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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战王琳陈军大捷

陈武帝病逝后,王琳以为是吞并陈朝的最佳时机。

于是,王琳任命少府卿吴郡人孙玚为郢州刺史,使孙玚总揽留守事宜,王琳则拥奉梁永嘉王萧庄出兵,把军队屯驻在濡须口。

王琳投靠鲜卑北周、北齐,成为这两大鲜卑强敌渗透到南中国的爪牙势力,与华夏汉民族正统的南陈政权继续为敌。

王琳在鲜卑族北齐皇帝的任命之下,向北齐请求迎南梁人质萧庄回国为梁主。北齐皇帝高洋派兵护送萧庄到达王琳所在湘州。鲜卑族的北齐皇帝诏命王琳为梁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又派中书舍人辛悫、游诠之等带上玉玺文书到江南表彰他们的功劳,自王琳以下都有赏赐。王琳派遣他哥哥的儿子王叔宝率他势力范围内十州刺史的子弟到北齐都城邺城为质,并拥立萧庄在郢州篡梁为帝。

濡须口,是长江以北的濡须河流入巢湖的河口,实指濡须山和七宝山之间的水口。濡须山在今含山县东关镇境,临河设关谓东关;七宝山在今无为县黄龙乡境,临河设关谓西关。两山对峙,形势险要,为巢湖的出口,曾为吴魏相争的古战场。传说,濡须口有一条大船,船身沉没在水中,水小的时候,它就露出来了。老人们说:“这是曹操的船。”曾经有一个渔夫,夜里停宿在它的旁边,把自己的船缚在这条大船上,只听见那船上传来吹奏竽笛、弹拨丝弦以及歌唱的声音,又有非同寻常的香气飘来。渔夫刚入睡,便梦见有人驱赶他说:“别靠近官家的歌妓。”传说曹操载歌妓的船就沉在这里。濡须水出濡须口至黄雒河口折南流,经今仓头镇至马口闸进入上、下九连圩之间的马口河,于神塘河口入长江。

当年曹魏三代帝王先后四次攻打濡须水口,前后延续40年之久。曹魏军曾经在建安二十二年(217)的濡须战役中打败了东吴,但缺乏渡江的条件,于是退出濡须,并将战略重点移向了汉中。而在其他的几次进攻中,魏军始终未能突破东吴的濡须坞防线。这道屏障有力地保障了江东的平安,免遭战火洗劫。

王琳驻大军于濡须口,注定了也会像曹操的歌妓船一样沉舟于此。也注定了王琳的军队,无法打破濡须坞防线。

北齐鲜卑皇帝为了支持王琳对陈朝的大举进攻,派扬州道行台慕容俨、仪同三司刘伯球带兵1万多人,帮助王琳水战。鲜卑北齐又派了行台慕容恃德的儿子慕容子会带领2000名铁甲骑兵,屯驻在芜湖西岸的博望山南,以壮王琳的声势。

十一月初二,王琳大军气势汹汹地杀向陈境的大雷地区……

大雷,在今安徽省望江县。晋朝设置大雷戍。南朝陈天嘉年间(560—566)升新冶县为大雷郡,属江州。位于安徽省西南边缘,皖赣交界处,长江下游北岸。一面负山,三面临水,素有“水乡泽国”之称;地势由西北向东南缓斜,西北部为丘陵,中部是低岗地,东南部是沿长江分布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呈北亚热带季风气候,四季分明。

南朝宋时的文学家鲍照曾在大雷写了一篇《登大雷岸与妹书》的骈体书信。信中描绘了九江、庐山一带山容水貌和云霞夕晖、青霜紫霄的奇幻景色。比如:“东顾五州之隔,西眺九派之分;窥地门之绝景,望天际之孤云。”“腾波触天,高浪灌日,吞吐百川,写泄万壑。轻烟不流,华鼎振涾。弱草朱靡,洪涟陇蹙。”“夕景欲沈,晓雾将合,孤鹤寒啸,游鸿远吟。”被人赞叹为“全篇文采瑰丽,笔调细腻,写景生动。”

