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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大家谈

主持人语
喜剧情境、爱的底色与技术手段

◎王春林

王春林,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商洛学院客座教授。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第八、九届茅盾文学奖评委,第五、六、七届鲁迅文学奖评委,中国小说排行榜评委,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有相关著述若干。

这一期的“新作大家谈”,所集中聚焦的是曾经以中篇小说《暗杀刘青山张子善》而引人注目的作家李唯,和一位名叫李汀汀的作家合作完成的一部带有突出喜剧色彩的中篇小说新作《前夫困在前妻家》。慨然应邀登场作评的两位,可以说也都是文学界一等一的高手。一位是以一篇谍战题材的短篇小说《潜伏》而蜚声文坛的小说家龙一,另一位是曾经担任过茅盾文学奖评委的批评家黄桂元。

身份不同,关注的重点自然也会有所区别。正如标题中已经明确显示出的那样,同为小说家的龙一所更多关注分析的,是两位作家怎样讲故事的技术手段。由于疫情防控的缘故,前夫华小军意外被困在前妻柳敏家中。除了那个作为道具存在的小儿子,出场人物连同柳敏的现任丈夫李记斗在内一共三位。仅只是三个人物便要成功演绎出一个精彩的喜剧故事,讲述难度自然可想而知。如何才能够使一个貌似不可能的故事变为可能,正是这篇小说需要处理的关键问题所在。虽然说黄桂元在分析的过程中也会偶尔涉及叙事的技术层面,但他的关注重心很显然还是落在了爱情底色的思想内涵层面。尽管爱情毫无疑问有着自私的属性,但到了前夫华小军这里,最后的结果却竟然是一种具有突出“利他”特点的悄然离开。

就我个人的一种阅读感受,技术层面上强调两位作家拥有一种高超的艺术表现手段,当然是不争的文本事实。思想内涵层面上强调一种具有突出“利他”特点的爱情底色的表达,也是切合事实的一种判断。但与此同时,作为当下时代中国文坛难得一见的喜剧小说,除了此一类型作品无论如何都少不了的艺术反讽之外,这部作品尚有两个方面需要展开略加讨论。其一,是某种假定性情境的设定。一个是前夫,一个是前妻,既然已经处于离异的状态,以常识推断,那肯定虽不至于反目为仇,但彼此间最起码也曾经发生过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前夫华小军之所以来到前妻柳敏家,作家给出的具体理由是因为听说柳敏职称没评上,不开心,所以便利用出差的机会专门登门安慰。登门安慰倒还罢了,关键的问题是,小说一开始映入李记斗眼帘的,竟然是华小军的手不仅“搭”在柳敏的肩膀上,而且似乎还“摩挲”着。两个连接在一起的动作,自然会令李记斗无端生疑,怀疑他们这一对前夫妻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此一种前提的设定,虽然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但认真推敲起来,却似乎也还是多少有一点不妥之处。一方面,在了解到前妻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前夫并非必须登门安慰,这种安慰不仅借助于各种现代通信手段完全可以实现,而且更不需要一“搭”二“摩挲”。与这种具体的假定性情境相比较,反倒是那种彻底被隔离的疫情防范措施的突如其来显得更加真实可信。由于疫情防控的缘故,原本不应该出现的前夫也就只能被困在前妻家。

