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着钱有点儿惴惴不安的意思,总是拿眼睛去偷瞄高昔扬。不知道他是特意为了送我还是碰巧跟我同路,总之是一路都闲庭信步的跟在我身后。
可能是我所有的不安都写在脸上,高昔扬终于迈了一大步走到我旁边,把一句玩笑话说的一本正经,“你要是实在觉得亏欠我,不如以身相许。”
我瞪他一眼,“滚,我就值两千?”
虽然我跟了陆丛之后就几乎没有跟他联系过,但除了初见时有些许的不自在之外,好像一点儿陌生的感觉都没有。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我们身边走过,我看着他们嬉笑打闹一脸天真无邪就特别羡慕,再比之自己的人生,顿感一塌糊涂。
到了教师的办公楼,我终于忍不住回头对高昔扬说:“我到了。”
高昔扬瞟一眼那一扇扇或开或关的窗户,皱眉问,“你要给谁送钱?”
“哎呀你就别管了,钱按时还给你就行了。”
说完这话就觉得不大妥当,毕竟人家是好心好意关心我。可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就是想跟他撇清关系,不想让他再对我产生什么不应该有的感情。
果然见高昔扬脸色不大好看,我缓和了语气低声说:“那我先上去了。”
院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发型有点儿像地中海。
我先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之后默默递上去一个信封。我觉得两千块钱对他而言真不算多,估计人家也看不上。可我该给还是得给,得拿出诚意说话不是。
院长瞟了一眼,仍然坐的四平八稳,“同学,你这钱我不能收。你说我要是收了,不就成了受贿了?你觉得我像那种人么?”
其实他要是把钱收下真就没什么事儿了,不是有句话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么。见他不收钱我一下子就慌了,赶紧赔笑,“院长您平时工作挺辛苦的,这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院长打断我的话,“行了,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可我这回要是纵容了你,以后还有学生也像你一样平时不上课各科还能过,这不落下话柄了么?”
想起库伊拉嘱咐我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院长解释,而且我相信他一定是知情人。毕竟出去演出都是有先例的,为什么偏偏会卡到我,我也想不明白。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饶是这样院长的表情也丝毫没有松动。知道这样耗下去也没结果,我死死咬住嘴巴最后问了一句,“那一定要开除么?”
院长瞥我一眼,“回去等通知吧。”
出了办公室我的眼泪也没收住,掏出手机来给姜忆打了一个电话,只问她在哪儿。
她说准备去吃饭,让我也过去。
挂了电话就看见高昔扬还站在楼门口。我赶紧擦擦眼泪,把那个信封从包里拿出来还给他。
他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也没接,而是问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我摇摇头表示不想说。
我把钱塞给他就往学校外面走,他几步追上来问,“你去哪儿?”
我脚下的步子走的飞快,“吃饭。”
眼见拦不住我,高昔扬索性跟上我,“我送你去吧。”
到了校门口他拦了辆车,和我一起坐上后座,我也没管他。
一路上我都靠在车窗玻璃上面发呆,高昔扬也难得始终沉默。
临下车之前他忽然问我,“沈慢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跟他解释,“我们专业这些破事儿,说了你也不明白。”
姜忆吃饭的地方在A市的步行街,等快到地方的时候我下意识往落地窗里瞥了一眼,就看见了靠窗这桌坐着的姜忆,以及他对面坐着的宋朗。
我擦,姜忆你早说你是跟宋朗一起吃饭啊!于是我做出一个特别傻X的行为,我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饭店的拐角处,高昔扬也跟着我过来,一脸不解的问,“怎么了?”
他应该没有看见宋朗,我暗暗松了口气,对他说:“我到了,你先回去吧。”
估计是对他说过太多赶人的话,这次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了下头就走了。临走前对我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
直到高昔扬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才叹了口气向饭店走去。该舍去的,就不能再留恋了。
饭店里,宋朗才刚看见我就一脸不满地跟姜忆说:“咱俩吃饭你把电灯泡叫出来干什么?”
我白他一眼,“你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姜忆拉进了洗手间。欧式的圆镜前面,姜忆拨弄着头发问我,“你要钱干嘛?”
其实这件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了,说一次心烦一次。可是以姜忆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我要是不说估计她今天是不会放过我的。于是我尽量简洁的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姜忆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镜子里抬起头来看我,“这事儿你告诉陆丛没有?”
