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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燮哥?”

一个女人叫住了正要走进市场的郑基燮,郑基燮伸出手开心地与对方握手。

“哦哦!哎呀,真的好久不见了,一切都好吧?”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郑基燮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明明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他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热情地握手寒暄只是出于条件反射——因为听到了“哥”这个称呼,所以身体先动了起来。他已经四十二岁了,是细乌干货店的老板、细乌市场商会的总务,也是一个十岁及一个八岁女孩儿的爸爸,还是家里的独生子。对郑基燮而言,近十年都没有人叫过他“哥”。十年前,最后一个叫他“哥哥”的女人,其实也是个陌生女子。她把喝得烂醉如泥,几乎是在膝行的郑基燮扶起来,说:“哥哥,玩一会儿再走嘛!”那女人头上的成人酒吧招牌像光环一样闪烁着,郑基燮把女人缠在他臂上的手扯开,说:“大婶,你看我现在还有力气玩吗?”

那女人一听火大了。

“我才不是什么大婶呢!真是晦气!”

郑基燮花了一个半小时,边爬边睡地回到了家。第二天才发现,裤子左边膝盖的地方破了两个差不多小指甲大小的洞。在那之后也频频收到“哥哥,最近好吗?”“哥哥,要打给我哦!”“哥哥,照片传给你了。”这类的短信。不分时间场合一直“哔哔”作响的短信提示音让他心烦,他也对明知道是垃圾消息,却仍抱着一丝希望的自己感到心寒。最后他把“哥哥”设为垃圾消息,反正也没有人会叫自己“哥哥”。

“基燮哥,真的好久不见,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呢?真的好神奇!对吧?不过哥,你一点都没变,感觉根本没变老。”

“怎么会没变呢?我老了太多了,你才是一点都没变。不过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住附近吗?”

“以前住我隔壁的孩子妈搬到了对街的公寓,她邀请我去坐坐,所以我想着买点水果带过去。”

女人长着一张很平凡的脸,虽然她人算不上漂亮,但很会说话。在交谈中,她恰如其分地用着平语 和敬语,就连“一点都没变”这样的客套话,和“哥”这样的称呼都让人觉得十分悦耳。

“对了!以前常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来着?啊!是灿宏哥吧?灿宏哥也还好吧?”

灿宏哥?郑基燮这才想起来,她是他大学同系小三届的学妹,叫贞淑还是英淑的,看来她不管对谁都会叫一声哥啊!郑基燮说,灿宏哥在公司倒闭后(像我的公司一样),不知怎的成为补习班专教论述文写作的明星讲师(真令人嫉妒),一时间极负盛名,事业也一帆风顺,身价暴涨,之后便自己创业,在大峙洞开了一间补习班(其实我当时就觉得有点悬)。结果正好高考政策出现了变化,论述文的人气不及从前,补习班的经营状况不佳,只够勉强维持生计(我就知道会这样)。那个叫贞淑还是英淑的女人点了点头。在郑基燮事无巨细地讲述别人的人生之际,几个经过他的人用眼神向他简单寒暄。精肉铺的朴老板路过时,还向郑基燮问道:“等会儿在办公室见,对吧?”

“原来如此。不过哥,你在这里工作吗?”

“嗯?”

郑基燮没有马上回答。市场里的人常问他,为什么从不错的大学毕业后要在这里做生意?可他觉得这总比整天游手好闲好。他不认为做生意是可耻的,但他也不想被大学后辈,而且还是称自己一声“哥”的学妹,发现他在这里卖干货什么的。郑基燮的眼珠子转了转,稍微迟疑了一下,这反而让那个叫贞淑还是英淑的女人觉得不好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大家好像都认识你似的。”

郑基燮结结巴巴地回答:“其实我就是在市场做些咨询和市场调查,制订销售计划,做管理之类的事。”

“哇!了不起!你是在咨询公司上班吗,还是说你自己当老板?”

“我不是一个人干,是跟别人合伙的,我们的管理对象也包括百货公司、购物中心、展场之类的地方。”

“那刚才那位就是跟哥合伙的另一位老板吧?”

