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过生日

小贝壳家周六的早餐，与平时不一样。爸爸通常会起个大早，去离家不远的护国寺小吃买上七八种不同的美食，满足一家老小的各种需求：爷爷奶奶喜欢豆汁儿配焦圈儿，妈妈钟情豆腐脑和糊塌子，小贝壳要艾窝窝、豌豆黄加八宝粥。

今天也不例外，享用完爸爸买来的传统早餐之后，大家都来到爷爷奶奶的房间，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小贝壳没有去，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小贝壳在干吗呢？我去瞧瞧吧，反正我也听不清你们在嘀咕什么。”奶奶的听力不好，除了老伴的话能听见个七八成，其他人说什么，她往往能听错一半。

五分钟之后，奶奶急匆匆地回来了，说：“孩子她妈，你快去看看吧，咱们家小贝壳不太对劲儿啊！”

妈妈还没反应过来，爸爸先开了口，对着奶奶大声说：“我说妈，您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孩子正对着镜子看自己，一会儿乐，一会儿皱眉，嘴里还不停地唠叨。”

“唠叨什么了？”爸爸继续问。

“她又没像你这么大声喊，我哪儿听得清楚哇！”

一听小贝壳奇奇怪怪的，爷爷一下子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哎呀，不好！我得赶紧去瞧瞧！”

“得了，爸，还是我去吧，您别瞎着急，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准保没大事。您的孙女，您还不了解？隔三岔五就要出个什么幺蛾子。”贝壳妈拦下了老人家。说实话，眼前这个经常大惊小怪的“老小孩”，她是有点儿信不过的。

妈妈还是很讲究策略的，她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到西厢房的窗户根儿，凝神静气，侧耳倾听。

小贝壳果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工监听”了，还在屋子里发着牢骚：“唉！我可真是倒霉，居然会生在今天，要是晚生几天该有多好！不错，能收到生日礼物是挺好的，但明天就要开学了，天哪，就在明天，我好可怜！”

妈妈长出了一口气，她已经搞清楚状况了：很明显，想到今天过生日，有礼物收的时候，小贝壳自然会得意扬扬地笑；想到今天过完生日，明天就要走进黑芝麻胡同小学的大门，成为一个“一年级的小豆包”，还没玩够的小贝壳就眉头紧锁了。

妈妈悄悄地后退了一段距离，又大踏步地返回，故意使劲儿往地上踩，高调向小贝壳宣布“妈妈来了”。

“小贝壳，你怎么不去看电视，一个人躲在这儿干吗呢？”

“看电视？妈，都什么时候了，我哪儿有心情看电视呀？”

“哦？难道你着急要吃中午的生日大餐不成？”妈妈故意试探女儿。

“才不是呢！您说，当年您怎么不晚生我几天呢？非要那么着急干什么呢？一点儿也沉不住气！”

妈妈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你这孩子，净胡说！噢……我明白了，你是不想明天去学校，对不对？”

“不是不想去，我是有点儿害怕。”

“害怕？怕什么？”

“我都听司令说了，他哥告诉他，明天就等着吃个‘下马威’吧，一年级的几个班主任都可厉害了，都是管教学生的专家！您要是晚生我几天，我不就可以明年再上学了吗？就能躲开这些厉害的老师了。”

司令是个男生，是小贝壳在幼儿园的同班同学。他哥哥比他大两岁，叫司想，是黑芝麻胡同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在他眼里，小贝壳他们都是不懂事的“小屁孩儿”，而自己已经相当成熟，具有成为领袖的能力。

“司想的话你也信？像他那样的淘气包，大概看所有的老师都是严厉的吧……”

小贝壳正在心里咂摸妈妈话里的意味，就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她的名字，出门一看，原来是好朋友金朵。

“朵儿，你找我有事？是不是着急送我礼物哇？这时间还早呢……”

“不是，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俩被分到了一个班，而且是同桌呢！”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小贝壳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金朵，又笑又跳。

“当然是真的，我有独家情报哟。走，咱们去找司令吧，他也跟咱俩一个班。”

“妈，我跟金朵出去一下呀！”小贝壳朝屋里喊了一声。

“知道了，一会儿把金朵带回来，再叫上金花，咱们吃生日大餐！”

“好嘞！”

话音刚落，小贝壳和金朵就跑到了胡同里。阳光透过高大的榆树枝叶间的缝隙，在她俩身上跳跃，似乎也在分享着二人的喜悦。是呀，还有什么能比与自己的好朋友成为同桌更让人开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