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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中华凝视着眼前这个匪气深藏，不动神色的黑道枭雄，静静等着他的表态。
这批武器弹药和车，他是真心愿意给的。
因为无论功过风评，他始终觉得这个杜爷确实是个有脊梁，有血性的中国人，值得他的这批援助，或者说……赎金。
杜爷背负双手，徐徐站了起来。
他盯着眼前颇为壮观，像座小型武器库一样的先进武器弹药阵容，目光深沉而专注，脸上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和波动。
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杜爷，等待着他的答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素雅，还记得魏司令上次给我看那张张大千的《荷花图》是什么时候吗？”
那国民党女军官愣了一下，随即恭敬道：“杜叔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5月11号。”
杜爷苦笑了一下，眼睑低垂：“原来是5月11号……到底是年纪大了哟，你看，我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
女军官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没说。
“那这样子吧。”
他眼睑微阖，轻声细语道：“你回去跟卫司令说——那副《荷花图》我欢喜得很，三天后，我亲自去司令部拜访他，不管多少钱，那幅画……我要了。”
这话一出，女军官脸色骤变，愣在当场。
旁边的男军官一脸茫然，看看杜爷，又看看女军官，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问道：“杜爷，那……那两个共党的事……”
话没说完，旁边的女军官猛然一声厉喝：“少军，闭嘴——！”
男军官愕然瞪着她，一脸懵。
女军官看都没看他一眼，胸脯起伏了片刻，最终抱拳作了一揖，低声道：“杜爷，今天……多有叨扰了。”
这话一出，对面的杜爷眼睑终于缓缓抬起，目光温和，面带笑意，朝旁边轻轻挥了挥手：“阿三，送素雅小姐和她朋友回去，记得哦，一定要送到家门口。”
旁边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精瘦汉子立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是，杜爷！”
女军官明显想要拒绝，奈何杜爷先开了口，她也不敢违逆，最终咬了咬唇，又朝杜爷作了一揖，恭声道：“谢了，杜叔叔！”
“不碍事，替我向你父亲问好，三天后，晌午，我会准时到。”
“好的，杜叔叔。”
脸色难看，心有不甘，转身离去，和卫中华擦肩而过之际，女军官低声说了一句：“幽灵……你我后会有期！这事没完——！”
卫中华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坐在了自己那张太师椅上。
人走，关门，远处厂门“哐”的一声响起的那一刻，杜爷开口了：“两位，人……一会儿我就让你们带走，不过，还有一些话，我要同你们再说说。”
卫中华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咧嘴一笑：“杜爷，红隼以前遭遇过火灾，一张脸毁了……她毕竟是姑娘家，实在是不方便露脸，还请你见谅。”
“么的事。”
杜爷凝视着他，缓缓说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跟杜爷你说说。”
卫中华环顾四周，淡淡道：“要不……让青帮这些兄弟先散了，咱俩私下聊会？”
话音刚落，剩下还在座的青帮帮众全都站了起来。
“有什么话，现在就说！”
“跟杜爷私下聊会？你算什么东西？”
“你也配？？”
……
卫中华眼中寒光陡现，可还没等他开口，一个低沉徐缓的声音蓦然响起：“散了——”
短短两个字，却仿佛蕴藏着震慑人心的力量，现场百余个青帮帮众都不吭声了。
很快，一个接着一个，规规矩矩收起椅子，整齐地靠在墙边，很有秩序地走出了厂房。
片刻，偌大的厂房就只剩下杜爷、卫中华和柳晴三个人了。
厂房门关上了，但外面的声音骗不了人——
连同早已在外面等候的帮众，三四百人迅速把这间厂房围起来了，每一个方向，每一个角落，每一扇窗户外面……都蹲着人，手里拿着武器，随时伺机而动。
“可以了，杜爷，你说吧。”
卫中华毫不在意外面的情况，他望向对面的杜爷，面带笑意。
“这个马克沁重机枪，还有这个九九式步枪你能给我这么多……”
杜爷双手徐徐背负身后，双眼眯缝了起来：“想来应该还有存货吧？”
卫中华凝视着他，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杜爷你要问我……这么多武器弹药是怎么突然变出来的呢。”
“哦？那是怎么变出来的？”
“我会道术。”
四目相对，沉静如水，波澜不惊。
最后反倒是卫中华先憋不住了，咳嗽了一声，随即正色道：“行了，杜爷，言归正传——是，我还有存货。”
这话一出，杜爷的眼神瞬间变了。
变得非常凌厉，锋芒毕露，就像是两把闪着寒光的刀一样！
见面到现在，这还是这位黑道皇帝第一次动容，卫中华都不禁愣了一下。
“你还有多少？我都要了。价钱么你随便开，我绝不还价，一言九鼎。”
卫中华怔立当场，久久不语。
他想了好几种可能性，但却完全没料到……杜爷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不是……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话刚出口，对上杜爷的目光，他突然激灵了一下，全都明白了！
“杜爷……全都给你，不可能。至于为什么，你应该明白的。”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沉声道：“这样吧，我再给你50挺马克沁重机枪，子弹6万发，外加李—恩菲尔德步枪1000支，子弹8万发。”
“这是极限了，再要多……我只能说抱歉了。”
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杜爷长出了一口气：“行，什么价？”
“不要钱，白送你。”
杜爷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瞅着他。
“我已经知道你要这些武器是为什么了，所以，送你了，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