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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光大葬梁元帝

且说陈朝在风光大葬了衡阳献王陈昌之后,又隆重地安葬了南梁第四位皇帝(552—555年在位)萧绎,史称梁元帝。

据《陈书卷三·本纪第三·世祖》记载:壬辰,诏曰:“梁孝元遭离多难,灵榇播越,朕昔经北面,有异常伦,遣使迎接,以次近路。江宁既有旧茔,宜即安卜,车旗礼章,悉用梁典,依魏葬汉献帝故事。”

说起梁元帝的灵柩,也真是曲折多难。先是当年西魏攻陷江陵,杀了梁元帝之后,用草席裹了埋在城郊。后来,西魏又把梁元帝的灵柩运到长安。王琳投靠西魏(北周禅代)后,请求宇文护归还梁元帝的灵柩。王琳迎回梁元帝的灵柩还没安葬,就引大军攻击陈朝。反被陈朝大军一举击败。王琳逃往北齐,再也顾不上梁元帝的灵柩了。

陈文帝出于人之道义,正如他在诏书上所说的:我往日曾经为梁元帝之臣,如果把梁元帝的灵柩置之不顾,也有违人伦常情。于是,天嘉元年(560)六月,陈文帝诏令把梁元帝萧绎安葬在江宁。丧事中的车旗礼仪,全部采用梁朝旧制,极为隆重。陈朝隆重安葬前朝的梁元帝,也是为了安抚江南士族和梁朝旧臣们,稳定社会基础的需要。

据《南史》《梁书》所载:梁元帝,名绎,字叫世诚,小字叫七符,是武帝的第七个儿子。起初,梁武帝梦见有个瞎眼和尚,手拿香炉,自称要托生在王宫。随后,宫中有一名采女侍奉梁武帝,刚一揭开门帘,就有一股风掀起她的衣襟。梁武帝心意一动,就与她欢合。

采女梦见月亮落在了她的怀里,于是就怀孕了。天监七年(508)八月初六生了萧绎,当时整个房间飘着异香,竟是一个奇特的紫胞。梁武帝感到奇怪,于是就赐采女姓阮,晋升她为修容。天监十三年,梁武帝封萧绎为湘东王。梁武帝太清元年(547),调萧绎任使持节,都督荆、雍、湘、司、郢、宁、梁南、北秦九州诸军事,镇西将军,荆州刺史。

太清三年三月,侯景叛乱,攻陷南梁的京城建邺。四月,萧绎的世子萧方等率军从建邺回到江陵,萧绎才知道京都台城已经失守。萧绎命令萧方等给江陵城做上栅栏,周围长70里。

镇西长史王冲等写信请求湘东王萧绎担任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受命充当盟主。萧绎不准许,说:“我在天下地位并不低贱,难道还要等待都督的名号?皇帝之子的尊贵,何需借助高官的地位?作这种提议的应该斩首!”撂下笔流出了眼泪。王冲等重又请求,萧绎仍然不答应。又请求他担任司空,来领导诸侯,也不听从。萧绎建立了镇西府,征召天下士人。然后,萧绎向湘州刺史河东王萧誉征调军队,萧誉认为你我同是王爷,各守地界,你为何征调我府的军队和粮草?因此萧誉拒绝服从萧绎的命令。

不久,太子萧纲的舍人、上甲侯萧韶从京都建邺来到江陵,传达梁太子萧纲三月十五日的密诏,授予萧绎为侍中、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司徒承制,其他的职务照旧。于是,萧绎便在南郡建立了行台,并设置了办事机构。并派遣世子萧方等讨伐河东王萧誉,反而被萧詧打败,萧方等战死在阵地。萧绎又派镇兵将军鲍泉讨伐萧誉。萧誉向弟弟萧詧求援,于是,雍州刺史岳阳王萧詧于九月初三,发兵进攻萧绎的江陵。不料,萧詧自己的部将杜萴兄弟投降了湘东王萧绎。萧詧只好逃走。

鲍泉攻打萧誉的湘州,没有攻下;又派左卫将军王僧辩代任指挥。后来简文帝即位,改变年号为大宝元年(550)。正月,萧绎派小儿子萧方晷到西魏国去做人质,想引西魏兵来帮助自己。但西魏没有接受萧绎的人质而和他结为兄弟。

