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是忧伤的,哎呀……
——斯特凡·马拉美
就在亚历克西和他母亲来访之后的第二天,西尔瓦尼子爵前往附近的城堡,他将在那里度过三四个星期,到时会有许多客人来访。自从他的生命危机出现之后,他常常感到忧伤难过,客人的到访刚好有助于排解他心中的郁闷。
不久之后,一位女子的出现让子爵立即恢复了往常固有的生活乐趣,由于有她的陪伴,他的生活乐趣更是翻倍了。他可以感觉得到这位女子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他知道这是一个很纯洁善良的女孩,因此和她保持着距离。她此刻正在热烈企盼她的丈夫来和她相聚,因此他现在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爱她,心中有着些许的罪恶感。他想不起来是否曾经对她有过什么不当的行为,他只记得亲过她的手腕并用手臂环绕过她的脖子。有一天晚上,他进一步抱她并用手爱抚她,还亲她的脸颊、鼻子和眼睛,还有脖子,最后亲她的嘴巴,这让她感到高兴快乐。早在巴尔达萨开始爱抚她之前,她的嘴巴就已露出微微笑意,眼睛像温馨的阳光那样闪烁着,可是不知何故,巴尔达萨的手在爱抚她到一半时却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他瞪着她看,有些吃惊,因为她的脸色变得很苍白,额头像死人一般毫无色泽,而且,眼睛里还噙着泪水,眼神混杂着忧伤和痛苦,犹如被钉上十字架或失去了亲人一般。他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发现她正抬起头用温柔的眼神望着他,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她在期待他继续吻她。
他们重新沉浸在接吻和爱抚的愉悦以及弥漫在四周的芳香之中,他们紧闭双眼,紧紧抱着,却都可以在那紧闭的双眼深处感受到灵魂的沮丧不安,此时巴尔达萨把眼睛闭得更紧,不愿意去想灵魂深处的痛苦,好比一个刽子手在砍过犯人之后,在感到懊恼难过,在想到刚刚下手之时双手的颤抖时,忍不住深深紧闭双眼,不愿意去回想刚刚那残酷的一幕。巴尔达萨现在的感觉正是如此,他面对面正眼看着她,却可以感受到她内在的痛苦。
夜幕降临,她仍待在他的房间,两眼无神,不再掉眼泪。她这时起身离开房间,不发一语,只是忧郁而深情地吻了一下他的手。
他一夜无法入睡,有时就快要睡着时,一想到她那温柔绝望的眼神,就又醒了过来,他想着她此时不知怎样了,越想越是无法睡着,他感到很孤单。想着想着他就下床穿上衣服,轻轻走到她的房间门口,把脚步放得很轻,生怕她已睡着,把她吵醒了,走到门口后却又不敢进去,怕会无法忍受压力而窒息,死在那里。他站在这个年轻女孩的门口,一动不动,他觉得再也无法忍受,有一股冲动想要进去,可是回头一想,她正在睡觉,他想象她那温柔的呼吸气息,也许充满了懊悔和绝望,如今突然发现他的入侵,不知会有何反应。他就停留在门口,有时坐着,有时跪着,有时干脆躺下来,直到早上天亮了,他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感觉既寒冷又安静,上床之后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感觉非常惬意。
他们心照不宣,也觉得无愧良心,懊悔的感觉逐渐消失,愉悦的感觉也慢慢变淡,当他回到家里时,他和她一样,只留下温和美好的记忆,至于那些热情如火的时刻,也跟着逐渐冷却了下来,慢慢被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