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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达·芬奇、特勒肖、斐微斯的哲学科学思想及心理学见解

在这个时期,意大利是西方最先进的国家,在那里最早发展了资本主义关系。远在十三、十四世纪,意大利就有经济发达而独立的城市,如威尼斯、热那亚、米兰和佛罗伦萨。当时,意大利已经没有农奴。新得自由的无产的农奴已经变成了雇佣工人,加速了资本主义的发展。在十五、十六世纪,在这些城市,新兴资产阶级、工商业者,已经取得了政权。

由于意大利城市经济最先发达,所以意大利起了先进的历史作用。在这个文艺复兴时代,意大利在艺术、文学、哲学和自然科学各方面都有新颖的、杰出的、丰富的成就。

意大利富有古代文化的纪念物,因此意大利人对于古代文化的回忆也比西欧其他国家人更为鲜明。在这个新兴资产阶级要摆脱封建统治和天主教会的压制,过现世生活,自然而然地会重新把眼光回到古代希腊、罗马人的文化上去。所以人文主义运动最先起于意大利。在十四世纪,意大利的人文主义者已经开始搜罗古代希腊罗马人著作的手写本。如上文所说,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于所谓“异教徒”之手,许多希腊学者都带着古代写本到意大利各大城市去,就更加促进了人文主义运动的开展。

在这个时期的人文主义运动中最杰出的人物是列奥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1452—1519)。达芬奇的思想基本上是唯物主义的,他对心理学也有重要的贡献。

达芬奇生于佛罗伦萨附近的芬奇镇;父亲是佛罗伦萨的律师,母亲是农民。他最初学绘画,后来也研究哲学、自然科学,并设计了好多机械。他在各处工作(主要在米兰),死于法国。

达芬奇是多方面的天才:是运动家、音乐家,又长于雕刻、建筑、水利和土木工程、军事工程;对于光学、透视学、天文学、地质学、生理学、心理学、哲学都有贡献,虽然人们最注意的是他的绘画作品。

达芬奇的世界观近于泛神论。他以为世界是机械的,但又是活的;无机物也有生命:地是活的,水是地的血液。可是他的整个思想极接近唯物主义。达芬奇坚信自然界一切现象都按照客观的规律进行这个唯物主义观点。他用这个观点反对神学和迷信。

他还信基督教,但反对天主教会的精神压制,反对僧侣的腐化生活,反对教会出卖免罪书。他不信对圣母圣僧的崇拜,不信旧约中洪水的故事,不信耶稣是神。他也反对占星术和炼丹术。

他反对双重真理论,以为只有科学是真理。

他以为“我们的全部知识都是从感觉开始”。他认为如果感觉的证据可疑,那末,没有感觉证据的上帝的存在就更加可疑了。他这个意思不是说自己不信上帝,是强调感性经验的重要。达芬奇注重从感性经验来研究自然界,特别注意实验。但他并不忽视理论研究的重要性,不过以为科学的结论与概括必须从感性经验开始。在他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经验论与唯理论对立的趋势。

他以为理论的与应用的科学都必须运用数学,因为自然界遵循可以用数学表示的规律。

达芬奇认为科学应该解决民生的实际问题。由于这个原因,他曾有制造降落伞、飞机、脚踏纺车的思想。他在军事和水利工程上有不少发明。

达芬奇在心理学和生理学上也有成就。

他由研究绘画与雕刻的原理引到研究透视学、“阴阳”画法、人体解剖、肌肉动作的生理、颜面表情的动作。他研究眼睛的构造和机能,他又研究过视神经。他亲身解剖过人体,把人体的各部分与动物身体的部分作比较。他主张画家应该从自然事物学习。

他明确列举远近知觉的下列因素,虽然有些因素以前人也曾研究过:(1)线条透视(物愈远则视角愈小),(2)节目透视(物愈远则细节愈模糊),(3)空气透视(空气、烟、雾的影响,例如,山愈远则愈蓝),(4)移动透视(例如,离走马愈远则见其走的速度愈小),(5)双眼视差(左右眼对同一物所见的不全相同)。他对于最后两种透视不能用于绘画,表示可惜。

达芬奇反对神学和迷信,提倡并实行从经验来研究自然界,而且重视数学对科学的作用,强调科学要结合实践,为人民造福。这些都是表现这个时代的思想倾向。他由艺术活动引起研究艺术所依据的科学问题,这不特使他的艺术得到了提高,而且使他对生理学和视觉心理学作出了重要贡献。达芬奇的手稿,在他死后好久才印行。因此他的科学思想在他生时没有起应有的历史作用。伽利略和弗兰西斯·培根关于科学的主张不少是达芬奇已经提出的。

倍尔那狄诺·特勒肖(Bernardino Telesio,1509—1588)继达芬奇之后发展了意大利思想的唯物主义倾向。他为意大利的自然科学奠定了基础。

特勒肖生于拿玻里的科森札(Cosenza)的贵族家庭。他曾在罗马长期研究自然科学,后来在科森札创设科森札科学院,推进科学研究工作。他对布鲁诺、弗兰西斯·培根和笛卡儿的科学方法论都有影响。他的主要著作是《依照事物自身的原理论事物的本性》(1586)。

