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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吧,有的时候奇怪得很,一来案件吧,都一起来差不多的。”大宝说,“水里的尸体刚刚解剖完,又来一个。”

“不要迷信。”林涛瞥了大宝一眼。

“这句话你自己好好记住就行。”陈诗羽反驳道。

在赶去云泰市的路上,我们已经从黄局长那里了解了基本案情。我的师兄,和我一起并肩侦破“云泰案” 的黄支队,现在已经是云泰市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了。法医专业性很强,一旦将老法医提拔了,就要重新培养新法医,培养的成本和时限都是困难,所以一般情况下,法医是很难得到提拔的。一个法医能做到市级公安机关的副局长,凤毛麟角,这充分说明了黄局长的优秀。

今天上午10点半左右,也就是我们在缝合上一具尸体的时候,有个农民到云泰市清河边取水时,发现了一具搁浅的尸体。其实,和龙番的这个案子相似的点,是尸体都是被搁浅后发现的,死者都是年轻男性。仅此而已。实际上,清河只是一条小河,最深的地方也就1.5米,尸体若在水中,是非常容易搁浅的。

“上一起案件,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意外或者自杀,这一起肯定是命案喽?”林涛说,“两起不一样。”

云泰市市局的高法医已经在岸边初步看过了尸体,嘴和脚是用胶带捆的,头上还有很多挫裂创口。所以看上去,无论如何都是一起杀人后抛尸的案件。

“把尸体抛在这种小河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我说,“抛尸是为了延迟案发时间,可是在这种小河里,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谁说的,抛尸也可以是为了撇清关系,所以抛远一点,你都说过,‘远抛近埋’ 嘛。”林涛反驳道,“河水是流动的,如果凶手没有交通工具,就可以利用河水把尸体抛远一点啦。”

“说的也有道理。”我点头认可。

说话间,我们的勘查车已经开到了云泰市郊区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又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肯定没摄像头了。”程子砚有些失望,可能她觉得自己的图侦技术在这一起案件中,很难发挥出作用了。

“没事,你可以跟上次一样,跟着小羽毛做好侦查工作。”我说。

绕过了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村落,勘查车来到了停了十几辆警车的小河边,大家都在忙碌着。

“师兄,怎么样?”我和黄局长握了握手,问道。

“情况不容乐观。”黄局长满脸愁容,说,“水流速度不定,无法推断落水点。”

“也是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我追问道。

“为什么说‘也’?”黄局长一脸迷惑地问我。

我简单地把今天上午刚刚在龙番市办理的案子和黄局长说了一下。

黄局长露出了同情的表情说:“辛苦你们了。不过,我们这个,身份是很清楚的,他身上带了一部手机。”

“有手机?”我瞪大了眼睛,说,“那是不是可以做一些工作?”

“可惜被水泡坏了。”黄局长说,“我们通过SIM卡,明确了机主身份,家属正在赶来的路上。但是手机里的数据,恢复的可能性不大,我们会让电子物证部门尽量试一试。”

“手机还是直接送省厅吧,市、省两级电子物证专家一起做。”我说,“我们总队的吴老大,原来做文检的,现在也做电子物证,你们找他就行。”

黄局长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车辆还没停稳,车门就打开了,冲下来一对四十多岁的男女,直扑尸体。

这是疑似死者家属来认尸了。

尸体是新鲜的,面容是可以分辨的,所以当我看见这对中年夫妇扑在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死者的身份是确认了。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我们和黄局长一起走到现场指挥车里,一人吃了一份盒饭,准备等家属情绪稳定一些后,再进行现场尸检。

我们吃完饭,家属已经被民警请到附近的派出所问话去了,我们穿好了勘查装备,进入了被警戒带圈定的现场。

尸体已经被挪到了岸上,直挺挺地躺在一块塑料布上,身上的水已经差不多晒干了。我走到尸体边蹲下来,尝试着动动关节,发现尸僵已经形成到了最硬的时候,而尸斑依旧是指压褪色。

“尸僵最硬,是死后15至17个小时,现在是下午1点,说明是昨天晚上天黑之后死亡的。”我说,“角膜混浊的情况也符合这个时间,只可惜这个季节,水中尸体很难通过尸温判断时间了。”

“有这个时间段就足够了,我会让他们调取周边大路上的交警探头,看看能不能找得到他的行踪。”黄局长说。

“我去!”程子砚终于有地方发挥所长了,主动请缨。

“死者的双脚是在踝关节处被胶带捆扎,捆了十几圈。还有嘴巴也被胶带缠绕了两道。”我说,“但是,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凶手只捆他的脚,不捆他的手呢?”