我摇摇头。
我不是没有想过找他,而且以陆丛跟院长的关系,处理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是大问题。可毕竟我跟陆丛不是什么正当的关系,这些年虽然这种事情挺常见的,但我还是不想让学校里知道。
姜忆想了想,又给我想了个办法,她说:“要不你去找找康老师,听说他跟院长关系挺好的。”
这个传言我也听说过,学长学姐们闲着无聊就爱跟我们扒瞎,所以基本上谁的八卦都知道一点儿。
也许是立场不同,这个时候我反而觉得跟康老师说比跟陆丛说要好开口的多。
我点点头表示这个计划可行,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问姜忆,“你怎么跟宋朗掺和到一起了?”
要说宋朗,各方面条件都不逊色于陆丛。但真要比起来,我觉得他比陆丛还要花心。虽然平时都是笑眯眯的,可看人的眼神儿总有一种让人无处遁形的感觉。
要用一个时髦的词儿来形容,那应该是——腹黑。
可姜忆却好像没事儿人似得,浑不在意瞥我一眼,“放心吧,我不是你,没那么容易陷进去。”
我靠,意思是我陷进去了?
不过这话我没反驳,主要是觉得有点儿心虚。可现在也没心思去考虑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一门心思都放在我究竟会不会被学校开除这件事情上面。
回去之后,就看到饭桌上多了一个人,就是刚才拿他跟宋朗比较的那位。
我估计这个点钟陆丛应该是从公司过来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刚打完高尔夫球,从他的表现根本就无法判断。因为无论什么时候见到陆丛,他都处于一副好整以暇的状态,就好像古时候泰山崩于前而我自巍然不动的大将军。
可姜忆愣了,估计是没想到两个人约会能约成四个人,就向宋朗投去不解的目光。
宋朗耸耸肩,“这下电灯泡就没时间照我们了。”
陆丛跟宋朗吃的不多,基本上都在谈公事。我跟姜忆插不上话,就只能默默低头吃饭。
席间姜忆悄悄跟我咬耳朵,“你确定学校的事情不跟他说一声?”
我下意识看向陆丛,他正微微侧身跟宋朗说着什么,宋朗也是一脸严肃。于是我摇摇头,并且嘱咐姜忆也别说漏了嘴。
过了一会儿,宋朗忽然转向我,问,“明天的晚宴你参加么?”
“什么晚宴?”我疑惑。
宋朗愣了一下,又转头问陆丛,“你不打算带她?”
陆丛抬眼看我一会儿,点了下头,“那就一起去吧。”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虽然不知道到底宴的是什么,但估计又是像从前一样装花瓶。可我现在脑袋里面都是怎么样才能把学校的破事儿解决了,根本没心思去赔笑脸。
于是我低声嘟哝了一句,“我不想去。”
陆丛的脸色僵了僵。估计是从来没见我反驳过他,面色不善地看着我正准备说什么,忽然被宋朗的声音打断,“慢慢。”
我扬着声调啊了一声,等着下文。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状似漫不经心问我,“刚才送你来的是谁啊。”
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惊得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原来他看见了!可看见了为什么没有直接问我,非要等到陆丛来了才说?
我捏着手里的筷子没出声。平时的宋朗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而且对我也跟朋友似得,并没有像Spring那样冷冷淡淡眼神儿里都透着不屑。这也是为什么我并不反感跟宋朗接触,相反的,我在宋朗面前甚至比在陆丛面前还放得开。
可就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让我恍然了悟原来能和陆丛做朋友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关于高昔扬的身份,我上回已经跟宋朗解释过了。他现在又重新提起来,可能是因为我拒绝了陆丛的缘故。可我真不是不想去好么,我是确实有事儿好么。
我犹豫着该不该把实情说出去,可宋朗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又投下一颗重磅炸弹,“是上回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吧?”
