的书香,弥漫其中。

2018年7月11日于双寅楼 1EBlTzFJh4Jba/HDrcAeShRnzDa2IYNAlp3qz7Sgu1k/G08KIb6JB9KsQzwEygG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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