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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撒维勒斯库（Julian Savulescu）
卡拉（Kara）要去应聘一家大型新闻网站特约撰稿人的职位，所以精心挑选了一套西装并化了妆。这份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家进行的，所以并不要求穿着得体。大多数时候，卡拉是一个穿着随意的人，更喜欢穿运动服工作。但卡拉知道，当她与人见面时，身着西装和化妆会让她感觉更自信，表现得更好；她还相信，如果她打扮得漂亮，面试小组会对她有更积极的反应。她用随身携带的iPad（苹果平板电脑）打开了一个思维导图程序，帮助她针对那些可能出现的话题组织自己的思路。为了保持冷静，她服用了β受体阻滞剂。下午，卡拉计划去参加一个健身训练课程。除了健身服外，她还带了一小罐浓缩甜菜根汁，因为她读过一项研究，说它能延长力竭前的运动时间。这将有助于提高她在课堂上的表现，尽管充满压力的早晨让她精神疲惫。上完课后，卡拉接到了电话通知，她得到了这份工作！卡拉被邀参加日常的下班酒会。她接受了邀请，并买了一瓶白葡萄酒。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味道，但她知道酒精会帮助她放松神经，还能让她更轻松地融入新团队。
人类增强手段或技术归根结底以提升能力为目标。
卡拉使用各种工具和物质来提高她在面试、健身房和社交活动中的表现。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使用这些工具或物质。可以说，这些都属于人类增强手段。
在评判使用某种形式的人类增强手段是否道德时，要对不同形式的人类增强手段进行一些必要的区分。
卡拉的衣服、化妆品和iPad有助于她提高表现，但这不是生物医学意义上的增强。它们只是在实践上、社会上和心理上支撑她的外部工具。很少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道德。然而，卡拉在运动时喝的甜菜根汁则是一种生物医学的增强剂，因为其中的化学物质与她体内的化学物质相互作用，产生了预期的效果。
有关人类增强的伦理争议主要集中在生物医学增强剂上。生物医学上的人类增强涉及“用于改善人体形态或功能的生物医学干预措施，这些干预措施超出了恢复或维持健康的必要范围”。
几乎没有人会觉得喝甜菜根汁或者适量饮酒有什么道德问题。
为了确定哪些类型的人类增强会引起我们的关切，我们通常会对天然和非天然的生物医学增强进行进一步的区分。卡拉饮用的甜菜根汁可能被认定为“天然的”，而她用的β受体阻滞剂则不是。这种区别可能是模糊的，难以界定。例如，卡拉的葡萄酒是以葡萄和糖这样的自然产物作为原料生产的，但制造葡萄酒需要大量的加工。
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源自地球上存在的物质，这毋庸置疑。因此，天然的物质可能意味着加工最少，成分单纯，或易于家庭生产的物质。非天然的物质可能意味着大规模集中生产，实验室级别的制造过程，或只有通过两种或多种物质之间的化学反应才能创造的物质。这是一个粗略的分类，我们需要注意不要将“安全”或“常用”与“天然”混为一谈。
天然和非天然产品的安全性都可能是一个问题。毛地黄在其自然状态下是有毒的，但其活性成分洋地黄被用来制作治疗心脏病的救命药。不要使用未经验证的增强剂，因为它有造成伤害的风险，这显然是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因为本章涉及一个思想实验，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将假设在此讨论的任何人类增强措施在所提出的假想场景中已被证明是安全的，尽管事实上大多数增强措施要么未经测试，要么存在风险。之所以如此假设，是因为我想用它们来讨论围绕人类增强的伦理问题，而不是为任何特定增强剂提出政策建议。