“嗯?对!”

郑基燮心想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就抱着轻松的心情毫无顾忌地撒谎,这一冲动,精肉铺的朴老板成了顾问公司的社长。况且他也算是个社长吧!那个叫贞淑还是英淑的女人跟郑基燮要了电话号码,然后当场用自己的电话打了过来。

“哥,现在你手机显示的就是我的号码,我们以后保持联络吧!我先走咯。”

他望着叫贞淑还是英淑的女人离去的背影。她烫过的头发已经不卷了,发尾蓬松干燥,从腋下到腰部的肉一团一团的,长过膝的裙子看起来皱皱的。郑基燮对自己很失望,听到一个跟老婆没什么两样的平凡大婶叫自己哥哥,居然会开心成这样。这时,那个叫贞淑还是英淑的女人,裙子下面露出的纤细脚踝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再次没来由地感到心动。郑基燮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苦恼了一会儿,将联系人名称储存为“淑”,但觉得这样又不太好,就改为“石” ,并恢复了原本设为垃圾信息屏蔽关键词的“哥哥”。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几天后,“石”打电话来了。

郑基燮现在继承父亲的事业,在细乌市场里卖干货。他从首尔小有名气的大学经营学系毕业后,在一家规模不算小的汽车零件公司上班,但好巧不巧地遇上了金融风暴,公司倒闭了。之后辗转去了几家不起眼的公司上班,始终没能站稳脚跟。原本想着与其这样不上不下地工作着,不如去父亲的店里帮忙,可父亲突然因心脏病过世了。于是郑基燮就糊里糊涂地继承了干货店。不管是对做生意,还是对干货他都没兴趣,更何况卖的干货也不是他喜欢的干鳀鱼,但想想总比没有工作好,便继续待在细乌市场卖干货了。

几年前,细乌市场还只是个没有招牌的乡下菜市场,说好听一点是市场,但其实跟路边摊没什么两样。其间不停地有人呼吁要取得传统市场的认证,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肯出面实际解决问题。细乌市场的店铺数和土地面积等条件都很充足,只不过要取得的各方同意书很多,要准备的资料也很多,最大的问题在于要确保消防通道的畅通。这里的店家习惯把商品摆到店门口的街道上卖,这是市场做买卖的特性,所以别说是消防通道了,就连路人来往行走也很困难。

“这样消防车要怎么进来?要取得传统市场的认证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把货架都清掉才行啊!”

大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又怕自己的客人被抢走,只好一再把货架往前推。当时的商会会长卖水果,他们水果店的货架是巿场里最突出、最零乱的。

终于,小菜店和对面的糕饼店为了货架问题而争执吵架,起因是去年中秋节,小菜店卖起了应景的松糕,这让两家店结下了梁子,从此开始无事生非,拼命互找麻烦。两家店都堆起了货架,还都摆到通道上去了,这两家店中间的通道格外狭窄,遇到人流较多的假日,甚至还会出现拥堵的情形。这一天,有个推着婴儿车的妈妈因为路太窄无法通过,便拜托糕饼店把货架挪开一点。糕饼店老板仿佛故意要让小菜店听到似的大声拒绝:“把路堵住的是小菜店,你让小菜店挪开。”于是她转而向小菜店老板拜托,小菜店老板也一口回绝,说小菜容易翻倒,所以不能移动货架。听到这句话,糕饼店老板从店里冲了出来。

“就你们家的小菜会翻倒,我们家的糕饼就不会翻倒吗?你以为糕饼是用胶做的吗?”

“黏糊糊的,根本就嚼不动,我看八成就是用胶做的!”

糕饼店老板拿了一块糕饼咬在嘴里,一个箭步冲向小菜店。

“这么软乎乎的糕饼,谁说嚼不动的?入口即化!你还是赶快把这些不知放了多久的小菜拿去丢掉吧!你卖这种东西不会良心不安吗?哎哟!这馊味!”

