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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们无声地流泪。
三十颗卡莫丁，三十一颗。
致我的父亲：望您近来无恙。我们明天着陆，我会尽力拼搏，不负您的期许。致我的妻子：最重要的时刻到了。于我，已没有明天可言。我深知你的忧虑，我亲爱的妻子，但请镇定、平静地面对，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致我的儿子：正树，宝贝，爸爸马上就要去和中国士兵打仗了。你还记不记得爷爷给我的那把大刀？我会用这把刀把敌人都砍倒、刺穿、大卸八块，就像你的英雄，岩见重太郎
。爸爸会带一把刀和一个中国钢盔回家，送给你作纪念品。但是啊，正树宝贝，我想要你一直做个好孩子。要对妈妈好，对奶奶和你所有的老师好。要爱护妹妹，好好学习，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男子汉。我还记得你小小的身影，你小小的拳头里攥着小小的旗子，挥舞着的样子。爸爸会永远珍惜这个画面。
正树，万岁！爸爸，万岁！
四十颗卡莫丁，四十一颗。 浓雾隐去了一切，只有火车站还能看见。中国房屋的轮廓，中国人声音的回响。
一切都是黄色的。
我们闻到了槐花香，我们看见一面面旭日旗。
一切都是卡其色的。
巡防任务分派完毕，哨兵的岗位也都确定。这支部队去面条厂，那支部队去火柴厂。
中国佬打劫日本人。
士兵们做饭、洗衣服。
中国佬强奸日本人。
士兵们守卫、巡查。
中国佬谋杀日本人。
士兵们修建防御区。
中国佬打劫日本人。
整个城市都布满了带刺的铁丝网和街垒。
中国佬强奸日本人。
在每个交叉路口，每个中国人都会遭到盘查。
中国佬谋杀日本人。
到处都是沙袋和路障。更多部队到达。到处都是沙子，永远没有水。更多部队到达。到处都是灰尘和泥土。更多部队到达。我浑身发痒，挠了又挠。
咯吱，咯吱。
白天的执勤任务结束后，是晚上的执勤任务。我浑身发痒，挠了又挠。
咯吱，咯吱。
晚上的执勤任务结束后，是白天的执勤任务。我浑身发痒，挠了又挠。
咯吱，咯吱。
睡垫破烂不堪，臭虫饥肠辘辘。我浑身发痒，挠了又挠。
咯吱，咯吱。
躺在尸堆里，我无法入睡。
刺刀预备。
我可以听见他们尖叫。
来复上膛。
我可以听见他们求饶。
中国佬打劫日本人。
日本老板不付中国工人工钱了。
中国佬强奸日本人。
中国工人向日本老板抱怨。
中国佬谋杀日本人。
日本老板将缝衣针插进工人们的指甲缝里。
我可以听见他们尖叫。
老板将针插进他们的无名指，他们的中指，他们的大拇指。
我可以听见他们求饶。
日本老板为所欲为。
那时的我鲁莽、懒散、恶劣。
浸湿的皮鞭抽打在工人们身上。
这是一个警告。
工人们被吊在树上。
那时的我太鲁莽。
五十颗卡莫丁，五十一颗。 一个孩子在高粱秸秆围栏后面拉屎。独轮手推车在街上飞驰。
在这座劫掠之城。
一个裹小脚的女人匆匆走过。推车的独轮在大袋货物的重压下嘎吱作响。
在这座奸淫之城。
满身尘土的廉价苦力穿梭在花生壳和西瓜皮之间。手推车上的菱形帆布时而在风中鼓胀，时而消失不见。
在这座杀戮之城。
长耳的毛驴领着一支长长的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