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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观察 //

他者的书写
——谭恩美《奇幻山谷》的后殖民女性主义解读

◎侯雅洁

谭恩美(Amy Tan)是当代具有影响力的美国华裔女性作家之一,她以其第一部小说《喜福会》(1989)而闻名。她擅长描写母亲和女儿之间的冲突以及微妙的情感,并通过描写华裔母女情感纠葛和中西文化碰撞的故事来反映自己对于华裔文化属性以及华裔身份等问题的反思。《奇幻山谷》是谭恩美于 2013 年出版的作品,这部作品同样延续了她经常书写的主题:母女关系、姐妹情谊以及民族认同。

《奇幻山谷》的主人公维奥莱的成长路径可以从后殖民女性主义的角度来审视。后殖民女性主义的内涵和落脚点源于“后殖民主义”和“女性主义”的交集,着重分析文学作品中女性在性别和种族上受到的双重歧视和压迫。以斯皮瓦克为代表的后殖民女性主义批评家们通过该理论与实践,积极呼吁人们在思考种族主义、性别权利等问题时也要关注来自第三世界女性的特殊境遇,为她们争取更多的话语权,最终打破“他者”,实现女性自我身份的构建。维奥莱作为后殖民文学中的女性形象,不仅承担着种族意义上的歧视,同时也承担着在父权社会中性别意义上的歧视。本文通过后殖民女性主义的视角对《奇幻山谷》进行分析,发现其展现了晚清时期上海女性为生存而奋斗的经历,表达了作者对女性群体生存地位的深切关注,从而揭示了女性只有自己努力和独立,才能真正重构自身身份。

一、文化身份之“他者”

“他者”(The other)是相对于“主体”或“自我”而形成的概念,它指的是“主体”以外的所有人和事物。自我的外在存在,无论它采取何种形式,无论它可以被看到或看不到,能被感知与否,都可以称为“他者”。《奇幻山谷》中的维奥莱在她的文化身份上可以算是“他者”。

在《奇幻山谷》的开头,维奥莱对自我的定义是“七岁的时候,我对自己是谁知道得清清楚楚:一个完完全全的美国女孩,从人种、习惯,到讲话方式都是”。小说的第一句话是她的独白,她将自己定义为一个完全的美国女孩,而美国人则是维奥莱的文化身份。她对自己是个美国人而感到自豪和高人一等,这样的价值观也是将东西方放到二元对立之下产生的结果。此外,当她发现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中国男人时,她感到羞辱,“我体内那来自中国爸爸的中国成分正在蔓延开来,就像抹不掉的污渍”。当维奥莱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拒绝承认她的父亲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也拒绝接受自己是一个混血女孩。一直以来她都自认为是美国人,维奥莱视中国、中国人为无知、落后的“他者”,并且,在她的心里,与西方相比中国处于从属地位是个不争的事实。“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我是个美国人。我想让他们明白,我们并不一样。我想让他们讨厌我,因为这能证明我不属于他们的世界”。维奥莱试图通过只对别人说英语以及大声宣告自己的美国身份来逃避她是中美混血的事实,她坚持将东西方分为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是尚未开化的,另一边是高度文明的。而她坚信自己属于主流文化,其余的中国人都是“他者”。

当维奥莱被骗进娱乐场所时,她改变了定义自己的方式,“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成了一个没有母亲的浮萍。既不是美国人,也不是中国人”。与母亲的分离导致维奥莱失去了自己美国人身份的象征。也是在这个阶段,她变成了与东西方两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他者”,一个不属于世界任何部分的人。她对自己的文化身份感到困惑,因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中美混血儿。然而,当她爱上了中国男人方忠诚时,她终于突破了自己为自己铺设的混乱身份。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抗拒自己身体里属于中国的那一半。我厌恶它,但此刻我终于不再需要在两个身份之间摇摆。我一脚跨过了那道分隔我身体里美国和中国那两个部分的门槛,却猛然间发现这条分界线不过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罢了。

维奥莱不再将自己放到东西方二元对立的模式下思考,她终于意识到,无论她的文化身份是什么,她仍然是她自己,她通过自身身份的觉醒打破了殖民主义话语体系。此外,维奥莱对自己文化身份的态度从将他人视为“他者”,转变为将自己视为“他者”,到最后接受并欣赏自己独特的身份,整个变化表明,维奥莱逐渐建立了自己的文化身份。虽然她在文化认同上曾自我定义为“他者”,但她从未放弃自己的努力和自我建设。通过描写小说中“他者”的形象,谭恩美生动地刻画出维奥莱与外部世界做斗争的画面,正是维奥莱的文化意识以及文化身份使这部作品更加独特和超然。

二、女性身份之“他者”

