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遗忘曲线的由来

且让我们回到最初,回到这世界上第一个“学习实验室”,看看这实验室中唯一的一位实验大师,以及他这一生最重要的杰作——遗忘曲线。顾名思义,遗忘曲线就是一个展示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弭的曲线图。更准确地说,它标示的是新学到的东西将以什么样的速率被遗忘。那实际上就是一个被颠倒过来的学习曲线图,如图2-1所示。

图2-1 遗忘曲线

这幅曲线图首次发表于19世纪80年代末期。不过,这并不是一幅能让我们感到多么意外的曲线图。随便让一个人来猜测一下记忆与时间的变化关系,并画出一幅曲线图来,估计都差不多会画成这样。可是,这幅曲线图的作者赫尔曼·艾宾浩斯(Hermann Ebbinghaus)却并不是一个喜欢猜测的人。他是一个天生一板一眼的人,对追求证据特别执着。以他的雄心壮志,他也必须是一个这样的人。

早在19世纪70年代,作为一名年轻的哲学博士,艾宾浩斯在欧洲到处游学,心怀远大理想:他想要在哲学和科学之间架起一座桥梁,用严格的标准来度量人类的某些自然本性或心理特性。可他一直没能找到突破点。直到一天下午,他在巴黎一家旧书店里来回闲逛时,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古斯塔夫·费希纳(Gustav Fechner)的《心理物理学纲要》( Elements of Psychophysics )。

费希纳是一位科学家,而且是一位对唯心主义有些研究的科学家,他认为,人的内在心理世界跟外在自然世界之间有一个完整的数学连接。他声称,每一种人类体验,包括转瞬即逝的记忆在内,都应该可以被化解为一个可套入某种公式中的、可度量的单位数值。费希纳曾经以人的触觉为课题做过非常出色的实验,因此,以他的声誉,无疑给这一比触觉更加宏大的课题增添了令人信服的砝码。

读着这本书,艾宾浩斯觉得他“心底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当即就有了一种感觉”。多年之后,他对自己的一个学生描述这件事时这样说道。也许,就在他阅读这本书的那一刻,就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多年以后,他写成了他这一生最伟大的著作《记忆》( Memory ),并将其敬献给了费希纳。

记忆的公式。真能有这么一个公式吗?如果有,能写得出来吗?

记忆,有大有小,形态各异。有的能记一个小时,有的能记一辈子;有的是日子或数字,有的是菜谱或流水账;更别说还有故事,还有情感的触动,还有孩子上学第一天被留在校车站时小脸蛋上的神情,还有两个朋友互望时心照不宣的微笑……记忆,是由狂欢与心碎织就的我们一生的“织锦”。而且,我们每个人回想特定内容记忆的能力,也相差甚远。有的人很容易想起别人的名字和容貌,有的人更容易想起数字、日子以及公式。因此,若想要度量这天底下如鬼魅般千变万化的“记忆”,简直不可能做到,更别提去研究了……

比艾宾浩斯年长的老一辈科学家基本算是放弃努力了,他们把这个问题留给了后代。这问题实在太庞大了,充满无穷无尽的变数,实在让人吃不消。

尽管有人觉得应该更谨慎一些,可是艾宾浩斯觉得,人们更缺乏的是勇气。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追寻这个记忆公式时,艾宾浩斯写道:“至少,我们更愿意看到的是经过最用心的研究之后遭遇失败时的无可奈何,而不是面对困难只知道摆出一脸无能为力的裹足不前。”如果没有谁能有勇气做这件事,那么,他就来做那个有勇气的人。

他还推论了其实验的首要原理。要研究大脑如何储存全新的信息,他首先需要有全新的信息。可是,一大串名词、数字并不符合这一要求,随便抓一个大街上的人,他脑子里肯定都装着无数跟这些名词和数字相关联的东西。即便是抽象的简笔速描,也一样会留有类似罗夏墨迹测验那样引人联想的余地。哪怕对着天上的一朵云多看几眼,你都能看出一只狗的样子来,从而激活你大脑中与狗有关的数百条神经回路。随便什么东西,我们的大脑都能赋予其某种意义。

