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主义的榜样

我们可以为我们对动物的所作所为辩护吗？基督教徒、犹太教徒和穆斯林可能会将他们对动物的统治诉诸宗教经典。一旦我们从宗教的视角移开，在没有预设动物是为了我们的利益而创造的，以及我们对它们的处置是神之委任时，我们就必须面对“动物问题”。如果我们只是地球上众多进化后的物种之一，如果上百亿的其他非人类物种同样有痛苦，懂得享受它们的生命，那么我们的利益较之他们的利益更重要吗？

在我们对动物产生影响的种种方式当中，最需要解释的就是把它们作为食物来饲养。受此影响的动物比受其他人类活动影响的动物要多得多。仅在美国，每年出于食用目的饲养并屠宰的动物数量现在已经接近100亿了。 严格来讲，这些都是不必要的。在发达国家，我们可选择的食物范围十分广泛，没有人必须要吃肉。许多研究表明，我们可以在不吃肉的情况下，健康地甚至更加健康地生活。我们也可以在全素膳食下生活得很好，完全不消费任何动物制品。（维他命B12是唯一无法从植物膳食中获得的必要营养元素，但是从一些来源于植物的补充剂当中还是很容易获取的。）

如果问人们，食用动物最大的伦理问题是什么，大多数人的答案可能是屠宰。这当然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至少就现代工业动物养殖所关注的，有更加直接的问题。尽管出于我们喜欢吃这些动物肉的原因去屠杀它们并没有什么错，但是我们仍然间接地将这种支持了持续性的痛苦强加给了动物的农业体系。

肉鸡被养殖在有超过2万只鸡的鸡棚里。从它们积累的排泄物当中产生的氨气，刺激着它们的眼睛也灼伤了它们的肺部。现在喂养的小鸡只求尽快长肉，结果就是它们能够在42天内长到足以上市的重量，然而它们没有长成的骨骼却无法承载身体的重量。有一些小鸡瘫痪了，随后无法够到食物和水，于是很快就死掉了，它们的命运和作为整体的企业经济并不相干。捕捉、运输和屠宰都是残忍的过程，经济刺激这一切加速，而小鸡们的福利在其中一点也不重要。

蛋鸡被塞进了非常狭小的钢丝笼中，这样的鸡笼里即便只有1只鸡，它也不能够伸展翅膀。但是通常这样一个鸡笼里要被塞进4只母鸡，甚至是更多。在这样拥挤的环境当中，更有攻击性的母鸡通常会啄咬笼子里更羸弱的母鸡，而被啄咬的那一只无处可逃。在这样拥挤的环境当中，更占主导性和有攻击性的母鸡很有可能会将笼子里更羸弱的母鸡啄咬至死。为了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饲养者用烧红的利刃将所有母鸡的鸡嘴切割掉。母鸡的鸡嘴布满了各种神经组织——这是它与它所在的环境发生联系的主要手段，但是在切割的过程当中没有使用任何麻醉剂和止痛剂来缓解母鸡的痛苦。

猪可能是我们通常能够吃到的最聪明和敏感的动物了。在如今的工业养殖场，怀孕的母猪被关在了非常狭窄的板条箱当中，以至于它们都不能够转身，甚至往前或往后移动一步。它们躺在赤裸的水泥地上，没有任何的稻草或者其他的垫子。它们在生产之前，没有任何能够满足它们筑巢天性的措施。仔猪在出生之后很快就会被从母猪身边带走，那样母猪又可以再次怀孕。但是这些仔猪还是会被养在狭窄的小室内，躺在赤裸的水泥地上，直至被送到屠宰场。

肉牛在它们生命的最后6个月里是生活在饲养场中的，它们生存在裸露着污物的环境里，吃着不好消化的谷物，被喂食类固醇以便长出更多的肌肉，并食用维持它们生命的抗生素。它们在夏天的烈日下没有阴凉，在冬天的暴雪里也没有遮挡。

但是，你可能会问，牛奶和其他奶制品又有什么问题呢？奶牛在草地牧场里吃草，难道不是生活得很好吗？我们并不需要屠宰它们就可以获得牛奶。然而，大多数的奶牛现在是被养在室内的，并没有机会接近牧场。和人类女性一样，它们需要近期生育才能够产奶，因此奶牛每年都会怀孕。牛犊会在出生后的数小时被从它的母亲身边带走，因此它也喝不到为人类准备的牛奶。如果牛犊是公牛，那么它很快就会被杀掉，或者作为肉牛饲养，或者被做成汉堡牛肉饼。母牛和牛犊之间的联结是很深的，母牛在小牛犊被带走之后，会接连数天一直不停地呼唤着小牛犊。

在我们对待动物方式的伦理道德问题之外，现在有一个更加有力的观点支持素食膳食。自从弗朗西斯·摩尔·拉佩（Frances Moore Lappé）在1971年出版了《为小行星节食》（ Diet for a Small Planet ，目前本书无中文译本，标题为译者翻译）一书，我们就了解了当代工业动物养殖的极度浪费。养猪场每生产1磅的去骨肉需要消耗掉6磅的谷物。而如果饲养场饲养的是肉牛，这个比例就可以达到13∶1。即使是产出比最高的工业养殖肉类——鸡，这个比例也达到了3∶1。

拉佩的关注点在食物浪费及与此相关的额外耕地压力，因为人类可以通过直接食用谷物和豆制品来果腹，并且占用更少的土地。当下的全球变暖让问题变得更加尖锐。大多数美国人认为，要减少个人对全球变暖的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的家庭汽车换成一辆节能的混合动力车，比如丰田普锐斯。芝加哥大学的研究员基顿·艾谢尔（Gidon Eshel）和帕梅拉·玛汀（Pamela Martin）计算过，虽然上述方式确实可以让每一位司机的碳排放量减少约1吨，但是如果将美式食谱转换为素食膳食，那么可以减少几乎相当于人均1.5吨的碳排放。相比于食用动物制品的人们，素食者对气候的负面影响明显要小得多。

食用动物制品有什么符合伦理道德的方式吗？答案可能是，在对待动物不要那么残忍、让它们吃草而不是吃谷物和豆子的前提下获得的肉、蛋、奶制品是可以的。将我们消费的动物制品控制在这些来源当中，同样也可以减少一些温室气体的排放，即便在草地上的奶牛会排放相当数量导致全球变暖的甲烷。因此，如果在伦理道德上对于屠宰动物没有严格的反对，只要这些动物有好的生活，那么选择性地挑选你所食用的动物制品，将提供一个在道德上说得通的食谱。然而，我们必须关注，所谓“有机”实际上很少提及动物福利，而且非笼养的母鸡可能依然被关在拥挤的大型鸡棚当中。做一位素食主义者是一个简单的选择，是为其他人树立明确榜样的方式。

来自《自由探索》，2007年4/5月 UCsNBUn2OnD4/FdnBj7zB5D2nRPtNA+EROWJVj4t6FtWhKCUyogI1RaWp2Jm7Ys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