撇开安全问题不谈，许多人都有一种直觉，认为天然的增强剂是可以接受的，而非天然的则不可以。我认为这一直觉没有事实依据，站不住脚。重要的不是我们如何生产一种可以投入使用的增强剂，或者人们使用它的频率如何，而是它对人类总体福祉的影响。
上面列出的大多数卡拉所用的增强方式和手段是没有争议的，即便是生物医学增强剂。大多数国家都不会禁止这些增强剂，她也不会因为对她的朋友，甚至在社交媒体上，承认使用这些增强剂而感到尴尬。但其他形式的生物医学增强是有争议的。产生争议的原因通常包括：①增强的目的；②增强剂本身的特点（例如，它可能会对使用者产生高度伤害风险）；③在有明确规定禁用时（如在职业体育竞技中）使用。
对于第二种原因，许多人能接受使用像咖啡因之类的药物来帮助自己专注于一项重要的工作，但不接受把处方药物用于规定用途之外的其他目的，如使用莫达非尼（一种治疗嗜睡症的药物，一些人认为它有助于集中注意力）代替咖啡因。医学专家也从来没有对这种用法进行过测试，而且不管是短期还是长期服用，服用这类物品都可能会造成心理或身体上的伤害。这是围绕物质的安全问题产生争议的一个例子。
网球运动员莎拉波娃（Sharapova）在2016年被禁止参加网球比赛，因为她的米屈肼检测结果呈阳性，这件事当时轰动一时。截至2016年，她服用这种药物已达10年。但在新的一年，对该药物的禁令生效，所以她现在服用该药物是违反规则的。实际上，并没有很好的证据表明这种药物是不安全的或能提高成绩的。但是一旦该规则生效，莎拉波娃就被视为作弊者。这是一则基于规则的争议性案例。
究竟什么样的安全水平才足够安全，这有很多问题值得讨论（毕竟，英国每年有大约7500人死于酒精，而且是更多人死亡的一个促成因素）。还有很多关于增强措施的其他问题需要讨论，如（增强措施）使用者和不使用者之间的公平问题、某些人使用（增强措施）给其他人造成的竞争压力，以及使用增强措施后取得的成就是否值得赞扬。但这些问题我们姑且不谈。
本章将重点讨论围绕生物医学增强的“目的”驱动带来的一个争议：以增强恋爱关系为目的而服用的物质，或“爱情药物”。
在本章开头，我们一同见证了卡拉的成功经历，包括她面试成功，得到工作机会。
不幸的是，她的生活并非一切都尽如人意。卡拉与萨迪（Sadie）结婚已有10年，有两个年幼的孩子。然而，在过去的一年里，事情变得棘手起来。虽然卡拉知道萨迪是个好人，并且仍然尊重她，但她觉得他们在照顾孩子和工作的日常消磨中已经变得疏离。很多时候，她感觉他们更像是室友而不是恋人。卡拉发现自己被其他人吸引；她已经努力保持忠诚，但她怀念他们恋爱初期时的那种丝毫不用费力维持的亲密关系。那时，她从未想过爱慕其他人。
在糟糕的日子里，有关萨迪的一切都让卡拉感到厌烦。她想过离婚，但不想付诸实施。如果离婚，她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不能和她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她会失去一半的资产，可能还会失去一半的朋友。因此，尽管她希望维持婚姻，但不断的烦躁和争吵对整个家庭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损耗。
研究表明，疏离、厌倦和失去亲近感是许多人离婚的关键因素。
这是一个常见的电视和电影套路，即主角离开一段看似完美的关系，最终与所爱的人在一起，尽管这个爱人可能有更多明显的缺陷，但对主角来说的确是“真命天子”或“真命天女”。例如，《欲望都市》（ Sex and the City ）中的主角和叙述者嘉莉（Carrie），与英俊善良的家具设计师艾登（Aiden）建立了严肃但显然很幸福的关系，但嘉莉为了大块头先生（Mr.Big）离开了艾登。大块头先生是一个脾气暴躁、害怕做出承诺的银行家，还不时和别人结婚，在他们最终和解获得幸福结局之前，大块头先生还在婚礼现场逃婚了。