夏五月二十三日,王僧辩攻下了湘州,将河东王萧誉斩首,湘州被平定。萧誉的弟弟雍州刺史岳阳王萧詧为自保而投靠西魏,做了魏朝的藩国,自称梁王,并请西魏派兵帮助攻打萧绎的襄阳。此前,萧绎已得知梁武帝被侯景所囚,饿死台城的消息。但萧绎为了打赢湘州之战,封锁了这个消息。直到攻下湘州,杀了宗亲萧誉后,萧绎才在正厅内哀哭。

侯景派将领宋子仙、任约袭击萧绎所辖的郢州,俘虏了萧绎的儿子刺史郢州萧方诸。王僧辩率军屯驻在巴陵。湘东王萧绎派将领胡僧佑、陆法和支援巴陵。

胡僧佑等击破侯景将领任约的军队,活捉任约,侯景解围,连夜逃走。萧绎封王僧辩为征东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率军追击侯景,所到之处全打胜仗。进军围攻郢州,俘获了侯景贼军将领宋子仙等。

这一年的十月初一,紫色的云彩如同华盖罩临江陵城。本月,南梁简文帝萧纲逝世,开府仪同三司王僧辩等上呈奏表劝萧绎即帝位。萧绎居丧,隆重哭吊三天,百官都穿着白色的孝服。司空南平王萧恪率领宗室众人,领军将军胡僧辩率领朝廷众官,江州别驾张佚率领一般官吏,一起劝萧绎即帝位,萧绎坚持辞让,回答所上奏表说:“孤以不德,天降之灾,枕戈饮胆,扣心泣血。风树之酷,万始不追;霜露之哀,百忧总萃。甫闻伯升之祸,弥切仲谋之悲。若封豕既歼,长蛇即戮,方欲追延陵之逸轨,继子臧之高让,岂资秋亭之坛,安事繁阳之石。侯景,项籍也;萧栋,殷辛也。赤泉未赏,刘邦尚曰汉王;白旗弗悬,周发犹称太子。飞龙之位,孰谓可跻;附凤之徒,既闻来议。群公卿士,其谕孤之志,无忽!”

当时,侯景未灭,大敌在前。萧绎没有打算即皇帝位,但是四方的劝即帝位奏表,前后相继。他令众官停止上表劝进。承圣元年(552)二月,王僧辩、陈霸先联军大败侯景,摧毁侯景主力。侯景逃亡被杀,悬首于江陵。王僧辩等又再次上表劝萧绎即帝位,表奏说:

各路大军于本月二十日,总集在建康城,叛贼侯景如鸟趴伏,似兽穷困,我们频繁进击,频繁挫敌,贼寇奸计用完,欺诈施尽,只好深挖城壕以自保。为臣等人分别率领雄师,百路并进,突击骑兵短刀利刃,犀皮铠甲钢铁盾牌,结集队伍千群,手拿矛戟百万,逼迫纣王仅有七步,围困项羽已至三重,轰隆一声彻底崩溃,成群顽敌四方全歼。京城老少,齐呼万岁。长安的酒肉食品,一时间价格升高。全国云开,天下清朗,况且百姓,谁不欢跃!

却念陛下遭遇痛苦悲哀,承受愤恨艰难。自从朝廷受到胡兵侵扰,宫墙之内战马云集,哭泣流血指挥军旅,卧薪尝胆率众誓师。而吴国、楚国结为一家,便与七国一齐谋反;管叔、蔡叔制造流言,又以三监共同作乱。西凉的忠义群众,因横阻塞而不相通,并州的广大遗民,因远跨飞狐而被隔绝。豺狼当路,不止一人,鲸鲵未除,转眼五载。英武君主重振国家,仇怨耻辱一并洗雪,长久地身受霜露,他如何能够承担?为臣等人于是依据旧时典范,修缮社庙以便祭祀土神,使者手持符节,分别祭告各园陵诸位先帝。后来英灵升天,柩车尚未出殡,太子阳光掩熄,棺木不知何处。一起随同情况办理,认真对待重大丧事,四海共同哀悼,六军左袒痛哭。圣明情感孝顺友悌,内心悲痛理所当然。

