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韦医生

洛韦医生是第一次参加他们的聚会，因为这里有三个他的病人：莎茨曼夫人、爱尔茨内尔夫人和爱尔娜。

医生对幽灵的认识是自相矛盾的，而且他不完全知道，要怎么去考虑这些问题。他出生在克罗列维茨，是一个正统派犹太人，小时候脑子里想的是杜布克、戈列姆、天使以及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他这些童年时期的信仰上有一个沉重的顶盖，它将房屋中一些明亮和清洁的住房同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分开了。他是在发明蒸汽机和使用铁器的那个时候开始学医的。在医学世界，这个真正的新科学世界里，没有幽灵的位置。一个科学名词“歇斯底里”可以用来解释许多精神疾病。洛韦医生就在给爱尔娜看病的这个晚上，脑海里回想起了这个词，坚称正是如此。另一方面，他老老实实地告诉了爱尔茨内尔夫人参加这样的聚会将导致怎样的结果。但是在爱尔茨内尔夫人看来，洛韦说的这些是不可信的，她完全没有听信医生的警告。其实，洛韦医生的心中也不相信有什么歇斯底里，至少不完全相信它。他是一个人生经验丰富的老者，知道医学就像衣服和家具生产一样，盛行的东西熙来攘往。歇斯底里就像是一种突然袭击，但不知道以什么方式，有多大的攻击能力。他有时候还有一个印象，这个词并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个同事说出来的，他这样想是为了给自己遮羞。

因此洛韦医生也可能在一个很深的地方（在他那个有理智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见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相信它的存在，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这不一定是幽灵，也不一定是什么鬼魂附身，它不在那盏名为知识的耀眼明灯能够照亮的范围之内。也许是一种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任何时候都摆脱不了，也无法永远把所有的门都关上。亦或许他不知如何去除爱尔娜这个孩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害怕、迷信、幻想。可能爱尔娜·爱尔茨内尔真的见到了幽灵？他作为一个医生，同意到这里来，就是想要感受一下，到底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他警告过爱尔茨内尔夫人，不要搞这种聚会，在他看来，如果这种聚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是会危及爱尔娜的健康的，所以他对爱尔娜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能打起精神。

他看到爱尔娜的母亲又把她轻轻地推到桌子那边去了，爱尔娜坐了下来，把手放在她的白色连衣裙上。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洛韦医生小声地问道，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灭了，有人把椅子搬到了桌子旁边。

“我没什么感觉。”她这么说，试着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