糕饼店老板情绪激动,指手画脚,动作幅度很大,一不小心碰到摆在货架上的辣椒、酱菜桶,辣椒和酱油哗啦啦地流到湿漉漉的地板上。眼睁睁看着辣椒、酱菜流下去的小菜店老板气得直翻白眼,旋即扑向糕饼店老板,糕饼店老板跌坐在洒满酱油的地上,小菜店老板立刻扑上去,拿起辣椒往糕饼店老板脸上砸。糕饼店老板紧闭着双眼,痛苦地大喊:“要死了!要死了!”一旁围观的群众纷纷上前,想把两个人拉开。一场风波中,不知是不是刚才的糕饼卡在了喉咙里,糕饼店老板一边不停地咳嗽,一边捶着胸,接着又在地上打滚。有人急着帮忙拍背,有人忙着找水,有人还打了119 求救。大家一窝蜂地拥上来,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婴儿车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整个市场瞬间陷入一阵混乱。

多亏妈妈把孩子抱起来安抚,哭声总算是停了,糕饼店老板卡在喉咙里的糕饼也吐了出来。骚动平息之后,小菜店老板娘这回把矛头指向了孩子的妈妈。

“市场就这么窄,谁叫你推婴儿车来的啊?”

哄着孩子的妈妈突然呜咽起来。

“带小孩就不能逛市场吗?带小孩就要饿肚子吗?大婶你没带过小孩吗?”

摊商们又拥上前去,这回是要把年轻妈妈和小菜店老板娘拉开。就在卖鱼饼的老奶奶安抚孩子的妈妈时,郑基燮拿着店里的喷漆走了出来。

“糕饼店和小菜店怎么老是这样呢?就数你们两家问题最多,现在我来画一条线,以后你们谁都不要越过这条线。”

郑基燮对准摊商们的陈列台,把两家店的货架和物品都先挪到一边,在地上喷出一条红线。

“越过这条线的东西就都是我的了,明白了吗?”

一旁看热闹的摊商都呵呵笑了起来:“做得好!真是大快人心!郑基燮这小子果然是个聪明人。”郑基燮也跟着一起笑,心想其他的陈列货架也都可以这样管理。

郑基燮向市场商会提议,干脆画线规范每个摊商的陈列台,这样不但通道可以变宽,还可以确保消防通道的畅通。由于这个方法不错,摊商们都一致同意,但商会嫌麻烦,就把工作都推给了郑基燮。郑基燮把专门画停车线的厂商找来,趁着市场休市的日子,在每间店前面用黄色的线画出范围。大马路上常见的黄线沿着通道两边画得整整齐齐,市场看起来更宽阔、整洁了。

以这个事件为契机,郑基燮开始负责取得传统市场认证的工作,他一一去找摊商及屋主们取得同意书,晚上熬夜写细乌市场的营运执行报告书。他丢下自己的生意,就这样忙了六个月,细乌市场成立四十多年以来,终于取得了传统市场的认证。

一拿到认证后的补助款,市场马上就设置了拱廊,照明也换成较明亮的灯,让眼睛不再容易疲劳。市场入口挂起了“细乌市场”的牌子,摊商们再也不是没有执照的摊贩,向银行贷款也变得比之前容易,担心随时会被挖土机赶走的不安感也随之消失了。摊商们借此希望由郑基燮担任商会的会长,但郑基燮以自己还太年轻为由婉拒了。他推荐在细乌市场内开业许久、很关心市场事务的杂货店尹老板来担任会长,他自己则担任总务一职,再加上申请传统市场认证过程中,给予许多帮助的另外三名商人,细乌市场所谓的“二期商会”就此诞生,摊商们称二期商会那五人为“科学小飞侠”。

然而自从取得传统市场认证后,细乌市场每天都会遇到不同的危机。逢年过节,祭祀用品原产地流通管制,到了夏天就是夏季滋补食品的原产地管制,卫生局还会隔三岔五地带着电视台的人来突击检查。并不是所有商家都不合规范,新闻却报道所有传统市场的商家卖的都是不卫生的假货,这让细乌市场的客流量肉眼可见地减少了。商家们默默地卖东西、做食物、大声吆喝招揽顾客。