往日,各级官员,希求御览,认为赏赐圭璋的功劳,既然归于有道之人,掌管玉玺的权力,理当属于圣明之主。但是优厚的诏令内涵谦虚,沉静深远,飞龙可以高升云天,而《乾》卦尚在四爻有待发展,天廷门卫听到喊叫,而天门仍然尚未打开。我们现在再次进行讴歌,翘首等待圣明之主定夺。这是效法越国人态度执着,烟熏丹穴以寻求国王;周朝人拥戴圣贤,越过岐山而追奉明主。汉高祖不即帝位,无法使功臣尊贵,光武帝只做萧王,怎能称延续祖业?黄帝巡游到襄城,尚在探访治国的道理,放勋闲居在姑射,仍然重视礼器的放置。此为无意得来,哪里是圣人的欲求,帝王应运即位,实际是难以推脱。伏案阅读印玺文书,寻求背诵圣上意旨,只是一番超然的情怀,未能得到仁慈的指令。陛下额中似日面相如龙的姿容,聪慧机敏名扬四方的时日,红云昼聚素灵夜哭的祥瑞,开始应对事物变化的初期。论学识渊博广大无人能比,论言语深沉光照文章之林。忠为美好品德,孝可感动上天。更加上英勇威武、韬略丰富,目标宏远、军事精通,亲自指挥则丹浦不战而胜,斜目顾视则阪泉自行荡平。地维断绝而重新接好,天柱倾倒而再加换置。在孟门开凿河津,百川重新疏导,用五石填补苍天,万物得以再生。纵然陛下拂锦绣衣服而出游广成猎场,登西方崦山而离开东土人间,群臣们向谁去汇报情况,众苍生在哪里归顺仁人?况且祭天以祖宗配享的郊祀仪式已经久未举行,斋祀之宫和清静祖庙中的匏笙箫笛已经久停演奏。仰望出现皇上的车辇,已经不止一朝一夕,希冀见到万岁的銮驾,简直就是如饥似渴。怎么可以长久地拖延公众的建议,一直地不合普通的法则!旧时州郡已经光复,函关、洛阳已经平安,高奴、栎阳,宫馆虽然毁坏,黄河、渭水,佳气依然留存。宫城门高大巍峨,甘泉宫四面宽敞,建土圭测量日影,铸仙人举盘承露。这乃是九州中的华夏,六合内的中枢。博士手捧图书逐渐还归,太常制定礼仪已经确立,哪能不肃清道路而前往名都,备好车驾而返回正寝?从前东周迁都以后,镐京旧地便一直没再恢复,长安一经大乱,郏县、洛阳便永为定居处所。夏禹会合诸侯而使万国前来朝拜,文王凭借六州而使天下安定统一,陛下好似他们一样,立足百里之地,手持三尺宝剑,利用残余的楚地疆土,抗拒凶蛮的六族戎夷,仅率领一旅士兵,便铲除三支叛逆,太平安定,大驾东归。在冀州宰杀五条大牛,在谯郡喂足皇家六马,缅怀往昔各代,先例哪可求得?秉承弘扬天命,大德无可推辞,深刻道理存在其中,冒昧重新奏请即位。

萧绎接表后,仍是不肯即位,回道:“孤闻天生蒸民而树之以君,所以对扬天休,司牧黔首。摄提、合雒以前,栗陆、骊连之外,书契不传,无得称也。自阪泉彰其武功,丹陵表其文德,有人民焉,有社稷焉,或歌谣所归,或惟天所相。孤遭家多难,大耻未雪,国贼则蚩尤弗翦,同姓则有扈不宾,卧而思之,坐以待旦,何以应宝历,何以嗣龙图。庶一戎既定,罪人斯得,祀夏配天,方申来议也。”

直到宣猛将军朱买臣奉萧绎的秘密指令,杀害了豫章王萧栋和他的两个弟弟萧桥、萧樛,萧绎才有在江陵即位的意向,而这时,远在成都的皇室宗王益州刺史、假黄钺、太尉武陵王萧纪在蜀地僭登帝位,年号为天正。

萧绎派遣兼司空萧泰、祠部尚书乐子云前往瞻仰皇家陵墓,修复社稷、宗庙。随后,下令解除戒严。在江陵的街市把侯景的同党左仆射王伟、尚书吕季略、少府卿周石珍斩首,下令在境内实行赦免。二十日,世祖下令说:“军容不入国,国容不入军。虽子产献捷,戎服从事,亚夫弗拜,义止将兵。今凶丑歼灭,逆徒殄溃,九有既截,四海平安。汉官威仪,方陈盛礼,卫多君子,寄是式瞻。便可解严,以时宣勒。”这一月,任命东阳太守张彪为安东将军。

这时,北齐的将领潘乐、辛术率军进攻秦郡。陈霸先亲率精兵前去援助紧守在秦郡的严超达。王僧辩也派遣将领杜萴前去抵御北齐军。秦郡保卫战大胜,萧绎封陈霸先为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任命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王僧辩为司徒。