至今仍然没人能猜到艾宾浩斯后来是怎样想出了他的妙方。 [3] 很多年之后,美国心理学家戴维·沙科(David Shakow)在他所著的一篇传记中这么写道:“这是否可以称为一项堪称‘用心良苦’的发明?”他还说:“或者我们是否更应将其称为一个发现?新生儿嘴里的咕哝声、小宝宝成长中的牙牙学语、巴黎马车夫对伦敦出租车司机的咒骂,是否都是他灵感的来源?”

艾宾浩斯创造出来的是一整套没有意义的发音,其全都由单音节组成,即前后各一个辅音,中间夹着一个元音:RUR、HAL、MEK、BES、SOK、DUS等。最关键的是,这些音节全都没有任何语义。

艾宾浩斯由此找到了他需要的那一类记忆“元素”。

学习的奥秘

艾宾浩斯一共创造了2 300个“元素”,几乎穷尽所有可能的无意义音节,至少也是他能想得出来的所有无意义音节了。他把这些音节以随机的方式排列组合成许多的“群”,每一个“群”都由7~36个数量不等的“元素体”组成。然后,他每次挑一“群”出来练习记忆:他一边大声朗读,一边跟着节拍器踱步,并仔细记录下自己朗读了多少遍才得到完美的成绩。

到1880年在柏林大学谋得讲师职务时,他对这些毫无意义音节的练习记录已经超过了800个小时。之后,在他那狭小的办公室里,这位个头不高、满脸浓密胡子、戴着本杰明·富兰克林式眼镜的狂人,继续来回踏着地板,以甚至高达每分钟150个音节的速度喷吐着、练习着。如果是在另一个年代或者另一个国家,他很可能已经被人套上疯子套装强行拖走了。他刻意在各种不同的时间间隔之后考核自己的记忆率:学习20分钟之后、1小时之后、1天之后,乃至1星期之后。他也刻意将练习的时间分出长短,结果惊讶地发现,如果多练几次,考试时成绩就能更高一些,遗忘的速度也会更缓慢一些。

1885年,艾宾浩斯在他的著作《记忆》中发表了他的研究成果,公布了在一段学习时间之后计算遗忘速率的简便公式。这一计算公式虽然没有多大看头,但这毕竟是学术界第一次把严格的科学规范应用到了心理学界,并由此形成了心理学的新分支。而这也正是10年前他在巴黎那家旧书店里立志想要追寻的目标。

艾宾浩斯做成了他的记忆公式,后来又有人依此绘制成图。

他并没有因此改变这个世界,不过,他开创了学习科学的研究先河。在他之后一代的科学家,英国人爱德华·铁钦纳(Edward Titchener)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借助毫无意义的音节作为研究‘学习’与‘遗忘’之关联的应用工具,不夸张地说,这是自亚里士多德之后,心理学在这一历史阶段所取得的最大进步。”

艾宾浩斯的遗忘曲线从此牢牢抓住了许多理论学家的心,使他们再不肯放手。到了1914年,极具影响力的美国教育心理学家爱德华·桑代克(Edward Thorndike)将艾宾浩斯的遗忘曲线命名为一条“学习定律”,也就是“失用定律”。他坚持认为,如果已经学到的东西没有机会得到不断的运用,那么必将从记忆中渐渐消退乃至彻底消失,也就是说,用进废退。

这条法则的确让人觉得很有道理。它和我们生活中的体验似乎十分吻合,以至于如今大多数人都相信学习就是“用进废退”。但是,这四个字所掩盖掉的东西,远比它揭示出来的要多得多。 Fw9z66toI9cDVChiSVjK1/noCkjkiqEYKQZ1gdviCcR3Bf5Wgd9MZS2Yp9OMy68u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