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与泪

夕阳从花木繁茂的花园收起金黄色的长尾，明月升起在遥远天际，将柔和的月华洒在花园里。我坐在树下，静静观赏着天色的变化，透过树木枝条间仰望挂在瓦蓝色的天毯上的银圆似的星斗，耳里聆听着从远处山谷传来的溪水的淙淙流淌声。

鸟儿藏身在叶子浓密的树枝间，花儿合上了眼，大自然一片寂静。这时，忽然听到踏着青草的沙沙脚步声，我掉转视线望去，只见一对少年男女正朝我走来。片刻后，二人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我能看见他俩，而他俩看不见我。

那小伙子朝四周环视了一下，我听他说：“亲爱的，你就坐在我的身边，听我说吧！你微笑吧！因为你的微笑是我们未来的标志；你欢乐吧！因为岁月已在为我们而欢乐。我的心灵告诉我，你的心中有疑虑；亲爱的，对爱情心怀疑虑是一种罪过。这大片银白色月亮映照下的地产很快就要归你所有，你也将成为这足以与王宫媲美宫殿的女主人。我的宝马将供你四处游览时乘骑，我的花车将载着你出入舞场、筵席。亲爱的，你就像我的宝库中的黄金那样笑吧！亲爱的，你就像我父亲的珠宝那样望着我吧！亲爱的，你听，我的心只会在你的面前倾诉衷情。等待我们的是甜蜜华年。我们将带着大量金钱，到瑞士湖畔、意大利旅游胜地、尼罗河上的宫殿附近和黎巴嫩的雪杉下，度过我们的甜蜜华年。你将见到公主和贵妇人，她们也会嫉妒你的周身华丽服饰、珠光宝气。那一切都由我提供给你，难道你不喜欢？你的微笑多么甜美！你的微笑与我的命运微笑是何其相似！”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他俩缓步走去，脚下踏着鲜花，就像富人的脚踏着穷人的心。

二人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而我还在思考着金钱在爱情中的地位。我想：金钱乃人为恶之本，而爱情则是幸福与光明源泉。

我一直沉浸于这种思考之中，直至看见两个人影从我面前走过，然后坐在草地上。一个是小伙子，另一个是姑娘，都来自田间农家茅舍。一阵发人沉思的寂静过后，我听到那个患肺病小伙子的谈话中夹带着沉重叹息声。他说：“亲爱的，擦擦泪！爱神想打开我们的眼界，使我们成为她的崇拜者。爱神赋予我们以忍耐品性和吃苦精神。亲爱的，擦擦眼泪！你要忍耐，因为我们早已结成崇拜爱神的同盟。为了甜蜜生活，我们宁可忍受穷困折磨、不幸苦涩和分离熬煎。我一定要与岁月搏斗，以便挣到一笔堪放你手中的金钱，足以帮助我们度过此生各个阶段。亲爱的，爱就是我们的主，会像笑纳香火那样接受我们这叹息泪水，同样也把我们应得的奖赏赠予我们。亲爱的，我要和你告别，月落乌啼之前我将离去。”

继之，我听到一种低微柔和声音，且不住被炽热的长吁短叹声打断。那是一位温柔少女的声音，其中饱含发自少女周身的爱情之火热、分离的痛苦和忍耐的甘甜。她说：“亲爱的，再见！”

二人分手，我仍坐在那棵树下，只觉得无数只怜悯之手争相拉我，这奇妙宇宙的种种奥秘争相涌入我的脑海。

那时，我朝着沉睡的大自然望去，久久凝视，发现那里有一种横无际涯的东西：那种东西用金钱买不到；那种东西，秋天的眼泪抹不去、冬季的痛苦折磨不死；那种东西，在瑞士的湖泊、意大利的旅游胜地找不到；那种东西，忍耐到春天复生，夏令结果。

我在那里所发现的原本就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