特勒肖以为科学应该研究客观世界。客观世界是物质。物质是长存的。它是不可创造的,也是不可消灭的,因此它的总量是不变的。他以为物质没有种类或性质的差别。他也有物活论的思想,以为一切自然界都有灵性;意识是物质所本有,因为假如物质本无意识,则意识是无中生有,这是不可能的。

他认为物质是被动的,由冷与热两个力量使物质变化。冷使物质静止,凝结,而热则使物质运动,疏散。一切运动的来源是热和冷两个力量的斗争。他这个理论当然很粗陋,很难解释具体的物质现象;这是由于他受时代的限制。

特勒肖仍信世界是上帝创造的,但以为上帝全能,把世界创造得那么好,因此创造了之后,世界自身能按照不变的自然规律进行,所以自然科学研究与上帝没有关系。这是为科学开辟地盘。后来自然神论者有类似的主张。由于同一出发点,他认为神学和科学可以并存,科学研究的对象与神学无涉。

特勒肖反对经院哲学,反对亚里士多德四因之说,主张自然界没有形式因和目的因,只有质料因和起效因。后来的科学家都赞成这个主张。

特勒肖强调哲学须根据感性经验。他以为一切知识来自感觉,要用实验来研究自然界。他认为几何学也是根据经验的。

特勒肖以为人有两种灵魂。一种是物质的,是细微的精气。这个精气集中在脑内,由脑通过神经(他以为是中空的管)分布全身,这样统制身体的动作。另一种灵魂是非物质的,不死的,是上帝所赋予的。可是他把一切心理作用都归于物质的灵魂,因此对心理的研究可以不管那个非物质的灵魂了。他把宗教信仰,对于神的认识,认为是那个灵魂的事情。总之,他这样使心理学研究也摆脱宗教的统治了。

撇开不死的灵魂不管,他这样论证人的灵魂必定是物质的:外界事物是物质的,而这些物质的运动能够通过神经引起心理作用,所以作为心理作用的主体的灵魂也必是物质的,一切心理作用都是物质的运动。

他以为除了不死的灵魂以外,物质的灵魂是人与动物同有的,只是程度的不同,因为人与动物的神经系统相似,并且动物也能从经验学习,也有一般观念。他以为人与动物在心理上只是程度的不同,是错误。

特勒肖以为一切心理作用的基础是感觉。感觉有两方面:一方面是被动的,是物质过程,另一方面是主动的,是心理过程。仅是外物作用于感官,还不是感觉;必须构成物质灵魂的精气对外来运动起作用,才发生感觉。感觉是与神经相联系的;感觉灵敏的部分也是神经多的而且动得多的部分。

特勒肖以为联想是由于与观念相当的精气运动从前屡次彼此相连过。他认为感觉的强烈,感觉的多次发生,以及感觉的历时长久是后来易于回忆的条件。

特勒肖以为从感觉到理性是一步一步的发展。他不认为另有非物质的纯粹理性。感觉是精气的活动;这个活动有自行复现的倾向。这种重现的活动就是观念。由于活动的复现,第二次感觉就与第一次不同;知觉就是感觉得到观念补充的结果。理性是在观念的积存很多后对这些观念的比较并辨别。这种从感觉到理性认识是个没有中断的系列,一个自然发展的过程。

特勒肖虽然还保留上帝、不死的灵魂和神学的地位,但这些东西在他的科学研究的活动中不起大的干扰作用。他的思想基本上是唯物主义的。

他还信神经中空和精气于中流动之说。他以为记忆、想象、思维等作用是物质的灵魂的活动,这是唯物主义的看法。他以为从感觉到理性认识是没有中断的过程,并没有非物质的理性,也是正确的,虽然他对于感觉与理性的关系没达到全面的了解。

特勒肖宣称他信天主教教义和圣经,所以他生前未曾受教会的迫害;但他晚年由于反对亚里士多德的权威,深遭僧侣的攻击。他死后几年,他的书就被列为禁书。可是虽然如此,特勒肖的科学思想还是对西欧后来的思想家起了启发的作用,腐朽的封建势力是不能阻挡进步力量的发展的。

文艺复兴时期的西班牙在许多方面是落后于意大利、荷兰、英、法等国的。它的工商业很薄弱。专制王朝与上层封建贵族和反动的天主教会联合来压迫资产阶级、小贵族和农民。前者利用宗教裁判所猖狂地、凶虐地残害人民和进步分子。胡安·路易斯·斐微斯 (Juan Luis Vives,1492—1540)是西班牙这个时代的著名的进步思想家。

