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兴

夜长已待得晨兴，

耽枕僮犹唤不应。

烧叶炉中无宿火，

读书窗下有残灯。

临阶短发梳和月，

傍岸衰容洗带冰。

料得巢禽翻怪讶，

寻常日午起慵能。

此诗摄取了幽居生活中的一个侧面、一件小事，是瞬间佳境的随意记录。

诗题《晨兴》，写的正是清晨早起的兴致。然而却从半夜写起：冬夜虽长，忽然醒来的诗人却已觉天明。“待”与“得”都有自然之致。想唤醒身边的僮儿，可僮儿却睡得烂熟，诗人也任其自然。炉子里早已没有隔夜的火星，窗下的残灯却还亮着，昨夜未曾吹灭。此中情趣也因自然而得。诗的第三联意境最美。诗人站在月光下的台阶上，月色柔和，无处不是，他梳着头发，也好像梳着月光；古人云“濯清泉以自洁”，而诗人洗脸的小溪，水中还带有薄冰。“梳和月”，“洗带冰”，句奇，味也奇。最后两句是说，自己的举止惊动了树上的宿鸟，它们一定会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个人往日要到中午才懒洋洋地起来，今天怎么起得这样早呀？鸟儿哪里知道，“起居无时，惟适自安”，正是逸人独有的快乐！读者似乎能看到诗人在得意地嘲笑鸟儿。

此诗矛盾对比多：半夜里想着晨兴；早起的主人和熟睡的僮仆；冬夜里熄灭的火炉和闪亮的油灯；晨间的梳洗和未落的月亮。但种种不和谐都反衬出诗人自我欣赏的意味。清高脱俗，野趣盎然，这才是真正隐者的写照。

（虞卓娅） 4bm5fi6zbJR7oQMhSND6SztaVEOmLl2Qc4ugR2K1aHEVy7pkas2YOJNPXj6GlsK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