这个套路下的一个信念是，只要你能找到“真命天子”（尽管他的出现可能出乎意料并且看起来与你并不合适），你就会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然而，“从此以后”是一条终点线，随着我们寿命的延长，它已经退到了更远的地方。进化理论表明，配偶关系的产生是为了生育和抚养孩子，这对人类来说是一个资源密集型的过程，在两个成年人的努力下，孩子生存的机会要大得多。但是，在孩子们长大成人后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绑定”在一起的意义并不大，从人类社会的意义来看，“绑定”是为了物种的生存，而不是个人的幸福。
如果一段本来很好的关系失去了爱情的火花，这并不一定表明它起初就是一种错误的关系。光有火花也是不够的，嘉莉可能容易受到大块头先生的诱惑：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和他在一起会更快乐。
如今离婚已经变得更加容易，但用一系列标准来衡量，代价仍然很高。离婚会导致成人健康状况不佳，包括早逝风险的增加。在儿童身心健康方面，回顾近期研究可以发现，尽管研究人员开发了更好的方法来控制其他影响儿童身心健康的变量，但“离婚和家庭不稳定会降低儿童的幸福感”这种情况仍然很显著。
造成这些结果的原因可能有很多：出于历史、宗教、政治或实际原因，我们的社会和财务结构是建立在终身结合的基础上的，这可能会加剧人们在离婚后所承受的伤害。此外，离婚可能是由财务问题、酗酒和其他已经存在的问题导致的。最终，重要关系的丧失，双方因需要有单独的住所而不可避免产生的额外费用，以及子女突然减少与父母一方或双方的接触，都可能是造成压力和不愉快的重要原因。
因此，我们在维持婚姻方面进行大量投资就不奇怪了：在美国，婚姻咨询是一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行业。然而，美国的离婚率仍然很高，有40%～50%。这并不是说所有的婚姻关系都应该继续下去，但是有时一段婚姻关系还是值得努力维持和改善的。
卡拉在网上寻求改善婚姻关系的建议。一个秘诀反复出现：按摩。一篇文章解释说，按摩可以让女性释放催产素，即所谓的“增强爱意激素”。卡拉和萨迪想去，但是似乎永远没有时间和精力，他们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两份要求很高的工作，况且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卡拉读到的另一个秘诀是分享新鲜经历。但同样地，在她试过一两次之后，生活的担子就会成为拦路虎。卡拉和萨迪负担不起找人看管孩子的额外费用，何况，他们还想把下班后的一点时间花在孩子身上。
一段关系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可能和有问题的人一样多。有些问题（如虐待伴侣，或在三观问题上产生分歧）将无法通过生物医学增强来解决。
然而，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爱情和亲情有其生物基础，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自然波动，甚至可以由基因决定。
相关研究已经确定了介导人类爱情体验的一系列生物过程：催产素、加压素和睾丸素与爱和吸引的各个方面有关，除此以外还有外激素和其他激素。
一些包括按摩和分享新鲜经历在内的缓解婚姻不和的传统方法之所以有效，可能是因为它们会间接影响激素的分泌。人们倾向于赞扬那些以这些方式“尽力改善”关系的人。虽然这些方式仍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很可能会发现安全和有效的生物医学技术也可以用来增强爱情。例如，催产素可以作为一种鼻腔喷雾剂来使用。从直觉上讲，对许多人来说，把将催产素制成喷雾剂来使用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就是错误的或不地道的。这样的观点真的站得住脚吗？
有些人认为，虽然使用生物医学产品来治疗特定的疾病是可以接受的，但将其作为改善自然状态的一种手段则是不可接受的。