似乎嗅到了什么敏感的气息,对面的陆丛终于冷声问,“什么医院。”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要说我跟高昔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偏偏有那么一点儿暧昧不清。宋朗不傻,陆丛更不傻。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就只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大学生,这边儿勾搭着陆丛,背地里还能在找一个男朋友。
我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我还真做不到。
感觉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被人抓住了,我回头就看见姜忆露出一个让我宽心的笑容。她可能也想到送我来的人是谁了,接着冲对面的宋朗抿嘴微笑,“他啊,就上回慢慢脚崴了跟我一起把她送去医院的那个人,我前男友。”
我愣了,没想到姜忆为了帮我圆场竟然会把事情揽到她自己身上。对面的陆丛抱着肩膀不置可否,而宋朗则是挑了挑眉,似乎并不相信。
但就算不相信,宋朗也不会直接说出来。转眼又变成了一尊笑面佛,温和地对姜忆说:“对了,明天的晚宴你去么?”
姜忆仍然微笑,说了一句发人深省的话,“不去,我可不想点头哈腰给人当孙子。”说完直接撂下筷子,“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宋朗愣了一下,露出一个近乎宠溺又有点儿无可奈何的微笑,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约会,最后只剩下我跟陆丛面对面心怀鬼胎。我忽然觉得有些心慌,微垂着头假装在研究离我最近的一盘菜式。
恍然间听见陆丛的声音淡淡响起,“你那个朋友脾气还挺大的。”
我干笑了一下,她们脾气都大,就我好欺负。
手指无意识的抚过实木长桌上粗糙的纹路,瞥眼看见对面的陆丛双手交叠在桌上,微微倾身问我,“明天的晚宴真不想去?”
这似乎是他头一次征求我的意见。其实我也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虽然他问的这句话一点都不算软话,但听在我耳朵里已经近乎受宠若惊了。就在我微微犹豫的当口,听到他又说:“你不是一直想转行么?明天会有几个电视剧的制片人和投资商在。”
话说到这儿,我就是再傻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蓦然想起前些天的晚上有意无意跟他提过自己没有转行机会的那句话,原来以为他只是听听就过去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放在心里。
这几天低落的心情好像就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于是我点头答应下来。陆丛牵起嘴角笑了一下,让我做好准备明天来接我。
这顿饭吃得比较早,所以结束之后也才七点多钟的样子。为了避嫌,我就没让陆丛开车送我,而是打车回学校。
路上的时候,我想起来在饭店洗手间里姜忆说的话,于是给康老师拨去电话。既然他跟院长关系好,又是我们系的副主任,关于我被退学的事情他一定或多或少知道点儿内幕。
刚巧康老师带着两个学姐在学校附近吃饭,我直接到了饭店,跟学姐们打了声招呼。康老师就让服务员添了副碗筷,叫我一起吃。
我摇摇头拒绝,“老师我已经吃过了。”
旁边儿的学姐冲我笑,“谁让你吃了,主要是让你来喝酒的。”
从前总觉得老师是一种遥不可及备受仰望的角色,身边还会散发着某种光芒。但来了学校之后发现,每次跟前辈或者老师出来吃饭喝点儿酒都是在所难免的,完全颠覆了我对老师的认知。
康老师爱喝酒,毕竟我算是来求人办事,就不得不投人所好。但我也没多喝,本来么,聚会喝酒就是为了助兴,又不是酗酒。
几瓶啤酒下肚,磨磨蹭蹭就过了两个多小时。因为学姐在,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就一直等待机会。直到吃完饭,因为学姐们在外面租房子住,康老就师开车先把她们送了回去。
回学校的路上,我终于犹犹豫豫把下午去找库伊拉以及院长的事情说了一遍,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忙跟院长说说好话什么的。
车还没开到校门口,康老师忽然转头跟我说:“要不去xx坐坐,到了那儿再谈。”
xx是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这时候才留意康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车减速了,我坐在副驾驶,情况就变得说不出的诡异。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马上就到宿舍关门的时间了。
想了想,婉言拒绝,“不去了吧,宿舍马上要关门了。”
康老师笑了一下,说:“没事儿,就去坐会儿。”
因为吃饭的时候已经喝了点儿酒,这会儿就觉得头晕晕乎乎的。即使这样我也能感觉到情况不大对劲,对于这种深夜邀约,对方还是老师,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已经拒绝了一次,要是再拿出强硬的态度拒绝第二回,会不会把他彻底得罪了?
那他,还能帮我么?
