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医院门诊大厅，王华坐在椅子上，双眼在不停地逡巡。
他要请人帮个忙。
王华一般是不麻烦人的。你麻烦了别人，就欠了一份人情，万一人家有事再找你怎么办？让一个刑警帮忙的事，能有好事吗？
可今天不一样，他必须找个人帮忙。
王华早饭也没吃，就来了医院，不是不想吃，是不能吃。这几天他感觉嗓子冒烟，不停地干咳，嘴唇上也起了个大泡。搭档李丁说他这是上火了，急得。
王华能不急吗？眼看到年底了，自己办理批捕的在逃嫌疑人蔡志强，却没有一点消息，王华头撞墙的心都有：自己的工作啥时候落在别人后面过？李丁要陪他一起到医院看一下，他说啥也不同意，硬扛了几天。昨天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烧，早上起来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知道再也顶不住了，这才硬爬起来，来到了医院。
刚坐下，王华双眼习惯性地在候诊大厅里扫了一眼，霎时，他的眼睛亮了。蔡志强，对，他看到了蔡志强。尽管蔡志强戴着口罩，可王华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张从电脑里打印出来的照片，他不知看了多少遍，蔡志强的形象早就装进他的大脑里，刀刻斧凿般。
蔡志强是王华办理的一起故意伤害案件的首犯，别看他才二十岁，却聚拢了一帮跟他一般大的小兄弟。清明节后，他带着手下人，在何垛桥头，殴打一个与他有嫌隙的人，致对方脾脏破裂，构成重伤。经过侦查，其他嫌疑人都已归案，只有蔡志强逃匿。王华一直在追查蔡志强的行踪，可他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此刻，蔡志强就站在候诊室大门边，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乱转。他来这里是看病，还是有其他什么事？王华不敢肯定，不过，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非要他来的情况，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到人民医院这种公共场所来的。狡诈、多疑、心狠手辣，这是蔡志强留给他的小兄弟们的印象。
这次无疑是抓住蔡志强的最好时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该如何抓捕蔡志强？王华坐着，看上去与其他人并无二样，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喉咙似乎也不疼了。王华透过人群，瞟一眼蔡志强，看他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出了医院大门，就是市民广场，全城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湮没在人海中，无异于大海捞针。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在医院控制住他，就在候诊室。
王华现在却不能下手。本来，捕获蔡志强，对于王华来说不在话下，即使他现在发着高烧。王华担心的是蔡志强插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只右手。
从已经到案的蔡志强手下的小兄弟的交代中，王华得知，蔡志强有一把自制的手枪。今天，蔡志强的右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裤子口袋，他的口袋里有没有那把枪，王华不能肯定，也不敢否定，刑警的缜密，让他不敢贸然行事。
并不是王华顾惜自己的生命，自从穿上那袭藏蓝，他就将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了。王华担心的是周围群众的安全。人民医院是小城最大的医院，眼下正值就诊高峰，候诊室里人来人往，万一蔡志强狗急跳墙，伤害了周围群众怎么办？他怕，怕的就是这个万一。
投鼠忌器呢这是。要是有一个人配合一下，一定能手到擒来，王华有这个自信。他真恨自己逞强，假如今天让李丁陪自己一起来就好了。
王华刚掏出手机，却见蔡志强左手也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然后左手拿着手机，转身向候诊室大门走去。不好，要走！豆大的汗珠顿时从王华额头沁出。
“让一让，借过。”王华抬头，是医院护工推着一辆空轮椅过来了。王华心中忽然一动，连忙拦住他，说：“对不起，大哥，请你帮个忙，把我送到门口去，我实在走不动了。”
护工看他满头大汗，说：“你上来吧。”
“请你快一点。”王华一骨碌坐到轮椅上。
护工快步推着轮椅到候诊室门前时，蔡志强也恰好到了那里。候诊室的玻璃门关着，门上有把手。
“小伙子，请你帮我们开一下门，行吗？”王华说。
蔡志强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了右手，就在蔡志强抓住门把手的瞬间，王华从轮椅上猛地一跃而起，将蔡志强扑倒在地，紧跟着钳住蔡志强的右手，一个折腕别臂，把蔡志强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警车来了，蔡志强被李丁带来的特警队员押上了车。王华正准备上车，趴在轮椅上的护工一把抓住了他：“你是警察？刚才你可把我吓坏了，到现在都站不起来，请你帮个忙，把我送到病房去。”
选自《金山》
2024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