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曜只要低头,就能碰到岑汐的唇。
他想起了在常安的那两个吻,一个她酒后的主动,一个他清醒的蛊惑。
她唇齿的味道,他还记得清楚,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不然,我亲回来?”
回过神,冲动的话已经说出口,秦时曜在岑汐错愕的抬起头时,掩饰性的垂眸,笑道:
“伤口有点疼,开个玩笑转移下注意力。”
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功亏一篑。
岑汐刚好抹完药,听到他说疼,忙坐直了身子,歉意道:
“我刚才已经尽量放轻了,对不起。”
秦时曜也没解释这个误会,等她收了手里的东西,盯着她红肿的眼睛,又问她: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板挺不近人情的?你今晚心情不好,我还给你安排工作?”
岑汐本来想说没有,但不知道她跟周闲吵架的时候他听去多少,索性直接承认了。
“是,我跟周闲……秦总刚才听到了吧,我今晚的心情,是不太好。”
她话说的委婉,也带着试探他听了多少的意思。
秦时曜说,“我正想问你,你和周闲到底什么情况,我是路过那里,看见你们好像在吵架,然后你跑了,正好跑到我车前,我就把你拦住了,所以你们聊了什么?他不是你哥吗?上次在餐厅你们是不是也吵架了?这次又吵,你们在吵什么?”
其实他什么都听见了,他的车窗是降下一半的,昏暗寂寥的夜色中,岑汐后来发飙的声音很大,他听的很清楚。
听到秦时曜说,不知道她和周闲在吵什么,岑汐暗暗松了口气。
所以,他并没有听去多少,这让她心里舒服些,若是全让秦时曜听了去,她会觉得很尴尬。
“没吵什么,兄妹之间哪有不打架的。”
岑汐扯着唇角解释一句,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就起身催促道:
“秦总,您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秦时曜起身,在岑汐转身前,他突然开口,“岑汐,其实我是故意让你帮我买药的。”
岑汐错愕,“什么?”
秦时曜垂下眼睑,面上微有苦涩,“我今天遇到了很糟糕的事,想找个人陪一下,因为我没有可交心的朋友诉苦,正好碰到你,所以想让你陪我一会。”
闻琛:“???”没有交心的朋友?他的真心喂了狗了?
霍文煜:“……”今天应该拿刀砍的!
遇到了很糟糕的事?
岑汐盯着他受伤的脸,恍然大悟,又迟疑的问出声,“是跟人打架吗?朋友?”
秦时曜脸上苦涩未消,摇头。
“不是,总之就是很糟糕的事情,我不太想说,所以你别问,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故意折腾你,我知道你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但是我比你还糟糕,所以想让你陪陪我而已。”
他态度诚恳,岑汐瞧着不像假话,也没多问,就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您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秦时曜盯着她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灰暗,再次摇头,声音沙哑暗沉。
“没有,所以岑助理,抱我一下吧,我需要安慰。”
抱我一下吧,我需要安慰。
岑汐没想到秦时曜会提这种要求,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秦总,这……不合适吧?”
“不合适?”
秦时曜皱眉,似有不满,“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我连初吻都给你了,如今我需要帮助,连个安慰的拥抱都不行?”
岑汐忍了忍,想说他胡搅蛮缠,又觉得自己不小心夺了人家的初吻很不应该,声音放缓,温温吞吞的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说拥抱不行,只是拥抱这种事,是……”
恋人或者亲人,或者同性朋友才能做出的亲密动作。
后来的话,岑汐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她话音未落,秦时曜已经迈开长腿大步上前,握着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直接把她扯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很快,岑汐回过神时已经在他怀里,强健有力的手臂禁锢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按在她后背,臂膀收紧,完完全全把她抱住。
他故意曲解她刚才的话,“不是说拥抱不行?那就是可以了,谢谢。”
岑汐用力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刚有些恼,耳边就传来一道近似颓然和迷茫的叹息。
“岑汐,你说人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为什么要被感情牵绊?你说想简简单单的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岑汐僵住,红唇微张,抗拒堵在了喉间,挣扎的动作开始迟钝,最后慢慢的停止。
她不知道成功如秦时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但这三个问题,也是她想问的。
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
如果可以,她就可以不去管欠周闲的那些恩情,她可以忘恩负义,可以任性的抢走周闲,可以完全没有负罪感。
为什么要被感情牵绊?
