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萧晨阳以为,只要自己做得冷酷一点,就可以让晨诺有个正常的思想和生活,可是当他那夜把话说得那么决绝之后,晨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和之前一样,等他回家。只是每一次都只是打声招呼,微笑着说一声:“你回来了。”便回头进屋。她应该恨他的,可是他却怎么也看不出来,每一次见面她都会露出那种开心的笑容,仿佛那天他对她说的那些伤害的话,她都完全不曾听见过。
“小诺,你还好吗?”他曾经这样问过,她的回答很简单:“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然后就乖巧地不再打扰他,仿佛只要他回来了,就好了。
晨诺发现晨阳最近回来得更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习太紧张了,可是看起来又不像,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种忙碌,反而有一种甜蜜的感觉,他在做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困绕着她,一直到周末晨阳主动邀她一起回去,她才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诺,这是我的同桌,你看漂亮吗?”晨阳大方地把薛瑶介绍给晨诺,脸上还洋溢着幸福以及得意的表情。薛瑶是他的同桌,从高一开始一直都是,也是从高一开始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晨诺静静地看了薛瑶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当然漂亮了,谁要是说她不漂亮,谁就是瞎!”她的表情里都是羡慕的憨态,心里却在说“丑死了!”她自己就是瞎,因为她觉得晨阳身边的女生都丑死了!
“小诺,时间还很早,我们去骑单车吧,我还不会,还需要晨阳教教我。”薛瑶跟着晨阳叫她小诺,还一脸友好地期待她能与他们一同去游玩。
她没有拒绝,她怎么能拒绝呢?那是他的好朋友对她的第一次邀约啊!“好啊,我也还不会呢。”她住得离学校那么近,也实在犯不着骑车,只是那个薛瑶,听说是因为她家很有钱,上学都有汽车接送,根本用不着骑车。
“其实我用不着学的,只是觉得自己连骑单车都不会也怪丢人的,所以就只好麻烦你们了。”薛瑶继续对晨诺表述缘由。
这对于萧晨诺来说,将是一个非常“难忘”的下午,冷风呼呼地吹着,她被冻得直发抖。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萧晨阳会将他的外衣披到她的身上,不过今天,他的外套已经披到薛瑶的身上了。薛瑶对于骑单车一点天赋也没有,没一会儿工夫,她和晨阳就已经双双累出了大汗,只有晨诺还站在一旁吹冷风。
“瑶瑶,你要是怕摔就扶住我的肩膀,我会保护你的。”他说得很认真,薛瑶也很乐意照做。
偏偏傍晚的时候还下起了雪,晨阳担心薛瑶会冻到,直接骑车送她回去,让晨诺自己慢慢走回家。一直到他们完全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不见,他也没有回过一次头。晨诺很听话地在路上慢慢地走着,可谓已经慢到了极点,原本只要一二十分钟的路程,她走了个把小时还没走完。也许是风太猛烈了,她前进的阻力太大;也许是雪太大了,她看不清楚方向,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
晨诺第一次发现晨城的雪居然可以下得这么大,大到足以完全模糊她的视线。她记得晨城的冬天没这么早到的,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时常和晨阳跑去江边玩,就算江边的冷空气再强也没觉得冷。然而,现在实在是太冷了,晨诺感觉自己的关节都开始痛了,连午饭都没吃的肚子里也充满了冷空气,骨髓似乎都结成了冰块,她试图把手放进裤兜里,却发现里面也是一样的冷,脸上有被撕裂的痛感在延续。她想找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可惜天已经黑了,加上风雪,店铺的门都关了,何况,她也不知道有谁会收留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四周都是雪白的一片,没有一点她熟悉的景物,确切地说,她迷路了。这雪洁白了整个世界,也洗去了晨诺眼前的黑暗,至少,她可以看得见自己那狼狈的身体了。她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在向那大片的雪白靠近,最后看见雪的光亮消失了,有一个可怕的恶魔把她拉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萧晨阳把薛瑶送回家之后就直接回了家。按道理来讲,薛瑶离得远,他一去一回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晨诺早该回去了,可是当他回去的时候,她还没到家,他原想她肯定是躲到什么地方生气去了,等气消了,就会回来的,所以也不着急,还跟王银谎称她到同学家补习去了。可是天明明已经黑了,外面风雪那么大,她穿得又那么少,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萧晨阳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开始一路寻找。
他一边走,一边寻找她的踪迹,可是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一直寻到他们分开的地方也没有见到她的人,雪下得实在太大了,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晨诺失踪了!雪还在疯狂地下,街边的景物越来越模糊,除了雪本身发出的白光,就只有路灯昏黄的光,萧晨阳身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手脚都冰凉了,如果晨诺还没有找到避寒的地方,那么她该被冻僵了!
晨阳开始祈求上天,不要再下雪了,祈求晨诺快点出现在他面前!只要她没事,他愿意让她依赖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他发誓不会再伤害她。
晨诺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萧晨阳,一会儿是个守护她的天使,一会儿又变成可怕的恶魔,要将她撕碎。她浑身都没有一点力气,动弹不得,最后,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世界,还是雪代言的冰冷和纯白,她原来就躺在雪地里做了这么一串可怕的梦,头发都冻住了,四肢也僵硬了。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晨诺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小区熟悉的门卫大叔,善良的大叔见她状态不对,一直将她护送到家才返回岗亭。
晨诺没有理会王银的担心,随便敷衍几句,就直接回房睡觉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萧晨阳找了几圈,始终没有找到晨诺,最后只好回家,雪很大,连个脚印也没让他留下。王银还想从他嘴里问明情况,而他却直接去了晨诺的房间。这时他才发现,晨诺的房门已经插上了保险,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想进就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