“说明凶手和死者有强大的体能差,或者凶手不止一人。”林涛说,“凶手不怕死者反抗,捆脚、封嘴,只是为了防止他逃跑或者喊叫。胶带只是缠住了嘴巴,鼻子露在了外面,说明凶手也不是想用这种方式闷死死者。”

我觉得林涛说的有道理,点着头说:“是啊,既然对死者有个约束行为,那就不可能是激情杀人或者寻仇谋杀了。”

“最大的可能,是因财。”大宝说,“或者,他们想从死者口里获知一些什么。”

我没说话,而是大致检验了一下死者的躯干和四肢,除了捆扎胶带的脚踝处有皮下出血之外,没有任何损伤。这说明,他生前并没有抵抗的行为。

我又扒开死者的头发,看了看头皮上的挫裂口。果然,他的顶部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挫裂口,有的深、有的浅。

“顶部的挫裂伤,多见于打击伤。”我说。

“是啊,如果摔跌的话,是很难摔到顶部的。”大宝说。

“所以,我们已经立了刑事案件。”黄局长说。

“如果是打击伤,这么密集排列的创口,应该是连续打击吧。”我说。

“也许是捆在凳子上,打一下,问他个问题,再打一下,又问问题。”大宝说,“如果他被约束住了,也是可以的吧。”

“可是他的躯干部和上肢没有约束伤 啊。”我说。

大宝也陷入了沉思。

“不要紧,这个问题,在解剖后,我们再讨论。”我说,“林涛,你是不是又要去找落水点了?”

“几乎没可能找到落水点。”黄局长摇了摇头说。

“我先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和你们一起去解剖室。”林涛说,“要知道,看指纹,没有比胶带更好的载体了!”

确实,在很多案件中,用来约束被害人的胶带上,经常可以提取到痕迹物证。因为胶带有胶的一面带有黏性,可以把指纹或者掌纹完整地保存下来,即便是被水泡过之后,也不会消失殆尽。

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指纹识别技术是破案的撒手锏,胶带就成了刑事技术警察的必备工具。在现场用指纹刷把指纹刷出来,然后再用胶带把指纹黏附下来,就可以长期保存了。

所以,痕检员看到现场或者尸体上的胶带,通常都会很兴奋,这也会是他们最关注的物证。

“身上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高法医说道,“哦,还有一团纸,已经被泡得快化了。”

“在哪儿?”我连忙问道。

“装物证袋里了。”高法医说。

“正好他们要去省厅找吴老大,对手机进行技术恢复。”我说,“你让他们把这团纸也一起送去。吴老大和纸笔打了一辈子交道,让他帮忙看看这团纸是什么纸,说不定他能发现里面有没有文字呢。”

“好的。”高法医点头应承了下来。

我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这附近确实挺荒凉的,现场也没有什么继续勘查的必要了,于是让黄局长请来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尸体先拉回去。我们则准备去找小羽毛,看看她那边了解的死者情况是怎么样的。

派出所距离现场有10公里的路程,我们赶到之后,陈诗羽正在派出所的院子里溜达。

“怎么了?”我问道。

“看着悲痛的家属,我心里也堵得慌。”陈诗羽一脸苦恼,说道。

“还不习惯呢?我们就是在黑暗里工作的人啊。”林涛拍了拍小羽毛的肩膀安慰道。

陈诗羽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笑笑拍开他的手:“没事了,我自己会调节。我先跟你们同步一下死者的基本情况吧。”