其二,不管怎么说,既然前夫已被困在了前妻家,那么,前夫、前妻和现任丈夫这三个人之间在一个相对逼仄的空间里,以什么样的一种方式度过足不出户的几天时间,自然也就构成了对两位作家的艺术想象力最主要的一种挑战。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华小军睡在哪儿的问题。因为柳敏和李记斗已经发生了冲突,所以,两个势不两立的男人只好被迫全都待在客厅里。想不到的是,柳敏忽然发烧,由于害怕传染给儿子,所以只好让儿子和李记斗待在客厅,让华小军进入卧室照顾柳敏。李记斗虽然满心不情愿,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丧权辱国”。接下来,曾经和对门的老教授有过短暂接触的柳敏,竟然因为老教授的不幸亡故而一度陷入到精神崩溃的状态之中。为了挽救精神崩溃的柳敏,华小军和李记斗竟然不计前嫌地联合在一起,没想到,柳敏刚刚好转,华小军又阳了。伴随着华小军的阳,故事情节便转向了如何安抚华小军,以及在此安抚过程中对陈年往事的回顾。回顾所充分证实的,不仅是华小军内心深处依然深潜着的对柳敏的爱,而且也构成了对小说开头处华小军专门登门看望柳敏的巧妙呼应。总之,正如同卡夫卡的《变形记》,除了开头时格里高尔·萨姆沙的变身为大甲虫属于荒诞变形,其余情节均依照现实生活的逻辑展开一样,李唯他们两位的艺术想象力,也毋庸置疑地落脚到了假定性情境设定后的日常生活情形的生动描摹与展示上。

小说家的手段
——读李唯的《前夫困在前妻家》

◎龙一

李唯是一位创作手段丰富且高强的编剧和小说家,笔者刚刚读罢他的新小说《前夫困在前妻家》,颇有感触,想对照他的《暗杀刘青山张子善》,简单谈一点有关小说设计的技术问题。

笔者对李唯的“作者手段”早有领教,每次读李唯的小说,总是小心翼翼,就像这篇小说一样,李唯在开篇文本中表现得越是朴素,笔者越能感觉到他挖的坑很深,有即将陷入“作者诡计”的阅读快感。

简单说,这个故事开始于居民小区的疫情封禁,主人公李记斗“不得不”允许妻子柳敏的前夫华小军暂时住在自己家中,加上李记斗还不会讲话的儿子,戏剧人物只有四人,戏剧场景则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厕一阳台。有人会说,这么简单的故事还用设计?笔者要说,这其实是一个高难度的故事情境设计,人少地方小时间短,在类似条件下,此前能够成功完成一个精彩故事的例证,笔者暂时只能想到电影《十二怒汉》和《危情十日》。然而,这个故事不是法庭故事,也不是惊悚故事,而是一个现实主义喜剧故事,作者的讲述难度就更高了。

通常我们会说,作家要想把故事讲好,首先就要学会给自己出难题。李唯将三个关系尴尬的成年人和一个婴儿关在一居室中好几天,而且外边正在流行疫症,这就是主人公必须面对的“不得不”式的危局。这种“故事情境”对读者确实有吸引力,但对于作者则是弄险,幸好李唯讲故事喜欢弄险。

就像李唯的另一篇小说《暗杀刘青山张子善》,主人公“刘姓特务婉香”本是河北乡下劁猪兼骟驴马的农民,解放前夕为了避祸兼找饭辙,他加入了国民党地下特务组织,受命暗杀天津地委书记和专员。李唯将这个故事情境“弄险”到疑似“编造”的程度,然而,了解那段历史的人们多半知道,当年国民党溃败之时,比这种情况更像“编造”的真情实景还有很多,常常超出人们的想象力。于是,特务刘婉香努力开展工作,遇到的第一个困境居然是“索贿受贿”,贪官倪科长找他要一块手表。这个困境不是凭空生造的,而是来源于刘婉香对八路军的真切认识,他知道八路军是一支官兵平等、艰苦朴素的军队,怎么会有人“腐败”?为此他挺痛苦,想不明白。

《前夫困在前妻家》的主人公李记斗也面临着一个困境,妻子柳敏染上疫症,腹泻不止,面临脱水引发的生命危险,同时,她也必须得自我隔离,以免传染儿子。李记斗该怎么办?他不能既照顾妻子,又照顾儿子,这会将婴儿置于疫症的危险之下。那么他将儿子交给没有育儿经验且不会做饭的妻子的前夫华小军,自己去照顾妻子?怕是大人孩子都得饿着。为此李记斗也挺痛苦,这等倒霉事怎么会落在他的头上,想不明白。

