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昂墨竹

子昂画竹不欲工，
腕指所至生秋风。

古来篆籀法已绝，
止有木叶雕蚕虫。

黄金错刀交屈铁，
大阴作雨山石裂。

蛟龙起陆真宰愁，
云暗苍梧泣湘血。

吴兴之竹乃非竹，
吴兴昔年面如玉。

波涛浩荡江海云，
落月年年照秋屋。

这首七言歌行，题咏赵孟頫所画的墨竹。诗的开头一联即不同凡响，言子昂画竹不求工巧，然而笔墨所至秋风满纸，正是说明其在艺术上已达化境，因而不求工而自工。这可与作者另一首题为《子昂竹》诗中的“忆昔吴兴写竹枝，满堂宾客动秋思”句意互为发明。三、四句谓子昂用古篆籀法作画，如蚕虫之雕蚀落叶，已尽得其妙。宋人黄庭坚《论画》云：“如虫食木，偶尔成文。吾观古人绘事，妙处类多如此。”可为此二句注脚。五、六句写裂石中之丛竹，似与风雨搏击，枝干交错，遒劲挺拔。南唐后主李煜写字喜作颤掣势，人目其状为金错刀。又尝有人得唐李阳冰真迹，见虫蚀鸟步痕迹若屈铁。这都是形容子昂笔法的超绝，诚如《铁网珊瑚》所云：“魏公（赵孟頫卒封魏国公）真草行篆籀皆造古人地位，复能以飞白作石，金错刀作墨竹，则又古人之所鲜能者。”七、八句状画所达到的至高艺术境界：使蛟龙腾陆，真宰发愁，苍梧云暗，湘妃泣血。真宰，犹造物，假想中宇宙的主宰。“云暗”句用舜崩于苍梧，二妃哭帝极哀，泪洒竹上成斑典。九、十句拓开一层，以人品拟画品。《元史》本传说赵孟頫“才气英迈，神采焕发，如神仙中人”，他所画的竹也重在神似而不在形似。最后两句因画及人，以波涛浩荡、月照秋屋抒写自己对子昂的怀念之情。

赵孟頫绘画的风格特点和艺术成就，具体描述了眼前这幅《子昂墨竹》的大气磅礴，并以人拟画，因画及人，议论纵横，却又不落痕迹。全诗用典贴切自然，前后照应，写得极有气势。

（邵海清） k92IF4dtc6prWfQy5fIbldz7Ay9OX0xI6rjWqRYwOU0FsOcxwakHZOcu41uOu1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