死者叫刘文健,男性,今年刚好20周岁。他是外地某大学大二的学生,因为当地疫情再发,过完年后一个多月仍没有开学,所以最近两个多月一直是居家的状态。

据刘文健的父母叙述,他是一个特别乖巧的孩子,平时话不多,也没有什么社会交往。这两个多月,除了过年走亲戚之外,就是玩玩手机、看看书。甚至和同学约出去玩都没有过。

刘文健的父母都是在国企上班,中午都不回家,刘文健自己在家里做吃的。昨天中午,刘文健只吃了一桶方便面,连方便面桶都没有收拾,下午1点左右就出门了,这一点他们家的监控门铃可以证实。

从这次出门后,刘文健就杳无音信了。其父母晚上回家后发现他不在家,以为他去找同学玩了,所以也没在意。一直到晚上10点还没有回来,刘文健的父母就拨了他的电话,此时已经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了。

从昨晚10点一直到刘文健父母被通知来认尸,十几个小时里他们一直在寻找刘文健。

通过从通信公司调取的资料来看,事发当天下午刘文健一直没有打电话、发短信,手机在晚上8点半的时候,突然变成无信号的状态,而不是有关机操作。所以警方分析刘文健是这个时间点入水的,水浸湿了手机,导致突然断电。

“可是,如果有人挟持了刘文健,为什么还把手机放在他身上?甚至连关机都没有做?”我说,“这凶手是不是有点糊涂胆大了?”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搜身。”大宝说,“甚至都不知道他身上有手机。”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根据刘文健父母的回忆,刘文健没有什么社会矛盾,平时与人为善,总是笑嘻嘻地对人家,即便有人欺负他,他也就是哈哈一笑了之,根本不存在什么仇家,毕竟他还只是个大学生。通过他们的了解,加之电话征询刘文健的大学室友,所有人都可以证实,刘文健目前是单身状态,也没有追求的女生,更没有前女友。也就是说,他的异性情感方面是空白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因为情感纠纷而导致被害的可能。每个月刘文健都有2000元生活费,但是这两个月在家,父母就没有再给他钱,他也没有问父母要过钱。这也就不可能是参与赌博或者其他违法活动而产生的财务纠纷。总而言之,和警察在一起分析了一大圈,刘文健父母根本就想不到有什么人会杀害他们善良而单纯的儿子。

刘文健家距离发现尸体的地方,有二十多公里路程,现在也无法判断他是乘交通工具来到现场附近,还是徒步来的。从时间上来看,这两种方式都解释得通。

不是激情杀人,又不可能有矛盾关系,这个案子变得十分扑朔迷离了。

“如果是通过网络联系其他人,通信公司是查不到的。”陈诗羽说,“毕竟这个时代,打电话、发短信的人不多了,都是通过微信来联系人。”

“只可惜,他的手机还不知道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性。”林涛说。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恢复手机和从刘文健家附近开始的沿途监控了。”陈诗羽说,“一路过来,有不少监控,看看子砚能不能有所发现。”

“如果是坐交通工具来的,而且上车点正好没监控,那就麻烦了。”大宝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手机和监控具体会是什么情况,我们无法掌握。但是刑事技术方面,我们是可以把控的。”我说,“既然现在有这么多疑点,那么我们就竭尽全力,在尸检的时候找寻到一些可以指向真相的线索吧。”

“好的,我和子砚继续跟进这边的侦查和监控。”陈诗羽说。

“嗯,手机和死者的其他随身物品已经送去省厅了,看看吴老大能不能显一下神通。”我说,“你们调查这边,虽然他家人认为不可能有财务纠纷,但我觉得还是要重点关注一下死者的财务情况:他原来有多少钱,有没有存款,现在有多少钱,有没有动过家里的钱。”

“好的,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问了。”陈诗羽说,“但是他的父母信誓旦旦地说,刘文健是个很勤俭的孩子,除了正常的生活费,一般不问他们要钱,更不可能动家里的钱。”

“这只是家属平时的印象罢了。”我说,“如果他真的遇见了什么特殊的事件,可就不一定了。所以不能武断地下结论,要请他们全面清点家中的财物,这样才能确保这个案子和‘钱’没有关系。”

“好的,这个交给我了。”陈诗羽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表,已经下午2点半了,我们重新跳上韩亮的勘查车,向云泰市殡仪馆赶去。 2nuvrojOIdyui7OPvAvNSUtVUrw7g7EC+ajhNPBqHj/pRzn/Aznzy/ZDddaTNi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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