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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娜·爱尔茨内尔

母亲给爱尔娜留下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这是她第一条过膝长裙。她把它放在床上,在它旁边走来走去,犹豫不决。因为她有一条浅色的细麻布裙,完全是新的,是在商店里买的,而不是贝尔塔和玛莉耶穿过之后留给她的,她因为有这条新的裙子而感到自豪。她站在镜子前看了看,然后把那条布裙拉起来举高,着迷地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特别是肚脐眼下面,那里有十几根黑色的毛发。

这时走廊里传来嗖嗖的响声,使爱尔娜害怕了,她马上去拿她的一条短裤,把它穿上后,便小心翼翼地拿起床上那条连衣裙,不知道该不该把它穿上。适合在重要场合穿的白色连衣裙好像并不适合她,谁穿白的,一定很爱自己,但爱尔娜不喜欢自己肚皮下的这些毛发、脑门上的红疹,不喜欢自己难看的头发和大鼻子。如果她像贝尔塔那样,也许她会喜欢自己。最后她把连衣裙从头往下套,这样可以少扣扣子。她往肺里吸气,可是有些东西压在她肿胀的乳头上,让她感到疼痛。她靠近那面镜子,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裙子上乳白色的斑点。爱尔娜皮肤的颜色要深一些,和房间的昏暗融为一体。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向前离镜子更近了,几乎贴上了镜面。和无瑕的白裙相比,她脸色泛灰,并不好看。她的鼻子很大,额头发亮,嘴唇薄,嘴角朝下,像是铅笔画出来的。爱尔娜的连衣裙比她自己好看,但它却是她的寄生物,它从她那里获得了色彩、光亮和生命。它紧套在她的身上,不让她好好呼吸,它那完美无瑕的纯洁反而使她感到难受。爱尔娜垂下双手,在爱尔茨内尔夫人没有回来之前,她一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镜子前。

“准备好了吗?你想去那里吗?你感觉还好吗?”母亲问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给自己做出了回答。她轻轻地把女孩往门那边推去。

爱尔娜在阴暗的走廊里走着,保持领先母亲半步的距离。她感觉,这栋房子今天特别寂静,显得严肃。这种寂静是因为爱尔茨内尔夫人的姐姐把那些孩子都管住了,灯火都熄灭了,厨房的门也关了。所有这一切都说明,这栋住宅已经笼罩在节日的气氛里,还闻得到午餐的佳肴美酒和肥皂水的香味,因为格列塔今天在厨房里擦过地板,但是房门边的衣架上就像一串葡萄一样,挂满了外面来的人穿的大衣。母亲在通往客厅的大门前停留了一会儿,想要用手掌摸一下自己的脸,给自己点勇气,爱尔娜知道,这整座庄严而寂静的房子都在等着她。

来到了客厅里的人都两眼望着她。爱尔娜看见坐在靠椅上的弗罗梅尔先生穿了一套军官穿的深色军服,脖子下面的领口紧扣。他旁边坐着他的姐姐泰蕾莎,这个女人有点驼背,看不出具体年龄。她那发育不全的纤小身材给人的印象永远是那么年轻、不成熟,就像植物的幼芽一样。但是她的脑袋很大,和她的这个身材很不相称。她想要改变这种状况,把头往前伸,黑色蕾丝头帘都遮不住她的脑袋,好像要说:“啊!我只是这一会儿被缝在这个躯体上,就这一会儿,只在今天,现在。”泰蕾莎对爱尔娜微微地笑了。

莎茨曼夫人坐在一个用青铜色的窗帘遮住了的窗子下面,穿了一身丧服,此外还有洛韦医生。洛韦医生的表情看来像是有什么事拿不准,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爱尔娜使了个眼色。 Cp/eugNNfGznYbtUZVLhT3vbBPC8OpyO7YhxBx4XbN1/vKqucZ8yFUsuae5hV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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