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明朝时,有个年轻人跟亲戚合伙贩棉花。他们第一次外出进货,就遭遇了数十年不遇的暴雨,数千斤棉花沤在库房里,全部霉烂,损失惨重。年轻人黯然返乡,不久,其父经营的饭馆又因意外失火被烧成一堆瓦砾。原本富裕的家境从此一贫如洗,年轻人的父母还因为悲伤过度先后病故。迷茫的年轻人来到集市上,请一个据说很灵的算命先生为自己卜了一卦。算命先生掐算一番,如实相告:年轻人,实不相瞒,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发迹之日。你不用难过,这都是命中注定啊!
年轻人万念俱灰,从此破罐儿破摔,啥事不干,靠几个亲戚接济勉强度日。终于有一天,他厌倦了这个世界,独自跑到河边自杀,好在被一个过路人看到,及时将他救起。路人问他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寻死,年轻人就将自己的不幸遭遇告诉了路人。路人说,是吗?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个算命先生算得不准,你岂不是死得很冤?年轻人吃惊地看着路人,因为这个问题他此前根本不曾想过。接着,路人又告诉他,你不如到附近的湛山寺去拜谒一个名叫惠明的禅师,他不仅算得准,而且能为你消灾解难,指点迷津。
与路人分手后,年轻人心怀最后一线希望,前往湛山寺拜见惠明禅师。见到禅师后,他将自己的不幸遭遇对惠明禅师倾诉了一遍。
惠明禅师微捻苍髯,静静听他说完,然后示意年轻人走到自己身前,说:“能伸开你的左手,让我看看好吗?”
年轻人伸出左手,心想,难道要给我看手相?果不其然,只见对方把他的手掌捧住,端详了又端详,最后指着他的掌纹说道:“瞧,年轻人,这一条就是你的生命线,会预示着你的寿命有多久;这条呢,是你的财富线,它显示着你将来能聚集多少财富;还有这条,这叫姻缘线,你的婚姻和情感经历都在上面。这三线合起来,统称命运线。”
“但是,”惠明禅师顿了顿,说:“现在,请把你的左手握起来。”年轻人依言。惠明禅师又说:“小伙子,现在你告诉老僧,你的生命线、财富线和姻缘线,它们在哪里?”
“它们在哪里?还不就在我的手掌心握着吗?”年轻人迟疑地回答。
“对啊!不仅你的命运在自己的掌中握着,老僧,以及天下芸芸众生的命运都握在自己手中啊!回去吧,好好把握自己的命运。”
年轻人终于醒悟,从此重新振作,他从给人帮工做起,慢慢地在街上摆了个小吃摊,生意一点儿一点儿做大,后来又开起了一家大酒楼,据说这就是今日山东青岛市著名老字号饭店“三盛楼”的前身。
著名武侠小说作家温瑞安曾在《惊艳一枪》中说过:“一个人开始关心自己的命运的时候,通常都是失却信心的时候。”老百姓也常说:“富看风水穷算命。”算命是失意者的下意识动作,是对生活缺乏信心、对未来丧失希望的悲观心理的直接表现。
即使是不失意的中国人,大都也有些“宿命感”,这大概是受儒家“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之说的影响。而佛教,当然也讲宿命,对此,我们必须有一说一。但是有一点,我们始终在强调,我们的主题是顿悟,是禅,绝不能把它们与佛教相提并论。实际上,禅并不是佛教,真正意义上的禅,实际上是糅儒、释、道乃至先秦诸子百家精神于一体的产物,早已超出了佛学的范畴。如上述故事中惠明禅师的话,就颇合墨子的“非命”之论。
墨子的“非命”是专门针对儒家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而言的。墨子在书中举例说明:“著名的暴君,夏桀、商纣、周幽,他们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放纵欲望,除了游猎就是饮酒作乐,不顾政事,且残暴地对待百姓,结果失去了国家。失败之后的他们谁也不说‘是我不好好治国,结果失去了天下’,而是说‘我命里本来就要失去天下’。很多愚昧的百姓也是这样,他们不好好做人,不好好做事,贪于饮食,懒于劳作,久而久之,生存都成了问题。但他们从来不说是因为自己好吃懒做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而是说自己命里就很穷。”最后,墨子总结道,暴君编造这些话(与命有关的话),穷人复述这些话,儒家则起到了帮凶的作用,惑乱百姓、愚弄那些没有见识的人。
类似的情形也表现在佛教与封建统治者的关系中。佛教之所以能在三教中后来居上,主要一个观点就是佛家的轮回、宿命、来生等等之说,有利于封建统治者愚弄无知百姓,有利于他们的统治。这也是今天为什么有些人一听到儒家、佛教等等就反感的深层原因所在。
本书作者坚决认同墨子的观点,即“非命”之说。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及“革命”这个词。勿庸讳言,了解先秦历史的人,大都能从墨子身上看到“革命”的影子。或者可以说,墨子是个不自觉的“革命”领袖,从一定程度上说也代表着当时的平民利益。此外,墨子不同于其他先秦诸子,停留在“坐而论道”的基础上,到哪里都只凭一个脑袋、一张嘴、一支笔,而是建立有自己的军事组织。该组织成员主要由其弟子组成,称为“墨者”,他们与墨子一道,宣传墨家思想,致力于反对兼并战争,能做到赴汤蹈火,视死如归。只是受限于多种条件的制约,墨子的“革命”精神不能更进一步。这是墨子留给我们的遗憾,然而能让我们遗憾的,也只有墨子。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期,“革命”一词是不能随便提及、贸然讨论的。时至今日,在缅怀革命先烈的同时,我们也可以大胆地对“革命”下一个定义——具体到单一个体而言,“革命”,无非改革、改变、改造自己的命运。
著名作家毕淑敏说过:“我从不相信手掌上的纹路,我只相信手掌加上手指的力量。”没错,命运是可以改造的,人生的曲线图一直在自己掌中。如果你的命现在不太好,不要去找人看什么手相,只需把双手攥成双拳,就能将命运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