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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式学习

记忆失用理论的第一条法则便是:任何记忆都具备两种能力,即储存能力与提取能力。

储存能力就是指记忆储存的能力,用来衡量我们学到的东西储存得有多坚实。储存能力首先由我们的学习稳固地建立起来,之后还会越用越坚实。九九乘法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上学时它就深深地植入了我们的脑海,之后在这一生当中我们更是反复运用,无论是核对银行账目,还是辅导四年级孩子的数学作业,都离不开它。因此,这九九乘法表的储存能力无疑非常坚实。

根据比约克的理论,记忆的储存能力只会越变越强,永远不会减弱。

不过,这并非意味着无论我们听到、看到或者说到什么,都会永远储存在记忆中,直到我们死去。其实,99%以上的体验都如过眼烟云,转瞬即逝。我们的大脑只会保留那些有意义、有作用或者是有趣的东西,也可能是将来会变得有用、有趣的东西。这也就意味着每一样我们刻意交代给记忆的东西都会被储存起来,而且是永久储存,比如九九乘法表、儿时朋友的电话、第一把储物锁的密码等。

乍一听这好像很难以置信,一来因为我们刻意吸收的信息数量本就庞大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二来这些“交代给记忆”的东西大多是极其平凡琐碎的小事。不过,还记得我们在第1章里讲过的吗?从生物学上讲,大脑有足够的储存空间。

学习的科学

大脑能储存的东西可供300万套电视节目同时播放。这一量级的空间足以储存我们从摇篮走到坟墓的长长一生中每一秒钟的所见所闻。

至于说平凡琐碎,虽然我们无法证明所有无关紧要的细节全都好好地储存在大脑里,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大脑就会悄悄发条指令,送出某个琐碎得能让你目瞪口呆的记忆来。这样的经历,每个人在生活中肯定都碰到过,我不妨在此说说我自己的一个例子。

为了写这本书,我需要搜集材料,因此花了不少时间泡在大学图书馆里。在那老式图书馆的地下室里,甚至是地下二层,我徜徉于一摞一摞的旧书丛中,恍惚觉得自己像是个搞考古的人在地底下掏挖。

有一天下午,我想也许是因为那股子发霉的味道吧,居然让我回忆起1982年的事情来:当时还在大学读书的我曾在图书馆工作了一个月。那天,在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我闷着头搜寻一本老早以前的书,渐渐有些神思恍惚。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名字忽然模糊地浮现在我的心头:拉里·克什么什么。这人好像是那年在图书馆工作时我的上司吧?我遇到过他一次,是个很不错的人,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还记得他的名字。而在那一刻,我心中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看到那次遇见他之后,他转身离开时的脚步。我甚至还能看到他穿着一双懒式皮鞋,后跟有一部分已经磨损,撇着外八字向另一个人走去。

一次相遇,一双鞋,绝对算不上有什么意义。可是,我一定记得过他的姓名,而且,我一定把看到他转身离去时的印象储存了起来。可我为什么要把这么个印象给保留起来呢?因为,那是在我生命长河中有过意义的信息。而“遗忘式学习”理论认为,一旦你把什么存进了脑子,那就一定永久地存在了那里。

学习的科学

记忆是不会“丢失”的,不会像我们以为的那样越变越淡,直至踪迹全无。准确地说,“丢失”了的其实只是我们一时无法提取出来的记忆而已,它的提取能力在当下很低,低到几乎为零。

提取能力不同于储存能力,是用来衡量某项信息被提取到意识中的难易程度的。这一能力同样也会因为学习和反复运用而变得越加坚实。反之,如果得不到强化的机会,提取能力便会迅速下降。而且,与储存能力相比,能够提取出来的记忆容量很小。在任意时间,我们只能提取与大脑发出的提示和给定的线索有关的记忆,而且仅仅是非常有限的一小部分。

举例来说,在公交车上,你无意间听到某个手机响了,是那种“嘎嘎”的鸭子叫声。这时,你也许会想起某个朋友的手机也是这种铃声,也许还会因此想到你欠了好几个人的电话没有打。这声音可能还会触发你心中一幅久远的画面:谁家的狗掉进了湖里,肚子贴着水面,追逐着鸭子们组成的小型舰队;或是你小时候的一件明黄色雨衣,雨帽做成了鸭嘴的模样。与“嘎嘎”声相关的联想还有千千万万,尽管它们也是从前因某种意义而储存起来的,可此时却都逃过了雷达的扫描。 qXMADstttFaV/0A1w4oN1X6KDHFkU6z1GJMS3n95jtwh497ZZQRPnOQZr5XgEH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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