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巷无人尽出嬉,烛光过似放灯 〔2〕 时。山中一老眠初觉,棚上 〔3〕 诸君闹未知。游女归来寻坠珥,邻翁看罢感牵丝 〔4〕 。可怜朴散 〔5〕 非渠罪,薄俗 〔6〕 如今几偃师 〔7〕 ?
〔1〕刘克庄(1187—1269):字潜夫,号后村居士,莆田(今属福建)人。南宋后期著名的诗词作家。有《后村大全集》。本诗选自《大全集》卷二十一。
〔2〕放灯:正月元宵张点花灯的风俗,叫作“放灯”。这是中国民间的娱乐活动。
〔3〕棚上:乐棚之上。乐棚是古代演出伎艺百戏的场所。唐元稹《哭女樊》诗:“腾踏游江舫,攀援看乐棚。”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元宵》:“内设乐棚,差衙前乐人作乐杂戏,并左右军百戏。”
〔4〕牵丝:双关语。一指初出任官,古初仕称“牵丝”,去官称“解龟”。二指牵丝木偶,木偶戏的一种。唐梁锽《咏木老人》:“刻木牵丝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这里用“牵丝”双关,暗喻戏中给人以人生沉浮荣辱,犹如一场木偶戏的启示。
〔5〕朴散:老子哲学用语。《老子》:“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第二十八章)“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第三十七章)朴,指原始自然质朴的存在,其中蕴涵着万物的普遍本质,亦即老子所说的“道”或“一”朴的分离、散失,则派生出世间的具体事物。而朴还可以用来镇止人的一切欲望。
〔6〕薄俗:轻薄的风俗。
〔7〕偃师:传说周穆王时巧匠,所制木人倡者,能歌善舞。献演时招致穆王怒,欲诛偃师。偃师恐,立即剖解木人,化为革、木、胶、漆。见《列子·汤问》。
刘克庄的诗中有许多题咏戏剧之作。这些题咏,主要表现了南宋时流传于福建一带的地方戏剧演出情况及艺术精神。这首咏优戏的七律,描绘了民间戏剧活动的热闹景象,同时富有哲理性地表示了对戏剧发展兴盛的必然规律的见解。从观众学的角度来看这首诗,颇有值得玩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