有人说我们写小说的都是“编故事”,其实真不敢“编”,因为读者的眼睛是雪亮的,任何编造都会被识破。我们只是给“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设计出一个充满张力的“戏剧结构”,也就是人物关系和主要人物的命运走向。为了引发读者对这个人物和故事的兴趣,我们还要在开篇处设计一个新奇的“故事情境”。这两点就是我们上边谈到的核心内容。故事后边所发生的一切,全部从这个戏剧结构和故事情境中生发出来,而且必须得来源于生活,然后力求高于生活。

那么特务刘婉香给倪科长买手表了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因为主人公所有的困境都是在故事情境中埋下伏笔的,作者的工作是怎样将“买手表”这个困境讲述得有趣味有深度还生活化。刘婉香自己没钱买手表,就算是有钱他也不会花自己的钱,所以他必须得向上峰“请款”。请款多少呢?天津解放初期,货币复杂且不稳定,除了“第一套人民币”之外,市场上的硬通货还有三种:银圆、大五福白布和抵羊牌毛线。当时在旧法租界亨得利钟表行买一块最便宜的英纳格手表,大约折合银圆三十多块,即使在街上买一块日本制造的旧手表,至少也得十五二十的。于是,特务李婉香向上级请款银圆三十五块,这其中他当然会给自己预留一份“报酬”。李婉香的直接领导也穷得要命,平日里卖梨膏糖养家,转交给下级这笔巨款时难免心中不乐,而下级李婉香又故意使坏,一块一块又一块地掰他的梨膏糖吃,结果二人大打出手。

这个情节有趣吧?其实这一切都来源于开篇的“戏剧结构”和“故事情境”,是作家种下的种子在生根长叶。故事有趣仅仅是小说最表层的功能,作家在有趣下边还藏着两个用意,一是说服读者相信这个故事的合理性,二是启发读者通过人物和事件进一步发现生活的深层内容。

回来再说李记斗,仅仅让他陷入将妻子与前夫隔离于一室的困境还构不成故事,最多只能算是故事的第一幕,要想让故事完整,最少还需要两幕,在这一点上,李唯作为出色的编剧最在行。

说一千道一万,李记斗的故事,核心是他与妻子的关系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家庭问题”需要解决,而家庭问题很像是化学问题,需要加入新的元素引发化学反应才行,而这个新的化学元素自然就是前夫华小军,于是,疫情封禁就变成了“催化剂”,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便成了产生化学反应的坩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当然是通过一系列喜剧情节的反转来揭示人物,转化人物,由此解决故事情境中埋下的所有的“雷”,促使人物和人物关系自发走向升华。

有人会说这也太麻烦了,然而,不费这许多功夫,怎么能叫喜剧故事呢?其实,李唯在给小说取名字时,就已经明确告诉读者这是一个喜剧故事。然而,成熟的作家在设计主要人物和故事情境时全都藏着八百个心眼儿,越是朴素的故事开篇,越是隐藏着最丰富的“钓饵”,然后作家一边“努力折磨主人公”,一边通过丰富的生活细节和严密的生活逻辑说服读者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

归根结底,写小说这个行业,本质上是一门艺术,表达上却是一门技术。所以笔者才会说,李唯兄称得上是一位写小说讲故事的老师傅。

【作者简介】 龙一,1961年生于天津,祖籍河北省盐山县,天津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长篇小说《地球省》《烹调爱情》《借枪》《接头》《深谋》《暗火》《代号》《暗探》,小说集《潜伏》《刺客》《恭贺新禧》《藤花香》《美食小说家》和小说文稿《小说技术》等。小说《潜伏》《借枪》《代号》被改编为电视连续剧播出。