在父权制社会中,女性被压制,没有任何话语权。作为“他者”的对立面,主体(男性)被赋予自主权、自发性和优越性。20 世纪初的上海,父权制的理念依然根深蒂固,男性是当时社会权力的核心。于是,性交易应运而生。为了满足父权制社会的需求并为娱乐场所赚钱,权力的行使者(娱乐场所夫人)必须控制和监督为她工作的女人们。起初,维奥莱拒绝服从,因此,她受到了惩罚。维奥莱意识到抵抗只会带来更多的惩罚,于是只能暂时屈服于权力并服从命令。这也从侧面说明在父权制社会中成为“他者”意味着女性存在于男性优于女性的道德环境中。“父权制是女权主义认为女性受到打压的根源,他们认为只要消除这种制度,女性就能获得精神上的自由和解放。”

《奇幻山谷》的整个第四章——“卧房美人的规矩”,谭恩美用近五十页详细准确的信息,描述了宝葫芦仔仔细细地教维奥莱如何操纵自己的身体,让她的女性身体逐渐被训练成赚钱的有力武器。“性是如此重要,以至于权力不能只是压制它,它必须被使用……权力利用性,突出它,触发它,操纵它,控制它”。另一方面,在这种“男性优越女性劣等”的性别伦理观念的影响下,女性作为男性的对立面,也被传统的性别观念物化和商品化,成为满足男性的工具。女性在社会上是“他者”,永远是对男性的补充,也是被凝视的对象,只能放在被压制、被审视、被支配的地方。“凝视是一个物化过程,是对他者进行归纳、定义、评判的过程。”封建社会残酷地束缚和迫害了女性的身心,把男性作为理所当然的“主体”,把女性变成“他者”。此外,父权社会中充斥着的对女性的性别压迫的伦理环境,也侵蚀了女性的独立性和勇气,逐渐使她们自暴自弃,并且接受成为男性的附属品。

长期以来,第三世界的女性一直被定位为男性的附属品,没有任何话语权。自我觉醒和言论自由的丧失导致了此类女性悲剧性的人生。斯皮瓦克立足于种族、性别、阶级的交集为后殖民女性主义批评的发展添砖加瓦,她对世界范围内不平等现象有着自觉的关注,并积极进行理论探索和批判性实践,为边缘群体和弱势群体的发声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她的理论与批判的方法论也是观照第三世界女性形象的有力支撑。

三、身份建构之打破“他者”

维奥莱虽然在文化和女性身份层面上都是“他者”,但她从未放弃过改变和突破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更重要的是,维奥莱能够利用她被规训过的女性身体来实现自己的目标。作为一个边缘化人物,维奥莱意识到,她那被规训过的女性身体等同于一个积极的和有创造性的载体,她可以操纵自己的身体在父权社会中生存。此外,当维奥莱回到上海时,她并没有重操旧业当性工作者。在经历了无数的艰辛之后,她放弃了从前的职业,依靠自己的双语技能和多元文化优势,选择成为一名翻译,逐渐成长为一名进步的独立女性。就这样,维奥莱实现了自己的经济独立和社会价值,最终在男性主导的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实现了自尊和自爱。

在实现女性自身身份和价值建构的基础上,维奥莱和方忠诚之间不平等的利益及两性关系不复存在,他们成为两个独立的个体,从而实现了他们之间的平等。维奥莱不再视自己为男性的附属和“他者”,通过自我完善和理性的伦理选择,成功地构建了自己的主体意识,实现了自我价值。维奥莱从痛苦、困惑、觉醒到反抗的过程,是通过道德选择重获自我的过程。她是选择利用自己独特的身份和才华挺身而出,对抗性别压迫,从而实现人格独立和人生价值,最终重构个人身份的人。

谭恩美的小说《奇幻山谷》将女性主角维奥莱作为整个故事的主要叙述者之一,并详细描述了她对父权思想主导下的社会的抵抗。同时,也说明她在如此残酷的命运和严酷的条件下,通过自己的努力和独立,最终能够完成主体身份的建构。总之,只有当一个人真正接受自己,努力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时,他/她才能突破自己的边缘地位,将自己从“他者”变成“主体”。“斯皮瓦克把女性和性别关系置于后殖民语境之中,使性别与种族以及后殖民视角相交织。”

四、结语

本文通过后殖民女性主义的视角对《奇幻山谷》进行剖析,发现本部作品借由女性角色维奥莱揭示出第三世界女性在西方殖民时期生存状况的特殊性和复杂性,以此来揭露白人社会和父权文化对第三世界女性的压迫,并通过维奥莱所面临的不同困境与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打破外界对她的定义以及最终她自身身份的觉醒,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西方中心主义与父权制。从后殖民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该小说成功地进行了一次对反殖民话语与女性主义思想的构建,并且作为一名美籍华裔女性,谭恩美也理想主义地在为殖民时期的女性寻找出路,即只有通过努力和接受自己的身份,女性才能构建一个完全个人的身份。

[作者简介] 侯雅洁,女,汉族,四川泸州人,三峡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现当代英国文学。 x2garPta5LLt6ChuzpbosbJc9TNxxoSf4ZaAK8+YNXPxp7YCqeH8UUu0Lsr8sU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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