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味道

苏味道（648—705），赵州栾城（今河北栾城）人。乾封进士，累官吏部侍郎。武后时官居相位，处事圆滑，模棱两可，世号“苏模棱”。后因谄附张易之，中宗时贬官眉州刺史，复迁益州长史，未就而卒。善五言律诗，精丽有韵致，与李峤并称“苏李”。又与李峤、崔融、杜审言合称“文章四友”。《全唐诗》录存其诗一卷。

（曹光甫）

正月十五夜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这是一首著名的元宵诗。刘肃《大唐新语》载：“神龙之际，京城正月望日盛饰灯影之会。金吾弛禁，特许夜行。贵族戚属及下隶工贾，无不夜游。车马骈阗，人不得顾。王主之家，马上作乐，以相夸竞。文士皆赋诗一章，以纪其事。作者数百人，唯中书侍郎苏味道、吏部员外郭利贞、殿中侍御史崔液三人为绝唱。”可见此诗的写作背景和当时所享之盛誉。

灯火、月色、游人，构成大量元夕诗词的基本素材，本诗的内容与布局也是如此。

“火树银花”用以形容节日灯火之华焕壮采，曲尽形色及想象之妙，后世袭用不衰。“合”字凝炼贴切，写灯火灿烂连成一片，极传神。“星桥”承首句，含义双关，既指河涵灯影，有若繁星闪烁的银河，护城河上的桥也成了“星桥”；又含《三辅黄图》记长安城“渭水贯都，以象天汉；桥横南渡，以法牵牛”之意。实写与虚拟相辅相成，倍见美焕。在这人间天上的节日佳景中，“铁锁开”，这是京城上元夜的主要特征，是夜不戒严，不锁城门，崔液《上元夜》诗“玉漏铜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可证。由城门大开，可以想象京郊乡民蜂拥入城的情景，从而自然引入二、三联。“暗尘”两句承上启下，由于美好灯景引来豪门贵家车马杂沓，又顺势拈入月色皎洁。因在月光下，飞扬的尘土看不分明，故曰“暗”，下字极有斟酌。“明月逐人”，更用拟人手法显现月波到处流溢，仿佛她也有意观赏灯景而随人同至，情趣盎然，更增添了诗歌天上人间恍惚迷离的韵味。在这种景况中，“游伎”两句继写观灯盛况，有声有色。《诗经·何彼秾矣》：“何彼秾矣，花如桃李。”此处“皆秾李”，反映歌女舞伎姿色妖媚，服饰艳丽。她们逐队而出，兴高采烈地唱着《梅花落》曲，呈现一派繁华喧阗的欢乐景象。这样，颔颈两联，有分有合，仍以虚实相生的手法将观灯人融入“火树银花”的良辰美景之中。最后一联则总束全篇，表现人们“欢娱苦夜短”的心情，更突出了正月十五夜的美好可恋与大唐帝国君民同乐的气象，余音袅袅，让人回味。

这首五律格律精切，工于描摹，镂金错彩，设色浓艳，显然承袭了齐梁诗风，但虚实相生，赋写中有韵外情致，更兼气象宽远，则又显见唐诗的进境。

（曹光甫） B1GPxJq3cDOq8SsyLh7IsvnyZVLMQ8uOcEUBYk+X2JgkCICyNdxdKRKQn5MKBF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