不过商会趁这个时候进行铺地工程,盖了顶棚防止淋雨,并且修了动不动就堵塞、经常散发恶臭的下水道。不仅如此,还在一旁空地建了停车场,并制作了没多大用处的优惠券和购物车,甚至低价请来美术学院的学生帮忙画壁画。细乌市场脱胎换骨的消息,一时成了各大新闻台瞩目的焦点,连以家庭主妇为主要收视对象的早间消费资讯节目,也生动地介绍了细乌市场,于是客人又回流了。

不料细乌市场在此时遭遇了最大的危机,据说附近即将建一座大型超市。郑基燮转了两趟公交车,亲自前往那家超市的总公司,询问传闻的真实性。超市方面只说目前还不确定,他们说不是要在细乌市场前面开超市,不过在附近确实有扩张分店的规划。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对生意有帮助,他们都会列入考虑的范畴。宣传室长没有明确回答细乌市场前面是不是备选地,只是绕着圈子说目前一切都还没有确定。郑基燮又问:“你们可以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在细乌市场前面盖大型超市吗?”

宣传室长一脸为难,想了一会儿之后回答说:“这个没有办法保证。”

郑基燮下定了决心,说:“我知道了。”

郑基燮每天都向管辖部门提交请愿书,要求面谈,进行联名签署,自己找当地的报社来采访,并在市场入口挂了大大的看板,上面写道:“心灵的故乡,拯救细乌市场!”拯救细乌市场运动被《中央日报》报道过,郑基燮还一个人跑到市政府前面表示抗议,虽然没有绝食之类的行动,但在天气开始变冷之际,鼻头和屁股发凉,一整天在冷风中席地而坐,郑基燮连痔疮都犯了。然而抗议的人总不能坐在松松软软的垫子上,所以他只好像整天憋着屁的人一样,屁股不停左右摇晃。

抗议行动很快就过了一个星期,到这天正好是第十天。在员工们蜂拥而出的午餐时间,一定要守在位置上,所以郑基燮刚过十一点就提早去吃午餐了。他听说附近有一家好吃的泡菜汤店,却因为找路绕了好一阵子。还不到十二点,店里头就已经挤满了客人,迫不得已,他只好跟陌生人拼桌吃饭。菜单上就只有泡菜汤,根本不需要点餐,一坐下来店员就把陶锅和白饭端了上来。为了避免与陌生人眼神接触,一上桌他就低着头呼噜噜地吃。吃完从座位上站起来,起身时还喝了最后一勺汤,趁结账时又喝了水,然后急忙跑回市政府前。胃里混着滚烫的泡菜汤和冷水,郑基燮感到胃里一阵翻滚。

站在市政府前的人行横道一看,用牌子压得很紧的银色锡箔垫的边角在迎风招展。信号灯一变,郑基燮就全力奔跑回去,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坐在银色锡箔垫上拿起板子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得太急了,他一直想打嗝儿,他偷偷瞄了一下周围的路人,假装干咳打了几个嗝儿,但胃里还是不太舒服。他试着深呼吸,又捶了捶胸部,虽然很想喝口汽水,但又不能离开这个位子,结果下腹部开始隐隐作痛,似乎是要拉肚子。虽然郑基燮很想去厕所,但他没有底气可以若无其事地混在市政府员工之间去上厕所,于是只好先忍着,打算忍到午餐时间过后,人少了再去。可是此时下腹部越来越痛,他冷汗直流,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变窄,又一下子变宽。突然某个瞬间他失去了意识,“咚”的一声,他感到颧骨一阵剧痛。

“有人昏倒了!”

“先生!您还好吗?”

“赶快打119!”

