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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额仑草原

从前,在遥远的中国北方,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叫额仑草原。

额仑草原方圆四五百公里。它的四周是绵延起伏、高低错落的丘陵山峰。如果从空中俯瞰,像是巨人肌体上隆起的疙疙瘩瘩的肌肉,护卫着盆地中央碧绿的大草原。

草原上有无数条亮晶晶的水脉,从四周的山坡向草原的中央汇拢,宛如人弯弯曲曲的血管,流向草原的心脏:一个面积近百平方公里的蓝色湖泊。蓝色湖泊的名字叫额仑湖。额仑湖的中央是茂密的芦苇荡,芦苇荡里千年的腐化植物潜藏在水下,托起一条条神秘的小路,护佑着各种动物。额仑湖每年蒸发的水汽,不仅涵养着草原,也浇灌着山坡上茂密的森林、沟壑里的芍药花和山丹花。

在山坡和湖水之间是肥美广阔的草原。草原上,蘑菇一样圆顶的白,是牧民的帐篷。云朵般移动的白,是一片一片的羊群。羊群白天吃草,晚上就被赶进由土坯砌成的羊圈。牧民居住的地方通常称为营地。营地的四周,尤其是羊圈,被蒙古草原最凶悍高大的獒犬看管着。他们是牧民营地忠诚的警卫。

额仑草原四周的山脊上,居住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狼群家族。不管白天还是黑夜,狼群只要饿了,从狼洞里一出来,就能嗅到羊群的气味,听到牛群哞哞的叫声。但是,狼群通常不敢或者不会到草原上偷袭人类的牲畜,因为在狼群和人类之间还有一道恼人的屏障:流浪狗的领地。

流浪狗的领地在人类营地的外围,插在狼群和人类之间。草原上的流浪狗大都是犯了错误被牧民赶出家园,或者冬季转场时被遗弃的。他们是獒犬的同类,是人类的近邻,是狼群的死敌。食物的来源是人类营地的垃圾和病畜。所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山脉上的狼群一出动,流浪狗就会率先狂吠预警。但是,由于被遗弃,身份低贱,除了报警之外,他们一般不会像营地的獒犬警卫那样与狼群死掐。毕竟,流浪狗吃的不是营地主人的口粮。

千百年来,狼群夏季捕捉破坏草原的鼠、兔、旱獭(土拨鼠),冬季围猎繁衍过剩的黄羊,与天上的金雕、鹰隼一同护卫着额仑草原。而传统的牧民也知道各种动植物都是长生天——也就是大自然的馈赠,与它们和谐相处,共享额仑草原肥美的水草。

额仑草原就这样世代更替,生生不息,各种动物过着和谐幸福的生活。

直到有一年的冬天,一个叫蒜头王的外来户,打破了狼群与人类的平衡,引发了一场足以毁灭整个草原的战争。蒜头王一家四口,家里还有蒜头妈、十几岁的儿子大蒜和二蒜。蒜头王嗜酒好赌,欠了好多的债,慷慨的额仑草原收留了他们一家。他们有很多的羊,却不满足,不懂得在漫长的冬季里唱歌跳舞,享受生活。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一句古老的农谚:出门带筐,捡不到便宜,就把自己的粪肥带回来当肥料。结果,他们没有捡到冻死的牲畜,也没有捡到陷入雪窝的狍子,却在暴风雪之夜捡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额仑狼群的肉食仓库。

在环绕额仑草原的山脉中,南部的山脉由于纬度的关系,雨水充沛,植被繁茂,遍布山脉的岩石和风化岩洞又给狼群提供了庇护的营地。额仑草原最大的狼群——哈敦家族就住在这里。哈敦家族的狼群有三十几只狼。老狼王哈敦一世是一只足智多谋的独眼老狼,他的妻子乌玛与他形影不离。他的儿子是现任狼王,因为脖子上有一圈白毛,被称为白脖狼王。白脖狼王的妻子是母狼托娅。托娅已经怀孕,她和整个狼群一样,渴望着长生天给他们送来今年第一场暴风雪,最好猛烈一些。这样,哈敦家族乃至整个额仑狼群冬天的食物就会源源不断……

