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知依然担心谷新义现在的处境,他希望谷新义能够与胡旭云联系,只要二人在一起,那特务处想要抓到谷新义,除非覆灭江城军统组。
“如何确定他昨晚回来过?”顾青知站在屋子中,掀开厚厚的窗帘,透过露出的小角,能够看清马路对面的情况。
孙一甫将手中的照片递给顾青知。
顾青知翻看着手中的照片,全部都是通过这个位置拍摄马路对面的情况,一共两个角度,连续翻看数张之后,他才盯着其中一张,疑惑问道:“背影?”
“不错,我命人留守在暗处,只要有人经过这条路,都会进行拍照,而且这个角度是整个房屋最好的角度,这座房子也是附近位置最开阔的。”孙一甫得意的说道。
顾青知在房间中踱步,根据孙一甫所述,此处是谷新义一年前租下的房子,租期十年。
若不是房东见财起意,发现此房虽租,但一直无人入住,想要匿了谷新义付的十年租金,再次将房子租出去,他们还发现不了此处。
顾青知颔首:“房间中有什么发现嘛?”
孙一甫摇摇头,他没有将发现发报机一事告诉顾青知。
顾青知没有刨根问底,而是想透过现象看本质,他想知道谷新义回到此处的目的。
“孙科长觉得他还会回来?”顾青知又掀开窗帘,朝外面看了看,放手时,他故意将窗帘一角搭在窗台上。
孙一甫自信的点头,谷新义想要联系他的上级,就必须要有发报机,他一定会想法设法回到此处。
孙一甫能够耐下心等待他。谷新义既然昨晚已经出现,那么最近几天,他一定会再次出现,附近和对面的几户民房都已经被他暗中处理过,里面已经埋伏好了人,就等谷新义入瓮。
他已经打算等会就将房间中的人全部撤出去,一切都复原,静等谷新义上钩。
顾青知希望自己折起的一角窗帘能够警醒谷新义。
当孙一甫又从怀里掏出一沓照片,并将照片分发给众人,令他们照着照片上的原样将房间恢复如初,这让顾青知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着被自己折起的窗帘一角被抹平,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顾青知心中暗道:“孙一甫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他又担心谷新义能否发现此处的不同,祈祷他千万不能落入敌人的包围圈。
顾青知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再去帮助谷新义,只能看胡旭云能否起到关键性作用。
看着眼前忙碌的汉奸,恐怕他们在家中也不会这么认真仔细的做家务罢。
……
“孙科长,刘珲审的怎么样?”
顾青知与孙一甫并排坐在汽车后座,孙一甫面色严肃,但他眉梢间的舒展,难掩他心中的兴奋。
“这小子嘴硬,到现在也没开口,回去之后再审审。”孙一甫眉头一挑,灵光乍现间,他又想到了能让刘珲开口的方法,一路之上催促着司机加速,他迫不及待要去见刘珲。
顾青知原本想找机会将此事告诉刘珲,看看刘珲是何反应,但没想到孙一甫突然之间来了兴趣。
顾青知虽不清楚谷新义到底将多少秘密告诉刘珲,但刘珲能够冒死营救他,就说明此人可靠。
回到特务处之后,顾青知便与孙一甫一同前往医务科病房。
“认识此地嘛?”孙一甫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放在刘珲眼前。
刘珲没想到孙一甫已经查到了此处,这可是谷新义最后的安全屋,一旦此处暴露,那谷新义就如同彻底断线的风筝,无法再与上级联系。
“没关系,不管你认不认识,此地已经被我们控制,只要谷新义敢在附近露头,我们必定将他抓回来与你作伴。”孙一甫自信道。
刘珲眼神一转,扭动着身体,被毛巾捂住的嘴支支吾吾。
“拿开毛巾,他有话要说。”顾青知提醒道。
一旁的医务科医生眼光看向孙一甫,得到他的点头才急忙拿开刘珲嘴中的毛巾。
“想要弃暗投明?”孙一甫见刘珲一改前些天的样子,今天竟然主动要说话。
刘珲两眼无神,微微点点头。
孙一甫向一旁的医务科医生投以眼神,医生会意,立即将刘珲扶起来,垫高了枕头,让他半靠着。
顾青知不动声色的看着刘珲,他不知道刘珲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孙科长刚才给我看的地方我知道,那是谷新义最后的安全屋,至于里面有什么我并不清楚,我从来没有进去过。”
“你什么时候被谷新义发展成线人的?替他传递了哪些情报?谷新义在江城还有没有其他线人?”孙一甫直接问道。
顾青知盯着刘珲,刘珲似乎在组织语言。
“早在日本人来之前我就和谷新义认识,日本人占领江城后组建特务处,我从特工组调入特务处,他由警备队调入……”
顾青知听得仔细,刘珲与谷新义早就认识,去年一月份刘珲父亲病重,大部分的医药费是谷新义帮助他筹集,为了感谢谷新义,刘珲帮他翻译了“日军对江城地区扫荡计划书”。长此以往、一来二去,刘珲便被谷新义慢慢发展成他的下线。
顾青知认为刘珲并没有说出实情,谷新义作为军统高级谍报员不可能如此随意发展下线,这样会增加他暴露的可能性。
“我平时只为他留意宪兵司令部传来的一些配合作战信息,或者是为他翻译日文文件,从未为他传递过情报。”刘珲淡淡的说道。
“难怪皇军好几次去城外扫荡都无功而返,原因在这里。”孙一甫喃喃道。
“至于他的其他线人我并不清楚,孙科长应当知道,我们这些人一般都是纵向单线联系的,怎么可能有交集?至于我是如何提前知道你们要抓捕他,是因为……”
孙一甫怎么也想不到谷新义逃出他们的包围圈,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巧合,若是那天刘珲没有将钥匙忘在翻译室,也就没有后续这么多棘手的事情。
顾青知也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但他总觉得刘珲的话肯定有所隐瞒。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补充?”孙一甫见刘珲欲言又止,便问道。
他也怀疑刘珲所说一切的真实性,单听刘珲所说,他只是一个为了感恩而帮助谷新义,而后被谷新义发展成为下线的。成为谷新义的下线后,他并没有为谷新义传递任何情报,只是在特务处为他传递了几份皇军作战的信息和翻译了档案室几份文件。
如此看来,刘珲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
难道说,在他身上花的时间都白费了?
刘珲点点头,警惕的看了一眼顾青知,向孙一甫投以询问的眼光。
顾青知没想到刘珲竟然叛变的如此之快,在孙一甫面前,对他都有所防范。
“有话你尽管说,顾组长就是专门来调查此案的,你不说事后他也会知晓。”孙一甫解释道。
刘珲这次低声叙述道:“我曾经隐约听谷新义提起,咱们处里还有另一个谍报员,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