郑基燮的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他听到有人说大型超市算什么东西,把人折磨成这样;也有人说把他背起来直接送去医院比较快。有人把手搭在郑基燮的腋下,努力想把他扶起来,但看起来干干瘦瘦的郑基燮,实际上还挺有分量的,要把他扶起来并不容易。就在被众人抓着手臂和腿翻来覆去之时,他听到一个年轻女子打电话给119,郑基燮瞬间打起了精神。对他来说,现在最需要的不是119,而是一间能让他尽情排便的厕所啊!他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伸出手抓住那个女子的手腕说:“不用了,我没事,不需要叫119,我只要去上个厕所应该就没问题了。”

周围的人都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先搀扶着郑基燮。他心想这些人要是知道他是因为强忍屎意而昏倒的话,应该会笑掉大牙吧!郑基燮装成一副恶心想吐的样子,用手捂住嘴发出“呃!呃!”的声音,搀扶着他的人很替他担心。

“胃不舒服是吗?天气这么冷,整天坐在这冰冷的地上,当然会生病啊!想来也一定没能好好吃饭吧。”

“感到恶心想吐是脑震荡的症状,刚才是不是头撞到地面了?会不会觉得头晕?”

郑基燮一边说着没关系,一边又多做了几次恶心想吐的样子。他走进厕所最角落的一间,关门并上锁,以最快的速度把裤子脱下,爽快地释放了一番。他一边在嘴里继续发出呕吐的声音,一边用手按下冲水手柄。“拉个屎还真是辛苦!”

郑基燮洗手时顺便照了一下镜子,看到自己脸色苍白,而刚才撞到地面的颧骨,已经瘀青了一块。他一边甩掉手上的水,一边走出厕所,看到市政府地方经济科的科长站在门口等他。科长握住郑基燮的双手,表示会负责解决问题,拜托郑基燮不要再进行抗议了。他也不知道人家在里面是吐还是拉,就一把握住他那双湿答答的手,这让他看起来多少有点真诚。郑基燮不得已只好在市政府员工的搀扶下回到市场,他颧骨上的那块瘀青就像是勋章。

大型超市不建了,郑基燮认为无论如何都是多亏了自己在抗议中的昏倒。恰好总统在工商界的聚会上发表演讲时强调共生,大企业和中小企业应该共同发展,劳资和谐,并直接提出了“大型超市和地区商圈”的概念,要求大型超市必须思考与地区商圈共同生存的方法。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大型超市扩张的速度减缓了。超市方面送来了公文,声称不打算在细乌市场前设立分店,还说一开始细乌市场附近就不是他们的备选地,但商会五人组并不相信此说辞。总之,这一切都像马后炮般的辩解。五人组为这次胜利彻夜喝酒,庆祝了一番。

郑基燮第一个有记忆的场所就是细乌市场。那是个盛夏,奶奶把熟睡的小基燮抱在怀中,斜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奶奶一边拿着扇子帮基燮扇风,嘴里一边哼着歌。她不是他的亲奶奶。路过的人们其实应该会觉得哼歌的声音很吵,但还是会说“这孩子睡得真香”“这孩子真乖”之类的话。这是他两三岁时的事情,奇怪的是记忆却非常鲜明,半梦半醒中瞄到的红色帐篷、奶奶怀里潮湿闷热的感觉和悲伤的歌声,他的感官将当时的情景生动地刻印在了脑海中。郑基燮想不起来是听谁说的,可能还加上了他自己的想象,但唯一确定的是,郑基燮是在市场的人们手里传来抱去地长大的。

因为父母忙着做生意,小时候郑基燮每天都在市场里自己玩,市场的人们把郑基燮当成了自己的侄子、孙子,大家都很照顾他。郑基燮每天在摊贩间跑来跑去,拿很多饼干和糕点吃,还收到袜子和内衣,他还拿着老人们给的苹果、马铃薯、豆腐和干货等东西玩,郑基燮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细乌市场之子。长大后的郑基燮让细乌市场重生一事,比任何“建国神话”都更令人感动,仿佛电视剧般充满戏剧色彩。 jv1iT9v5wKPx6MonT81D1LG77xHOlpGudTYD5K5vNwl+plZlYEOHmn0shUFH7p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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