忽有一天,北部天空阴沉一片,额仑草原的树梢和茅草尖发出咝咝的呼啸声。草原上的金雕和鹰隼忽然不见了踪影。空气中刮起了雪粒儿,雪粒儿落下来又被刮起,急匆匆地飞向南方,去宣布凌冬将至的信息。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北部山区滚来一片烟尘。烟尘滚得越来越慢,等到了额仑草原阳坡草场的时候,烟尘落下,露出成千上万只黄羊。它们是赶在西伯利亚暴风雪到来之前,来额仑草原冬季最后一次裸露的草场吃草。

就在黄羊大吃特吃的时候,哈敦狼群已经集结完毕,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白脖狼王的指示。白脖狼王却在看父亲哈敦一世的眼色。而哈敦一世在看黄羊的肚皮,看天空中越来越阴沉的云,用耳朵里的毛捕捉着风的速度。终于,老狼王看见黄羊吃得肚皮鼓胀、大脑缺氧,不少母羊躺在草地上与小羊戏耍。而天空中的乌云将云峰中最后一缕阳光封死,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独眼老狼王霍地站起,朝儿子白脖狼王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

白脖狼王跳上一块岩石,朝额仑山脉的四周发出进攻的嚎叫。紧接着,狼群模仿着白脖狼王的调式,也齐声嚎叫,嗷嗷的声浪滚向四面八方。不一会儿,额仑山脉各家族的狼群纷纷呼应,意思是说我们都准备好了。于是,狼群出现了大战前奇特的一幕:每只参与进攻的狼都将前腿收拢跪伏,任凭头狼将一条前腿搭在自己的头盖骨上,使劲地摁那么一下。摁的时候,双方眼睛微闭,似乎交换着某种神秘的意识流。这个仪式看似复杂,实则类似于大战前的击掌、捶胸和撞肩膀。举行仪式之后的狼,个个目露凶光,像一颗颗受狼王所控的炮弹,勇敢而有序地奔向战场,围猎庞大的黄羊群。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几千只吃得大腹便便的黄羊,被有组织有预谋的额仑狼群赶进白茫茫的额仑湖里。湖水刚刚结了一层薄冰,慌不择路的黄羊跳进湖水,很快被迅猛的大雪和狂风掩埋。暴风雪下了整整一夜,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额仑湖面上只看见皑皑白雪,看不见任何黄羊的尸体。

这一场额仑狼群演出了千年的戏码,年年如此,代代相传。几千只黄羊被天然的冰库雪藏,保证了狼群一个冬天的口粮。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幕被蒜头王看见了。这个两头尖中间粗的胖子,连夜将家里的毛毡毯子泼水浇了,冻成一个巨大的船形的冰爬犁。一大早,他就带着儿子大蒜和二蒜,兴奋无比地将船形的冰爬犁划进雪湖里,将奄奄一息的黄羊从雪窝里拽出来。蒜头王本来想自己家独享秘密,霸占这天然冰库里的巨大财富,慢慢炖,慢慢吃,慢慢地卖。可蒜头王的老婆蒜头妈向邻居家借大蒜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邻居万分感谢,发誓说绝不会告诉别人,但是一转身,就偷偷地告诉了亲戚,亲戚又告诉了另外的亲戚……于是额仑草原的外来户全知道了。他们浩浩荡荡,过节一般,赶着马车和爬犁,将额仑湖里被大雪掩埋的黄羊全部偷走了。

015-0001

当地牧民气得大骂,说长生天会惩罚你们的。

蒜头王才不相信老天的报应。他大碗吃着黄羊肉,喝着草原的酒,唱道:没有亲口尝过的,再美也不是酒;没有亲口吃过的,再鲜也不是肉……

额仑草原四周的山头上,狼群发出悲愤的狼嚎,连绵不断,此起彼伏,从一个山头传到另一个山头。他们质问长生天:两脚兽的人类,为什么这么贪婪?这是我们狼群整个冬季的口粮啊!是狼群幼崽的奶水啊!我们该怎么活下去?!

人与狼的战争,从此开始了…… iVn1qnrMcu+hDuY0O2vtmlL8XZ2gvf7q1O8eXRV/c8Jj5yfVnn08fJTEnGS4yy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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