秋八月,武陵王萧纪在儿子萧圆照的忽悠下,率领巴、蜀部队东下,想一举平定江陵,消灭萧绎势力。萧绎派遣护军将军陆法和屯兵巴峡抗拒萧纪。兼任通直散骑常侍和聘魏使徐陵在建康给萧绎上奏表说:

“历代的圣贤之人,最终应即位为帝。不应该让显赫的世姓埋没,而让不才之人得逞。陛下已有即位的能力,而且也是上天和神的意思。应该顺应圣人之意,和于君子之德,以训诫天下百姓。

自从叛乱发生以来,皇位遭轻视,国家受灾难,地方兵戎兴起。百姓对天子的遭难痛心不已。为报国报家,陛下起兵平乱,秉忠孝之义,消灭了叛军的首领,使皇室宗庙因而得以保存。远近的人都来臣服于陛下,文武官员也纷纷归附。功业已经建立,应寻找根据而成帝业。距此月前二十天,兼散骑常侍柳晖等人到邺地来,告知陛下下旨谦逊,说国中尚未平复,暂不称帝。臣认为,不必等到据有了国都再建帝业,只要有权力在手,不怕天人不臣服。

臣唯独希望陛下顺应民心,拯救国家的命运,不要再三犹豫推辞。昔日苏秦、张仪等人离乡背俗,还能招纳三方的人士为赵国效力,率六国的诸侯唯秦国是尊,更何况臣下等人是奉皇亲朝命。而且四方交好,休戚与共。臣以区区微言,谨奉上奏表让陛下知晓。”

王僧辩为惩罚王琳,密告王琳纵容士兵失火烧毁了京城建康的藏书馆和抢掠民众的恶行。萧绎召王琳来江陵。等王琳一到,就在大殿里逮捕了他。消息传到湘州,王琳的长史陆纳及其将领潘乌累等起兵反叛,攻陷湘州。

在这种内乱未平,外乱又至的情况下,众公卿将领又上表章奏劝萧绎即位,前后陆续不断。萧绎便下了一道命令:“《大壮》承乾,《明夷》垂翼,王旋度亟移,玉律屡徙,四岳频遣劝进,九棘比者表闻。谯、沛未复,茔陵永远,于居于处,寤寐疚怀,何心何颜,抚兹归远。自今表奏,所由并断,若有启疏,可写此令施行。”

冬十一月十二日,萧绎在江陵即位。

承圣元年(552)冬十一月十二日,萧绎在江陵登上皇帝位,是为梁元帝。这天,萧绎不升正殿,公卿大臣只是陪列在两旁。梁元帝下诏书说:“树立一君主,以管理百姓。朕拯救国家的危难,恢复了皇室统治,群公卿士和吏民百姓都认为天命不可以长久地被掩滞,皇位不可久空无人主,因而将国家权力集于我一身。朕虽说是拨乱反正,但不是开创基业,因而可改年号太清六年为承圣元年。对拖欠租债的人,准许贷款;孝顺义气的子孙,都可赐爵,不法的囚徒特别给以宽大;禁锢劳力的做法,一律扫除。”

十三日,任命平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萧循为骠骑将军、湘州刺史,其余职务照旧。十五日,立世祖之子湘东郡王太王萧方矩为皇太子,改名为元良。立皇子萧方智为晋安郡王,萧方略为始安郡王。追尊萧绎的生母阮修容为文宣太后。改忠壮太子的谥号为武烈太子,封武烈太子的儿子萧庄为永嘉王。

本月,陆纳派遣将军潘乌累率军在渌口击败萧绎的衡州刺史丁道贵。丁道贵败逃到零陵。

陆纳分兵袭击巴陵,湘州刺史萧循将他击败,陆纳逃走。

近期各地出现怪异的事情。在天门山抓到一个野人,出山三天就死掉了。在吴郡有星星陨落。在淮南有野象数百头,毁坏居民的房屋。在宣城郡猛兽残暴地吃人。江夏宫南门的锁和钥匙不翼而飞。有两条龙出现在湘州西江。

承圣二年(553)春天的正月初二,梁元帝诏令王僧辩讨伐陆纳。夏季的五月二十三日,西魏大将尉迟迥兵逼萧纪的辖境巴西,潼州刺史杨乾运将据守的城池一起投降,并打开城门接纳了尉迟迥的军队入城。武陵王萧纪闻讯大惊,担心后方不保,欲回军救成都。但是,世子萧圆照鼓动其父萧纪继续率军进至西陵,十分天真地想要一举荡平江陵,一统天下。