利他“境界”与爱情底色
——读李唯的《前夫困在前妻家》

◎黄桂元

《前夫困在前妻家》的题目,寥寥七字,单刀直入,开宗明义,却极有讲究。定语修饰的“前夫”“前妻”,历史、关系、状态融为一体,动词“困”而不是“住”,更不是“睡”,以“家”字坐实,这番组合,想不让人联想丰富,都难。如此,同在狭窄的屋檐下,困着两男一女,人物简单,事件清楚,叙述过程却相当“缠绕”。昔日的安宁被一地鸡毛搅乱,又经数回合暗潮涌动的对峙之后,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爱情底色熠熠生辉。小说家未必提供生活的必然性,而更注重故事发生的可能性,并给出让人相信的理由,达成某种互动默契。说到夫妻的亲密程度,不是血缘,胜似血缘,一旦解体,面目皆非。至于其落差速度和幅度,却因人而异。李唯脑洞大开,将托尔斯泰“各有各的不幸”的名言,赋予“各有各的亮点”的戏剧性魅力,不觉间,我们悄然就范于作者精心编织的叙事套路。

曾经的疫情是故事的背景板,而芜杂的伏笔早已存在。李记斗与柳敏的婚姻关系,谈不上如胶似漆,倒也相安无事。华小军的贸然“闯入”,在李记斗看来,不乏挑衅意味。华小军其实并无充当“第三者”的企图,柳敏因没评上职称心情恶劣,华小军出差路过前往劝慰,并无不妥。虽是前夫身份,但行为磊落坦荡,不算过分。偏偏是天意留人,赶上疫情升级,封控加剧,他无法抽身,挥手别去,才有了后续被“困在”前妻家的波澜剧情。

在李记斗眼里,华小军自然是妥妥的情敌,警觉、排斥、对峙,皆属正当防卫,可以理解。华小军却未必把李记斗当作角力的对手,他的心结在柳敏这里。柳敏家只有一室一厅,平日里夫妻俩带孩子住在卧室,客厅是空着的,但此时正和李记斗怄气的柳敏余怒未消,“让他滚到客厅去睡”,声如箭弩,没有商量余地。李记斗只好与华小军挤在客厅,一个睡沙发,一个睡地板,凑合一下。但柳敏的高烧来得迅猛,上吐下泻,疑似新冠,物业要求病人必须隔离在家观察,李记斗只好把幼子抱到客厅自己带,随着柳敏病情加剧,身边必须有人照料,李记斗本是唯一的人选,却又顾忌幼子被传染,虽万般不甘,也只能求助华小军。于是鸠占鹊巢,主客颠倒,华小军在卧室陪护柳敏,且振振有词,李记斗则在客厅带娃,苦不堪言。

华小军会不会突破婚姻的伦理底线?这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华小军与柳敏之间,方方面面已无秘密可言,李记斗忌讳这点,但偷偷观察的结果,并未发现蛛丝马迹,床上的位置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心里踏实多了。华小军与柳敏曾有难忘的婚姻岁月,却因“出轨”被柳敏抓个“现行”,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时过境迁,两位当事人却仍耿耿于怀,显然,旧情并未化为灰烬,用柳敏的话说:“华小军,今天到这一步,你说,怨谁?本来,这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应该是你来摸我!在这张大床上,应该是你睡在这儿,是你来摸我、抱我、亲我,应该是你来和我做爱!”

华小军懊悔自责,曾对李记斗谈起那次“案发”的细节,自己当时是“穿着裤子”的,李记斗认为那是一笔糊涂账,现场缺乏实锤,完全可以自证清白,还出谋献计:“你觉得既然精神都已经出轨了,再辩解肉体有没有出轨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你就什么都没有说,你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切你都认了,然后你就离婚了。这个雷,你一直默默扛到了今天!”甚至大言不惭地表示:“婚姻是需要欺骗的。没有欺骗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华小军如梦初醒,反守为攻,在柳敏面前慷慨激昂,涕泗横流,超常发挥,信誓旦旦,说自己为了不去玷污洁白如玉的爱情,而选择了不解释,不辩白,含冤蒙辱,默默离开。华小军的巧舌如簧大获成功,“出轨”后的表现不但无过,还大大加分,成了他对爱情忠诚的佐证。柳敏相信了这一切,不仅怨恨顿消,还将三人关系诗意化,与梁思成、金岳霖、林徽因的爱情传奇有得一比。于是我们看到,这个奇特的“爱情三角形”,两个锐角并没有争风吃醋,而是共同爱着这个叫柳敏的女人,闪烁出升华的光泽。