斐微斯生于西班牙之瓦伦西亚。他在巴黎求学,后来在英国牛津大学任教。他著有《论灵魂与生命》、《论艺术衰落的原因》等书。

斐微斯的社会思想是进步的。他以为人应该从对王公的注意转移到对人民的注意,疾病应该公医。

斐微斯是人文主义者,他极力提倡改革教育。他批判经院式的教育,提出人文主义教育的纲领。他对贫民的福利关心,主张贫民子弟应由公家教育,并且女子也应该受教育。

虽然斐微斯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相信有上帝、有灵魂、有天赋观念,但是他以为人不要去对这些问题作论证,只将它作为道德的前提就够了。他虽然还不能完全摆脱唯心主义思想,但在他的思想中主要的是唯物主义因素。

斐微斯反对经院哲学,严斥对亚里士多德的盲从。他以为哲学的任务是研究自然现象,应该根据感性经验作研究,因为感性经验是一切知识的来源。应该独立地研究自然界,不要依靠权威,不要费力于形而上学的辩论。应该先对自然现象作观察、实验,然后才加以思考。

他以为知识要可以应用才有价值。

斐微斯由有志改革教育并改进政治法律而注意心理学问题;他对心理学的发展有贡献。

他主张要从经验来研究心理现象。他强调心理现象可以直接研究,不必先去研究什么灵魂;研究灵魂的本质如何是无用的工作。他在《论灵魂与生命》这部书的第一卷“论灵魂是什么”那一段中说,“要知道灵魂是什么,不干我们的事;灵魂的表现是什么,是有巨大的重要性”。

他说用名词描述心理现象有困难,只能用旧的名词适应于新的用法。

斐微斯对于联想和记忆有些观察。除说到相似的、相反的和在时间或空间上相近的事物会有互相联想的倾向之外,他说到无意得到的印象,即当时不曾有意识地注意过的印象,过后也可能联想起来。

他描述各种情感;以为情感影响人的全部活动。他指出情感可以加强记忆。情感也会阻碍理智的活动;情感会使知觉暗昧不明。情感可以由训练而改变方向;因为情感是根据意见的,意见如果改变,情感也会改变。

他以为任何种使人觉得受阻抑的事情会使人发怒。发怒有个人差异:有的人发怒很快,但也容易息怒;有的发怒很慢,但怒气却蓄积比较久。这是说人的气质有不同了。

斐微斯对于病理心理有很进步的意见。他主张对疯狂、精神失常的人应该给以足够的营养,对他们应该温和,不可以嘲笑他们,不可以引逗他们做愚蠢的事情。应该使他们心神安静,这样才可以希望他们能复原;只有少数的疯狂人需要锁链。这些话,现在看来,似乎很平常;可是他说这个话以后,一直过了大约二百七十几年,法国的皮涅尔(Pinel)才将这个意见见于实行。

斐微斯认为动物的灵魂由物质发展而来,而人的灵魂则是上帝直接创造的。这意味着他以为人的心理与动物心理有绝对的分别。这是他没有摆脱天主教教义的影响的结果。

斐微斯受时代的限制,他的思想有唯心主义成分,但他把哲学科学的研究从神学摆脱出来是有进步作用的;他撇开对灵魂的争论而注意用经验方法研究心理现象,这对于后来的心理学发展是起了好的作用。他对笛卡儿有影响。

西欧的称为文艺复兴时期的十五、十六世纪,是由封建主义到资本主义的过渡时期。新兴资产阶级虽然还很软弱,但在它为自己的利益所需要的自然科学和唯物主义思想上已经有鲜明的表现。在这个时期,自然科学只在少数专门科学内比较有成就,首先是天文学。可是这种成就已经能够支持唯物主义哲学倾向,使它向经院哲学和神学作有力的冲击。这个时代的先进思想家的唯物主义的因素往往与唯心主义因素交杂着,无神论的倾向往往在泛神论的外衣下出现。他们也很少反对整个宗教,只是反对教会的腐朽行径和神学。

这个时期进步力量的突出表现是在于认识论、方法论的新方向。进步思想家都反对经院哲学的思辨形式,提倡从感官经验来观察、研究自然界。这个倾向也渗透到对心理现象的研究方面。这个时代的人们重视个人的差异和教育对人的智力与品质的影响,这促使当时的思想家注意心理学问题。

与心理学发展有关的这个时代的思想家,这一章叙述到了三个人。达芬奇提倡从感性经验、实验来研究客观现象,反对二重真理论,以为只有发现自然规律的科学是真理;由于实地观察,他对视觉心理学有贡献。特勒肖奠定自然科学研究方法的基础;虽然他说人有两种灵魂,但专注意于研究物质的灵魂的作用,这就使心理学研究摆脱了神学的统治。斐微斯也注重从经验来研究灵魂的表现,不问灵魂的本质;他对心理现象有不少观察,对病理心理尤其有先进的思想。这些人虽然都存在着由于时代限制的缺点,但在发展新的科学方法和唯物主义哲学倾向上都起了进步的作用。

尽管在这个时期,旧的封建势力对新兴科学和有唯物主义倾向的思想加以残酷的压制,但前者是日趋崩溃,后者是继续猛进的。 K58vRhn0GSTdunMelB7m+Twec+VLpBjYAXLHu/6sFnucQcpzWxLC0dcf5DxoZTk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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