如果不被牵绊,她不会找周闲找了八年,八年,两千多天,她已经记不得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记得,她不开心,日复一日的失望,虽不至完全绝望,但也差不多千疮百孔。
为什么简简单单的活着就这么难?
她也想问,为什么那么难,她就想简简单单,就想平平淡淡的活着,她别的也不求什么,只要有周闲,哪怕是一辈子窝在常安那条老巷子里,一辈子过着拮据艰难的日子,她只求回到从前,怎么就那么难。
昏暗的夜色中,岑汐伏在秦时曜胸前,本是她要安慰秦时曜,秦时曜没事,她自己却哭成了泪人。
明明不想失态,但秦时曜的话实在太戳她。
而且,今晚她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她太累了,几乎是身心疲惫,她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让她靠一下。
秦时曜的肩膀很宽,很有安全感,哪怕她知道不能依赖,此刻也顾不上了,因为情绪已经不受控了,眼泪也不受控了。
秦时曜强劲的手臂不轻不重的把岑汐拥在怀里,掌心摩挲着她的后脑勺,无声的安抚,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肩头。
他不太会安慰人,说不出太别扭的话,刚才那几句,还是趁她进药店在网上看到的,应该比较符合她的心境。
短短的几句,他斟酌了一遍又一遍。
她今晚一定很难受,她需要发泄,他得给她一个发泄的契机,让她好好的哭一场。
岑汐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累了就慢慢停了,嗓子哑了,脑子里混沌一片,懵懵的。
等稍稍回了神,抬头,入目的是秦时曜性感锋利的喉结,耳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眼中是他健康的古铜色肌肤,鼻息间是他独有的荷尔蒙气息。
恰好秦时曜低头,岑汐抬头,四目相对,秦时曜的眸子黑沉且深邃,这样近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都听的见。
岑汐心跳的厉害,愣愣的盯了一会,赶紧把手撑在他肩膀。
“秦总。”
她太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见他的肩膀被自己的眼泪完全打湿了,就温温吞吞的道歉。
“我把干洗的钱给您?或者明天我给您送去干洗?”
秦时曜顺势松开她,“虽然最后,被安慰的人是你,但这个拥抱是我要求的,所以这不怪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岑汐觉得他整个人温柔不少,“好多了,谢谢秦总关心。”
哭出来之后,确实轻松很多,心里没那么闷了。
秦时曜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明天我带王泉出去,你明天不用去公司,回去好好休息,给你放一天假。”
岑汐微怔,很快感激道:“谢谢秦总。”
“嗯,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
……
岑汐离开后,秦时曜靠在车门抽了根烟,拿出手机给霍文煜打电话。
“你给周闲打电话,别在我家喝,去你那。”
霍文煜无语,“我不是让你见到周闲的时候直接喊吗,你没喊?”
秦时曜冷笑,“我跟他不熟。”
霍文煜听出他语气不对劲,略显紧张,“怎么了?你不是去送岑汐了吗?出事了?”
秦时曜抖着烟灰,“你是让我在电话里跟你聊一个小时?话费你给我出?”
霍文煜笑骂一声小气,“行,我现在就打电话。”
说完又想起来,“我都在你家了,都洗完澡换了睡衣了,直接来你这不行?为什么非要去我那?”
秦时曜掐了烟上车,“我烦他不行?不想让他弄脏我的地方不行?”
霍文煜:“……行!”
挂了电话,霍文煜捏着手机吐槽,就这狗脾气还想娶他妹妹?想得美!
拨通周闲的电话,霍文煜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我搞了两瓶好酒,已经拆了,不喝就浪费了,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吧,今晚好好喝一杯,晚上就在我这住了。”
他今晚准备跟周闲彻夜长谈,关于岑汐的事,他都要知道。
电话那端周闲沉默了一会,问了一句,“秦时曜去吗?”
霍文煜:“你想他在他就在,你不想也可以只有我们两个。”
周闲笑,“有一段时间没跟他喝酒了,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