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洛明来之前,也猜想过颜绯是会接受这笔钱的,但他怎么都猜不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或者说几乎是用抢的速度把钱拿走的,好像迟一秒他们就会反悔不给钱一样!
啧,小丫头格局不行啊,区区两百万就乐成这样,他们家三爷又不是输不起。
童洛明有些郁闷,带回来的话就显得硬邦邦的:“爷,颜小姐已经接受您的道歉了,说您工作忙,让您不用再和她见面了。”
不用再见面?谢知正在翻阅东城展的展品图册,手指在纸上顿住,指腹摩挲着光滑的页面,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他轻敲纸面,沉吟片刻,抬头问:“她还哭吗?”
哭?童洛明眉骨剧烈一抽,三爷对哭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哪有人白拿了两百万还哭的?!
“颜小姐很高兴。”童洛明补了一句,“还放歌庆祝了。”
那房子隔音不行,童洛明只在门外站了五分钟,里面就传来劲爆动感的音乐,伴着女生不着调的跟唱,气氛不要太快活。
“嗯。”谢知似是抿唇笑了一下,重新低头看向图册,“不哭就好。”
玫瑰一般娇艳的女孩子,两次见面都对他畏惧恭敬,他却仗着身份三言两语把人气哭,就好比失手将一件色彩饱满的艺品摔出裂缝,残断处的色泽四散破碎,再不如原先生机盎然。
他在颜绯身上看到了自己还未涤清的劣性,不管无心还是有意,都没甚区别。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居然把您吹到我这儿来?”
陆叙耳朵上架着支铅笔,身上的工装还没换下,就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走进来。
看到谢知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他调了个头,在就近的沙发上坐下,很是幽怨地看着谢知:“你说你这人是不是不厚道?小弟我多少年没接策展了,好不容易杀回江湖,你还把我最大的筹码给收走了?让我老脸往哪儿放?!”
陆叙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谢三戒,谢菩萨,你没事干嘛故意让我下不来台!”
“还有三个月,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自己弄丢的脸要怎么捡起来。”谢知把图册合上,神色如常地接过童洛明递来的新文件,一面翻看一面签名,这悠然自得的姿态,让陆叙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不请自来、鸠占鹊巢的人。
果然,和谢知打交道是讨不着便宜的,他无奈地仰躺在沙发上:“说吧,犀角双螭纹壶到底怎么回事?”
陆叙曾是国际顶尖的策展人,早年间策划的敦煌飞天展曾让他在策展界一战成名,后来遭遇情伤,隐遁退圈,策展界为此一度唏嘘不已。
今年,陆叙情伤修复,重振旗鼓,东城馆的刻雕展是他归来的第一展,当然是慎重又慎重,打磨又打磨,还特不要脸地动用以前的人脉,作为朋友的谢知也被他拿来当噱头。
压轴展出的犀角双螭纹壶本来才只是写了一撇的事,陆叙自己没管住嘴,把一捺也喊出去了,这才有了覆水难收的局面。
也是谢知亲自出马要购买犀角双螭纹壶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