三月初八,梁元帝下诏说:“吃饭是民众的大事,农业为治理国家之根本,流传了数千年,留给数百位的君主,没有哪个不恭敬地给予百姓以时令,躬身耕种帝王的土地。所以种庄稼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周颂》里有赞颂稼穑的条章。如果稻麦收成不好,鲁国的史书还要将其记载下来。秦国专门开设农业耕种方面的考试,汉朝开辟屯田以获得利益。一整年没有囤积粮食,灾难就会接踵而至,战争不停息,我就不能休息,广泛垦种土地的命令,郡国内都好像没有听到似的,担任军中将帅的,官方也很少知道。现在首要的坏事清除了,海内刚刚归于一统,再大力保护百姓的利益,才能拯救破坏的局面。有一户耽误了农时,就心中不安,一个农夫荒弃了农田,盐碱之地就都会无人治理了。国家富足而刑法清明,家庭丰足了,那些从事耕作的劳力,也就跟着免除了穷苦。向外宣示这些想法,表示朕的意见!”

六月二十四日,王僧辩平定湘州。梁元帝诏令陆纳、王琳共拒萧纪。秋七月十一日,巴人苻癉、徐子初杀掉萧纪军中的城主公孙晃,全城的军队投降。萧纪的军队大崩溃,萧纪被杀。八月五日,王僧辩率领军队胜利返回江陵,下诏命令各部分军队返回原镇守的地方。

八月初八,西魏尉迟迥平定了蜀地。九月,齐国派遣郭元建以及将领邢杲远、步大汗萨、东方老率军停驻合肥。为抵御北齐军,冬季的十一月初三,王僧辩留下镇守姑孰,豫州刺史侯瑱据守东关垒,征调吴兴太守裴之横率军增援。

十二月,北齐宿预当地的人东方光把占据的城池全部投归梁元帝,齐江以西的州郡都起兵响应。十四日,陈霸先派遣晋陵太守杜僧明率领部众援助东方光。齐派遣将领王球率领部众700人攻打宿预,杜僧明迎面还击,大败王球的军队。

承圣三年(554)三月,梁元帝公主的衣库中出现一条黑蛇长约一丈,几十条小蛇跟随着它,昂着头,高一丈多,望着南方,过了一会便消失了。梁元帝又与宫人游览玄洲苑,重见大蛇盘屈在面前,一群小蛇围绕着它,全是黑色的。梁元帝很厌恶它们,宫人说:“这并不是怪物,恐怕是钱龙。”于是,梁元帝令人取了几千万钱堆在蛇盘的地方以满足它们。又举办法会,赦免囚徒,救济穷困。梁元帝退居在栖心省,又有一条蛇从屋顶坠落在梁元帝的帽子上,一转眼便消失了。又在龙光殿上皇帝所乘的轿中也见到有小蛇盘在里面,把轿中膝前的金龙顶在头上。见到人后迅速跑掉,追它不上。在护城河中有龙升腾而出,五色斑斓,飞入云端,六七条小龙相随飞去。大群的鱼也腾跃而起,却落下来摔死在陆地的道路上。龙飞起的地方出现一个数百斛大小的窟窿。过去大城的上空常浮有紫气,到这时渐渐消失了。

十八日,梁元帝任命司徒王僧辩为太尉、车骑大将军。任命护军将军、郢州刺史陆法和为司徒。任命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陈霸先为司空。

六月二十八日,有黑气形状如龙出现在大殿内。秋季的九月初八,梁元帝在龙光殿讲述《老子》的含义。在此之前,魏朝的使者宇文仁恕前来聘问,齐国的使者又来到江陵,元帝接待宇文仁恕时礼仪有所欠缺,魏朝的宰相安定公对此十分恼恨。二十二日,派遣柱国于谨率军前来攻击梁元帝所在的江陵。

冬季的十月十三日,西魏的军队开到襄阳,梁王萧詧率军与他们会合。接到警讯,梁元帝于十四日停止讲经,朝廷内外一律戒严。凡兵车出入的通道都用木栅栏围起来,当天,刮大风把木桩都拔了起来。二十三日,讲经继续,百官们都穿着军服听讲。下诏令征发王僧辩等人率领军队待命。