爱情的排他性本是人的天性,李记斗即使没有戒心,也不至于傻到可与华小军“共享”妻子的地步。小说给出的理由,李记斗这是在投桃报李。他深爱着妻子,又一直苦恼于每每自己的亲密举动不得要领,遭到妻子的冷漠、推却甚至嫌弃。华小军以过来人的口吻支招,道出如何点中柳敏性爱穴位的秘籍,不顾一切猛亲柳敏的“耳垂儿”,如遇不从,必要时可以耳光伺候,一番软硬兼施的操作,果然奏效。接下来便出现了神奇一幕,晦暗的疫情时期,被封控在家的三位主人公居然建立起了爱的无形“联盟”。

柳敏望着四周,更是感慨万千,说:“这些日子,生活给了我们太多的磨难,疫情、生病、死亡、倒闭、失业……只有爱才能扛过去。”

柳敏哽咽住,然后,她说:

“我们扛过去了!”

柳敏哭了起来。

李记斗和华小军都哭了。

又过了几日,城市又恢复了常态。可以自由行走的感觉真好啊!华小军要回去了,柳敏忽然很有些伤感,她不能去送华小军,她让李记斗去送。

现代文明社会,两位或更多的男人爱上同一个女人,只要这爱是善良的、真诚的、大度的、敞亮的,就没有不被允许的道理,不用担心生乱,人生存于现实,终究少不了边界、理性、秩序的规范。马克思很早就注意到,“男女关系是人与人的最自然的关系。它反映出人的自然行为在何种程度上成为人的行为”。布洛克直言,“只有恋人,才配得上人的称号”。当爱情“成为人的行为”,结局如何,另当别论。车尔尼雪夫斯基则将爱情与“利他”概念相互捆绑,不仅将“利他”视为构成爱情的基础,还具有某种崇高境界,青年时期,他曾在日记里对深爱的女人如此道白,“请记住,我爱您太深太深,以致我愿意为您的幸福而放弃我的幸福”。费尔巴哈的表述则更为简明,“如果不同时(哪怕是不由自主地)使他人幸福,那么,不可能使自己幸福”。

《前夫困在前妻家》中,前任与现任丈夫谋划对付同一个女人,基于同一个前提,就是都很爱她。具体到华小军,这个“利他”,就是爱柳敏并为了她的幸福而转身离开,这也是他践行爱情终极意义的一种选择。送别时,两个男人竟形同战友,心有不舍。华小军对李记斗表示,他不会再来。爱有时是需要闪开、躲避、消失的……爱是需要放下的。以至于李记斗望着华小军在细雨中走去的背影,五味杂陈,感到“怅然”。剧情落幕,生活继续。李唯作为影视编剧的行家里手,深谙小说叙事的奥妙,在颇具“看点”的要紧处铺平垫稳,三翻四抖,做足文章。小说叙事的内在张力由此形成,并留下袅袅余韵,让人回味。

【作者简介】 黄桂元,文学创作一级,天津市作家协会原副主席。曾获第十八届百花文学奖(散文奖)、《文学报·新批评》优秀评论奖等,已出版长篇小说、文学评论集、散文随笔集十部。 vf2AcweS6D0DIMyIzqWs4nyrruLp4vthFM6eU3UP1vMUUDi1E6vsQ2gwYqfPTM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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