这种观点的问题在于，它将问题简单化了。举个例子，伟哥是一种治疗男性性功能障碍的药物，它是目前我们确实拥有的一种最接近成功的爱情药物。证据表明，基于低性交频率和高性交频率的伴侣关系都没有问题；而当一方性欲高，另一方性欲低时，问题往往会出现。
伟哥是一种治疗手段还是一种增强手段？勃起功能障碍可以说是年龄增长的一个自然结果。使用伟哥来对抗这种情况，是治疗还是增强？此外，随着其名声的传播，许多人开始在性功能健康的情况下使用伟哥，以达到娱乐或增强的效果。
如果我们相信治疗与增强是有区别的，那么只要老年男性的性功能在其所处年龄段的正常范围内，我们就应该拒绝让他们使用这种药物。但是，我们也没有理由说与压力或肥胖导致的功能障碍相比，正常的老龄化导致的勃起功能障碍就不令人痛苦或不应该解决。
我主张采用福祉主义的观点。也就是说，如果一项干预措施提高了福祉，那么改善前的状态到底是疾病造成的还是一种自然状态就不重要了。
这也可以适用于夫妻关系中。如果一对夫妇的性需求不匹配，丈夫的性欲较低，服用伟哥可以平衡他们的性欲来提高他的福祉。而如果他的伴侣碰巧也性欲较低，他自己也不会特别想要提高性欲。如果他们双方认可这种状态，那么服用伟哥结束这种平衡关系反而将减少他的福祉。
反对药物增强的另一个主要论点是“真实性”，特别是在改善伴侣关系的领域。
在科幻电影《黑客帝国》（ The Matrix ）中，主人公尼奥（Neo）可以选择红色药丸或蓝色药丸：吃了红色药丸，他会了解痛苦的反乌托邦现实，而蓝色药丸则带他进入他诞生时所处的舒适幻境。当然，他选择了现实。
我们不想生活在一个愚人的虚幻乐境里。我们想体验真爱。也许如果卡拉留在这段婚姻里，她会错过更适合她的人。或者她也许将永远无法展现那些她如果是单身所能展现的部分。又或者，也许药物会使她在这段关系中获得幸福，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但当她回首往事时会觉得浪费了自己的时间，活在了一个虚幻的世界里。增强剂越有效，这种风险就越大。增强剂创造的（良好）感觉越多，我们就越难将生物增强剂的效果与现实区分开来。
对一些人来说，这将具有决定性作用。
然而，我们有理由不那么担心。在前面卡拉的故事中，她认为按摩是释放催产素和增进她与萨迪关系的一种方式。为什么以这种方式释放催产素比直接从外部获取催产素来得更真实？无论如何，她已经决定运用外部增强手段来挽救她的婚姻关系。
人们使用爱情药物还有可能是想加强传统疗法效果。目前，人们正在尝试将某些过度使用可能会导致成瘾的药物用在某些病症的治疗中，那么为什么不能将生物增强剂用于改善伴侣关系呢？在这种情况下，药物就是增进感情的催化剂或放大器，并不单独起作用。在恋爱关系的早期，许多人在约会时会用酒精来促进二人的关系。酒精有助于减少拘束感，使沟通和经历分享变得轻松愉快。虽然过度饮酒可能导致无意义的分享或虚假的相互吸引，但通过适度饮酒来调节约会的气氛，通常是无可厚非的。为什么类似方法用在恋爱关系的后期或用其他东西代替酒精就不行了呢？当然，这种药物应该只在有专业指导的情况下使用，由医生开处方并监督。
其实，真实性并不是“符合我们最大利益”的同义词。脑深部电刺激术（DBS）已被试用于治疗患有重度厌食症的人。它可以刺激大脑中的奖赏机制，即所谓的“享乐热点”。因此，患者接下来的经历可能不是“真实的”：它们并不完全来自患者及其与世界的互动。但如果没有脑深部电刺激术，患者就会有很高的死亡风险。此外，选择接受脑深部电刺激术可以说是真实的自我做出的决定。随后，这一真实的决定由脑深部电刺激术所支撑，为患者创造了条件，使其能够按照自己的高阶决策行事。
当然，这两者的可比性并不强。首先，厌食症是一种严重的精神健康问题，而不再相爱则不是。我举治疗厌食症的例子是因为它突出了真实性的问题。健康的人也会经历目标和行动之间的冲突。我们都经历过高阶欲望和低阶欲望之间的冲突。我们已经决定开启健康的生活方式，但常常被“意外出现”的巧克力所诱惑，抑或是确定了宏伟目标后，转而刷起了社交媒体。是计划中的事情还是在冲动下做出的反应更符合真实？