十一月初二,来到津阳门讲习武事,设置了南北两个城主。任命领军胡僧杨愔都督城东城北的诸项军事,右仆射张绾为副将,左仆射王褒都督城西城南的诸项军事,直殿省元景亮为副将。王公卿士各自都有守备的任务。初四,元帝亲自检阅,风雨交加,部署尚未贯通,旗帜飘乱,元帝驱车返回,军众乱了次序。风雨随即停息,大家都暗自惊诧。皇太子巡行了城楼,差遣城中居民帮助运送水石等战备物资,各个要害的所在地,都增加了兵力防备。

初五,西魏的军队开到城外栅栏下。十四日,征调广州刺史王琳前来援助。十五日,刮起大风,城内失火,烧毁民房数千家。官府认为这是一个妇女的罪责,将她斩首陈尸。这一天,元帝仍然在作诗而不停止。封胡僧佑为开府仪同三司。

十八日,信州刺史徐世谱、晋安王司马任约的军队驻扎在马岸头。这天夜里,有流星坠落城中,元帝拿蓍草对此进行占卜,卦成以后,又采用龟壳占卜加以验证,随后便扔在地上说:“我若死在这里,岂不是命运吗?”于是扯下一块丝绢写成一封信催促王僧辩说:“我现在忍受着死亡的逼迫等待着你,你可以过来了。”

二十六日,胡僧佑、朱买臣等出战,朱买臣战败。二十九日,魏军大举进攻,元帝从枇杷门出来亲自临阵督战。胡僧佑被流箭射中而死,军队战败,反叛者杀死西门的守卫兵卒放进魏军。梁元帝被捉住,押到了梁王萧詧的军营,受审讯和侮辱。有一天,萧绎见到魏朝的仆射长孙俭,他欺骗长孙俭说:“我曾经在城内埋藏了黄金1000斤,想赠给你。”

长孙俭便把元帝带进城中去,梁元帝于是叙述了萧詧侮辱自己的状况,对长孙俭说:“先前不过是骗你,想这么说罢了,哪有天子自己埋黄金的呢?”长孙俭便把元帝留在公主的衣库里。

十二月初四,徐世谱、任约率军退回巴陵镇守。十九日,西魏杀了梁元帝,时年47岁。次年,梁王萧方智秉承元帝旨意,追尊他为孝元皇帝,庙号为世祖。

梁元帝萧绎生性聪明颖悟,神气俊朗,富有天才,讲话发表议论,声音响亮如钟。五六岁的时候,武帝曾经问他读的什么书,他回答说:“能背诵《曲礼》。”武帝让他背诵,他就背诵了《曲礼》的上篇。左右的人听了无不惊叹。幼年的时候,曾患眼病,越治越重,武帝便根据自己的想法进行治疗,结果一只眼睛失明。于是回忆起了以前梦中的情景,对元帝更加怜悯和喜爱。长大后喜欢学习,极力博览群书。武帝曾经问他说:“孙策在江东,当时年龄多大?”回答说:“17岁。”武帝说:“正是你现在的年龄。”

梁元帝生性不好娇声美色,而追慕高名,在做荆州刺史的时候,建造了州学宣尼庙。曾经设置儒林参军一人,劝学从事二人,学生中有30人,由官府增加粮食供给。元帝工于书法、善于绘画,自己完成了孔子画像,写了赞词并且书写下来,当时的人们称为三绝。他与裴子野、刘显、萧子云、张缵以及当时的高才士人结为普通的朋友。常常自比为诸葛亮、桓温,只有张缵表示赞同。

萧绎素来爱好伪装,多猜忌,遇到名誉不肯让给别人。如有略微胜过自己的人,一定要加以诋毁和陷害。元帝的姑姑义兴昭长公主的儿子王铨兄弟八九人享有盛名。元帝妒忌他们的美誉,于是就把他的宠姬王氏的哥哥王珩改名为王琳,使和前者的父亲同名。他嫉妒刘之遴的学问,便派人用毒酒把他毒死。类似的情况很多很多,即便是他的骨肉近亲也普遍遭到他的残害。起初他为文宣太后居丧,仿照汉代孝子丁兰的办法做了一个他母亲的木刻像朝夕供奉。到了武帝去世后,却对丧事保守秘密一年多,才发布了不幸的消息,用檀木刻了一个肖像,放置在百福殿内,供奉得十分恭谨。每天进献蔬菜,做什么事一定要预先禀报,他就是这样的虚伪做作。

