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嘛,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艾伦·桑德斯(Allen Saunders),
美国作家、记者和漫画家,1957年
每学期开学授课的时候,我都会和新同学们做一个游戏。我会向同学们提问:“你们觉得在这间60多人的教室中,有两位同学同一天生日的概率有多大?”
一般来说,学生们会给到一个介于5%~20%的预估值。这种估计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一年有365天,从逻辑上判断,班上60位同学的生日被平均分布在365个日期之中,于是基本上我们可以得出,两个同学同一天生日的可能性相当之低。
那么接下来,我便让学生们挨个报上自己的生日,而如果其他同学发现自己的生日与之相同,便可大声示意:“我也是!”如此这般,大约轮到第10个学生报出自己生日的时候,便可以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我也是!”从某个角落里响起,同学们对此无比震惊。
然后便是第二对、第三对……大多数情况下,在一个60人左右规模的班级中,竟然可以匹配成功3到6对生日相同的学生,这令我本人也惊讶不已。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是邪了门么?不,这只是纯粹的统计学原理。这是一个指数问题而非线性问题:每当一名学生公布他的生日时,就会带来许多“匹配成功”的可能。拿第一名学生来说,班级里其余59名学生都有可能与其同一天生日;而第二名学生则会产生58次匹配机会(假设第一名学生的生日与其不同),以此类推。如果我们将所有匹配的可能性加总在一起,便可以归纳出所谓的“生日悖论”(见图2—1)。
图2-1 生日悖论
根据这一理论,仅仅随机抽取23人组成的样本中出现同样生日的可能性便已经超过了50%!(因为这一样本规模可以产生共计253次的“机会”或是匹配成功的可能。)更加奇妙的是,如果随机样本的规模达到了70人,那么其中几乎铁定(99.9%)会出现生日相同的案例。(作为一个因数学能力欠佳而在高中留级了一年的人,我也是花费了大量的工夫才弄明白。但不管怎样这一原理是正确无误的。)
明白这一道理的意义何在呢?
有证据显示,意外因素的出现概率常常会遭到低估,因为人们往往倾向于线性思维——按部就班——而非跳跃性思维(或是权变思维)。不过机遇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你见,或者不见,它就在那里。
只要意识到机缘巧合无处不在,那么我们便能让魔法出现,小到日常生活的微创新,大到决定命运的转折点,尽皆如此。
正如下文所述,无论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习得的思维方式,往往都会让我们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在机缘巧合面前浑然不觉,更不用说主动驾驭了。我们与机缘巧合之间最大的障碍在于我们对于世界的先入之见。这些偏见往往会在无意识间左右我们的思想,并扼杀掉发现机缘巧合的可能性。如果你认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偏见的话,哦,那很可能这就是你脑海中最大的偏见了。
偏见一旦发生作用,便会让我们对机缘巧合的出现视而不见,甚至可能会对正在发生的机缘巧合产生误判。许多人会将自己的成功归因为辛勤的付出和周密的规划——长远的目标和策略必然会成就一番荣耀。有时候确实是这样,不过更多情况下却不尽然。生活中许多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往往源自机缘巧合(有时候甚至只是绝对运气),只不过事后的再解读可能会有些不太一样,正如我们经常在发送给应聘单位的简历中将自己的职业规划描述得无比明确一样。
当然,偏见也有其可取之处,并且出于某些合理的原因,其自身也在不断地进化——如果我们所能感知的世界只是一片随机的混沌,那么人类将会无所适从;此外,我们也不可能将社会活动中所有的影响因素都一网打尽。于是我们进化出了各种偏见和刻板印象,从而帮助人类实现了无比重大的跃迁,也使个人和组织得以在发展之路上阔步向前。
偏见的类型五花八门,不过总的来说,主要有四种可能妨碍到机缘巧合的偏见有待我们加以克服——至少应当能够准确识别,才能更加有利于我们培育机缘巧合。这些偏见包括:低估变数、从众思想、“事后合理化”以及行动僵化。这些术语听上去有些专业,但它们的内涵却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