如果卡拉审视自己的生活，发现有萨迪在其实会更好。如果他们因为太累而不能在夜晚再次“约会”，因为太穷而不能外出度假（以增进感情），或者因为太缺乏自信而不能在床上“迈出第一步”致使感情破裂，那么使用爱情药物来增进感情，是否真的不如让这段感情消逝来得更真实？
还有一个反对药物增强的论点是当事人有可能正在遭受虐待，或者说药物增强能够使其长期忍受虐待。想象一下萨迪和卡拉的关系的另一个版本：萨迪在情感上或身体上有虐待卡拉的行为。可悲的是，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据信，美国每年有1000万人受到家庭暴力的影响。
人们选择继续留在这样的关系中有很多原因，可能是出于现实的考虑或经济状况，没有其他选择。也可能是情感上的原因：因为爱可能是非理性的，或者（他们）相信对方会改变。
让我们想象一下，在卡拉的例子中，她没有能力离开。养家糊口主要靠萨迪，离开并带走孩子很可能会牵扯到一场旷日持久的法庭诉讼，而这是卡拉无法承受的。如果她不能说服法院，让法院相信他们一家在萨迪手中遭受虐待，她将被迫把孩子交给萨迪照顾，这是有风险的。此外，即使她获得了孩子的监护权，卡拉可能会被告知因为萨迪是自营职业者，可能会隐瞒收入以减少孩子抚养费的支付。卡拉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是否有能力抚养她的孩子。这样一来，感情增进方案似乎很有诱惑力，那能使她对萨迪的感觉好一些，并使萨迪更能忍受与她在一起。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有效的爱情增强可能是非常有害的，对卡拉和她的孩子都是如此。但在其他情况下，它可能是有价值的。当我们考虑增强爱情是不是一个值得为之努力的目标时，应注意增强爱情不一定在每种情况下都是有价值的，甚至不一定在每种情况下都是无害的。相反，我们应该对不同情况都有所考量，还应该考虑自己是否有预测和管理风险的能力。
在权衡其他生物增强剂的利弊方面，我们似乎已经达到了以上要求。例如，我们看到卡拉将酒精作为一种社交增强手段，与同事一起喝酒可以促进社会关系，并通过降低拘束感来改善关系。然而，她在工作面试前喝酒很可能会起反作用：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拘束感反而是有用的。
一个解决方案只有在解决了问题的情况下才是有效的。一个医生如果给腿部骨折的人使用物理治疗，将产生严重的医疗事故。但物理治疗本身并没有错：它在其他情况下或与其他治疗方式相结合时是一个有用的工具。
爱情药物可能会有被错用的风险。然而，这种风险可以通过加强公众教育来减轻，或者派受过培训的专业人员发放药物来减轻风险。当然，无论是否提供增强剂，我们都需要做更多工作，以提供一系列社会和财政支持，来保护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什么时候使用增强手段是错误的？
本章介绍了一种福祉主义的观点。福祉主义观点将（人类福祉的）增强定义为“促使一个人在一系列相关环境中更有机会过上好日子的身体或心理变化”。
这有助于我们区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使用爱情药物来维护良好的伴侣关系以度过艰难的育儿岁月，第二种是使用药物来忍受虐待。增强并不代表一种自由放任，人们并不能借助增强手段来回避生活中的难题。例如：这个人适合我吗？这种恋爱关系是否满足我？同时，有些人因为经济不平等而困在虐待关系中不能自救，增强剂的出现也并不意味着社会可以回避解决这样的问题；也不意味着那些从婚姻中解脱出来以寻求幸福的人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是，就像甜菜根汁可以帮助我们充分调动身体机能，或者一杯酒可以帮助我们与同事建立更好的联系一样，催产素喷雾剂可以帮助我们再次看清留在水槽里的碗碟，也能让我们对选择与之共度余生的爱人有更好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