他素性喜爱书籍,患了眼病以后,大多不再自己拿书,安置了读书者在身边伺候,轮流值班,昼夜常读,一刻不停,即使睡觉,书也不肯放手。五个人各侍奉一更,总是读到天亮。常常睡熟鼾声大发,身边的人也有时打瞌睡,读错了顺序,或者漏掉卷数空翻页码,元帝必然惊觉醒来,重新让他们追读,并且加以抽打。虽然军旅紧张,事务繁忙,军书檄文,文章诏书,点笔即成,几乎从不歇手。他常常说:“我立身于文士,愧不如武夫。”评论者以为说得颇为恰当。

当初,萧绎在浔阳,梦见有人说:“天下将会大乱,大王必能支撑。”又背上曾生黑子,巫婆见了说:“这是大贵之相,不可明说。”梁武帝曾任命贺革为帝府咨议,让他讲解《三礼》。贺革后来要西上江陵,他心里很不愉快,先到了御史中丞江革那里去告别。江革告诉他说:“我曾梦见皇上接见各位皇子,到了见湘东王时,便脱下帽子授给了他。这个人以后必当国君,您只管去吧。”贺革点头赞同。

后来,太清年间发生侯景动乱,萧绎能够战胜叛军收复国土,因此远近的人都很乐意推崇萧绎为帝,然后接受他的任命。自从遭到侯景之难,州郡大半归入西魏,自巴陵以下到建康,沿着长江作为边界。荆州的边界北面最远到武宁,西面拒守峡口;自山岭以南,又被萧勃所占据。梁元帝所辖之境,近在千里,户籍注册的人口,不满3万。梁朝中兴的盛况,到此完全结束了。

武陵平定以后,有人提议借着他们的舟舰迁都建邺,宗懔、黄罗汉都是楚地人,不愿迁移,元帝以及胡僧佑也都没打算搬动。仆射王褒、左户尚书周弘正屡次阐述都城在楚地很不方便。宗懔和御史中丞刘懿则认为建邺的王气已经穷尽,况且古老渚宫的洲景已经多达上百处,于是便留下来了。不久木星处在井宿,火星居于心宿,元帝观后十分感慨地对朝中的文武大臣说:“我观看了天象,恐怕将要出现乱贼。但是吉凶出在我这里,命运则由上天来决定,躲避它有什么用处?”

梁元帝对于各种技艺方术无所不通。他曾经很久得不到南方的消息,就进行占卜,遇到了《剥》卦转为《艮》卦,他说:“南方的消息已经到了,现在应当派身边像汉代季心那样的勇士前去观看。”事实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宾客们都对他的妙算感到惊诧。凡是他所占卜判断的事情都是这样。起初他跟随刘景学相面术,便询问自己的年命,刘景回答说:“不到50的时候,会有一次小灾,举行祭祀加以禳除,即可避免。”元帝说:“如果真有命定的遭遇,进行禳除又有什么用处?”他到这时已经47岁了,禁忌特别多,墙壁倒塌,房屋毁坏,如果年月的吉凶不方便,他就到底也不肯修理。

起初,承圣二年三月,有两条龙从南郡城西升天,百姓聚集观看,五彩分明。江陵的元老旧臣私下互相哭着说:“从前有龙出于建康秦淮河,而天下大乱,现在重又出现,灾祸很快就要到来了。”元帝听说后十分厌恶,过了一年便遇上了祸患。又传闻江陵先前曾有99个沙洲,自古相传说:“洲满一百,当出天子。”桓玄曾当荆州刺史,心内曾有篡逆的企图,便派人凿破了一个洲,以应合一百这个数目。随后就崩毁了,结果无所成就。宋文帝做宜都王,是一个藩国,一个沙洲自己出现了,不久文帝篡夺了皇位。后来遇到了元凶劭之祸,这个洲又沉没了。太清末年,枝江的杨之阁浦又生了一个沙洲,众僚友上书庆贺,第二年萧绎就即了皇位。承圣末年,那个洲与大岸相通,还是99个。

到了魏军进逼江陵的时候,朱买臣按剑启奏说:“只有把宗懔、黄罗汉斩首,才可以拿来向天下百姓致歉。”元帝说:“先前其实是我的主意,宗、黄两人有什么罪呢?”二人退到了众人当中。

到了魏人火烧栅栏的时候,朱买臣、谢答仁劝元帝乘天黑逃出包围圈到沈约那里去。元帝平时不熟习骑马,便说:“事情肯定不能成功,徒然增加耻辱罢了。”

谢答仁又请求由自己帮助逃走,元帝就此事询问仆射王褒,王褒说:“谢答仁,原是侯景的党羽,哪会这么可信?成就他的功勋,还不如去投降。”于是,萧绎下令,把收集的图书10多万卷全部烧毁。