就在我犹豫的这个时间段,康老师见我没有说话估计是以为我默许了,就直径踩着油门往酒吧开。
我总觉得要是答应跟他去酒吧坐坐,就一定不会是只坐坐那么简单了,可能在他眼里就是默许了之后会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飞快地思考了一下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现在这个时间,去了酒吧之后再回学校,宿舍是肯定进不去了。要是住在外面,难免就会朝着开房的方向发展。
感觉浑身的弦都紧绷了起来,我偷偷拿出手机,给姜忆发了一条短信,“现在给我打个电话!就说查寝了让我马上回宿舍!记得说话大点声儿!”
没过几秒电话就响了,姜忆扯着嗓门跟我吼,“沈慢你怎么还不回来!查寝了你知道么!都快被退学了还到处乱跑!”
车里很安静,我又把音量调到了最大声。我偷瞟着康老师的神色,果然见他面露尴尬,于是我没挂断电话,先是跟姜忆说:“等我一会儿马上回去。”
仍然把电话贴在耳朵上,转头跟康老师说:“康老师您把我放路边儿就行,我打车回去。”
康老师微微犹豫,估计是想到了电话那边儿的姜忆已经听到我是跟他在一起了,万一我要是真不回去传出去的话影响不好,最终还是把车停了下来。我仓皇下车,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学校奔。
开出一段距离之后,我从后玻璃里看去,空旷的街道上投下稀疏的灯影,康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我仿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几乎是一路眩晕走回宿舍。姜忆早就裹着一件外套等在门口,一见我回来仿佛松了口气似得,“你再不回来我他妈就要去报警了你知道么!”
我勉强笑笑想说没那么严重,可突然就觉得特别委屈。事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我甚至暗暗告诉自己是我想多了是我想多了,康老师一定没有别的意思。但这种苍白无力的自我安稳,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而且今晚这么一闹,估计也把康老师得罪了。
从前也曾经听说过,康老师和已经毕业的学姐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当时只是当做八卦寥寥一听,而且进校三年他对我确实特别照顾,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在这层“照顾”背后还会有别的含义。
但如果只有两条路,被开除或者被他睡,我一定选择前者。
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说遇到事情要先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可我千想万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是不够世故,或者不够圆滑?要不然就是太倒霉了?
女人伤心难过的时候总希望有一个男人陪在她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的安慰她,都不会那么彷徨无助。所以很丢人的,在这个当口我竟然想到了陆丛。
也就是今晚,动摇了我始终不愿意去找陆丛帮忙的决心。虽然他确实挺让人捉摸不透的,可跟康老师之流比起来,好像还是他更加值得依靠。
忽然又想起姜忆说的让我管好自己的心。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也明白,我跟陆丛的关系太尴尬了,也许哪天倦了厌了烦了,随手一挥身边就会有新的人出现。
哎呀我怎么这么烦。
第二天没课,我就在床上闷头睡了一整天,午饭也没吃。下午收到陆丛的短信,说临时有点事情,会让人先接我去宴会的地点。
又是临时有事儿,那我一个人去干嘛?再碰见上回地中海那样的,我不分分钟玩完了么?
来接我的依旧是小于,我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灯在我眼前不住的变幻。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见到陆丛一定要跟他提一下要被学校开除的事情,面子不面子的我也不要了,总之这几年学不要白上就行。
宽阔的大路逐渐变窄,两边高大的梧桐在夜晚显得格外阴森。
其实这种私人聚会,再具体一点儿是这种大老板间的私人聚会,一楼是晚宴,在二楼或者三楼都会准备套房。谁谁看对眼了,或者谁又想借着谁上位了,都可以不用废话直接上楼。
当然陆丛是个例外,他有洁癖,就算他不住的房间,也接受不了别人在那里那啥那啥的。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问了一句,“陆总去哪儿了?”
小于瞟了一眼后视镜,似乎有点儿为难,“我也不太清楚,陆总的事情我们从来不过问的。”
我点头,表示了解。
我算是提前到的,欧式的大厅里面倒是已经三三两两的来了不少人。由于最近点儿实在太背了,害怕再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我始终都是默默低着头,企图降低存在感。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是陆丛的电话。他问,“你到了么?”
我说:“我早就到了啊,你什么时候过来?”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他才说:“那没事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还在纳闷陆丛打这个电话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是确定下不要让我再迟到?
一晚上的劳累奔波导致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我趁人不注意偷偷拿起一块蛋糕塞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忽然听到有人说:“陆总,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