谢答仁又请求守卫内城,收拾残兵可以得到5000人。元帝答应了,就授给他城内大都督的职位,赠予他皇帝的乐队,并把公主许配给他。随后又召王褒前来谋划,谢答仁请求进入而不能够,口吐鲜血离开了那里。接着,萧绎便派皇太子、王褒出城作为人质请求投降。

不久,黄门郎裴政冲破门禁出城。元帝骑着白马、穿着白衣走出东门,抽剑砍击门扇说:“萧世诚竟落到了这种地步!”西魏军队到达共280天,萧绎四方征兵,大军未到而京城已破。

梁元帝在被囚禁期间,他要了酒来喝,写成了四首绝句。

其中第一首说:“南风且绝唱,西陵最可悲。今日还蒿里,终非封禅时。”

其中第二首说:“人世逢百六,天道异真恒。何言异蝼蚁,一旦损鲲鹏。”

其中第三首说:“松风侵晓哀,霜雾当夜来。寂寥千载后,谁畏轩辕台!”

其中第四首说:“夜长无岁月,安知秋与春?原陵五树杏,空得动耕人。”

后梁国主萧詧派尚书傅准监督行刑,元帝对他说:“很幸运您为我宣告出行。”傅准手捧着诗,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献上一个土袋子而把他压死。

梁王萧詧让人用布头巾缠住尸体,用蒲席加以收殓,用茅草加以捆束,用一辆车子拉着,葬在了津阳门外面。愍怀太子萧元良以及始安王萧方略等人,都被害死。将军裴畿、裴畿的弟弟裴机、谢答仁这三个人互相抱着,共同被杀。

徐世谱、任约从马头逃往巴陵。任约后来投降了齐朝。汝南王萧大封、尚书左仆射王褒以下,都被俘获送归长安。又选了男女百姓数万口,分别作为奴婢,年幼体弱的则统统杀掉。

萧绎著有《孝德传》《忠臣传》各30卷、《丹阳尹传》10卷、注《汉书》115卷、《周易讲疏》10卷、《内典博要》100卷、《连山》30卷、《词林》3卷、《玉韬》《金楼子》《补阙子》各10卷、《老子讲疏》4卷、《怀旧传》2卷、《古今全德志》《荆南地记》《贡职图》《古今同姓名录》1卷、《筮经》12卷、《式赞》3卷、文集50卷。

史臣说:梁朝那时的祸乱,大量的叛军凭借着壁垒,世祖(萧绎)当时地位居长又兼军事首领,有保全楚地的资格,应亲自率领众诸侯王,做好准备来开辟平叛的道路。虚张自己的势力以求得外援,事情不同于勤政于所封王,而在于在军事上的行动,曾非百舍。后来歼灭平定叛军的元凶,使国家得到安宁,在南部掌握中国的形势,光大开启国家使之兴旺,也是世祖强有力的才能和英明的战略,才继续这一好运。

但世祖秉性好猜忌怀疑,对下属不分亲疏,领导部下没有方法,像一个人踩到冰上去时也不知道害怕,因此就像一只凤凰没有司晨鸣叫的本事,像烈火没有照见里面的美德。按照世祖的天性聪明睿智尤为博学,如果专心于治国之道,不害怕那些邪佞之说,迁徙国都到金陵,左边有强大的叛军,怎么会达到自己的目的呢?所以上天没有纠正祸乱,而在动荡中覆亡世祖的生命,真是可悲啊!

陈文帝隆重安葬前朝的梁元帝,不仅获得了梁朝旧臣民的拥护,对安定民心,稳定政局有深远的意义,更重要的是警示陈朝君臣要吸取梁元帝败国亡家丢性命的惨痛教训!朝野上下,齐心协力,励精图治,把华夏汉文明赖以延续的最后一片国土,守卫住建设好!

再说北周权臣宇文护原想利用陈昌,使陈昌与陈文帝争夺帝位,从而引发陈朝国内动乱。没想到陈朝君臣竟然齐心协力化解了内争。陈文帝地位稳固如山,陈国社会稳定,经济复苏,生机勃发。

宇文护一怒之下,令北周司马贺若敦率领部众1万人,突然进犯到陈朝的武陵地区。陈朝武州刺史吴明彻不能抵抗,带着兵马退守巴陵…… Pp/e0AGPfJg7tGS0jbEOXWsIqjlBl4enVGgRVAEV3Hxe+3CUm9QydLCbX0cqhV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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