如此优美的河山,决不能使鲜卑北齐以及北齐扶植的傀儡政权王琳之流任意践踏。陈文帝诏令太尉侯瑱、司空侯安都和仪同徐度带兵迎战,阻击王琳和北齐的军兵。安州刺史吴明彻率水军从江中溯流而上,乘夜袭击湓城。王琳派巴陵太守任忠进攻吴明彻,把吴明彻的水军打得大败。吴明彻几乎全军覆没,他只逃出了一条命。

王琳打败吴明彻之后,他以战胜之威势,趾高气扬,引兵东下。陈朝境内的地方割据豪强,也趁机蠢蠢欲动。陈朝举国震惊,危机四伏……

当时的陈朝,形势极其恶劣:仅长江中下游地区就有三国并立:建康的陈、郢州的梁(王琳)和荆州的后梁(萧詧)。这两个附庸梁国(王琳、萧詧)分别是齐、周两国在南方的爪牙。

陈朝新遭国殇,又面对来势汹汹的强敌,陈朝的精英们组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陈文帝诏太尉侯瑱率军抵抗。侯瑱与侯安都、徐度等人商议,因王琳兵锋太盛,决定避其锋芒,引军退守芜湖。

侯瑱、王琳曾经同为王僧辩手下部将,王僧辩死后,两人分道扬镳:一个投诚梁敬帝、拥华夏正统的陈王朝;一个投靠鲜卑北齐、拥北齐傀儡为梁主。侯瑱深晓王琳用兵之道,并不与他硬拼,督统各军在江东的芜湖与王琳相持,从头一年的十一月拖到了第二年的二月。

侯瑱作为一名叛将,却忠心耿耿地在陈武帝的麾下征战沙场。甚至在陈武帝病逝后,仍忠心于陈朝的继承人,其大功彪于青史!

侯瑱曾一度与陈霸先耍滑头,玩了一出“听调不听宣”的把戏,陈霸先很是恼火。最后,由于侯瑱内部的叛乱,使侯瑱无家可归,无处可依,他才不得不低下头颅,彻底效忠于陈霸先。《资治通鉴·梁纪》二十二有载:“江州刺史侯瑱本事王僧辩,亦拥兵据豫章及江州,不附霸先……僧度劝之奔齐,会霸先使记室济阳蔡景历南上,说瑱令降,瑱乃诣阙归罪,霸先为之诛侯平。丁亥,以瑱为司空。”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侯瑱。据史载:侯瑱,字伯玉,巴西充国人。父亲侯弘远,世代为西蜀首领豪杰。蜀的叛贼张文萼占据白崖山,有人马1万,梁朝益州刺史、鄱阳王萧范命令侯弘远讨伐他。侯弘远战死,侯瑱坚持请求替父亲报仇,每次作战都在前冲锋陷阵,于是杀了张文萼,因此被众人所知。萧范委任他为将帅,山谷中的夷獠有不归附的,都派侯瑱去征讨。因多次立功被授职为轻车府中兵参军、晋康太守。萧范任雍州刺史时,侯瑱被任命为超武将军、冯翊太守。萧范迁职镇守合肥,侯瑱又跟随他。

侯景围攻台城,萧范于是派侯瑱辅佐他的大儿子萧嗣,去援救京都。京城陷落,侯瑱和萧嗣退回合肥,又随萧范去镇守湓城。不久萧范和萧嗣都去世了,侯瑱统率他们的人马,投靠豫章太守庄铁。庄铁怀疑他,侯瑱害怕,不能安宁,假装拉庄铁商量事情,借此机会杀了他,据有豫章之地。

侯景的部将于庆向南侵夺地盘到豫章,城邑被攻下,侯瑱走投无路,于是向于庆投降。于庆把侯瑱送到侯景处,侯景因为侯瑱和自己同姓,委身为宗族,待他很厚,把他的妻子儿女和弟弟留作人质。派侯瑱随于庆去平定蠡南各郡。

侯景在巴陵战败时,侯景的部将宋子仙、任约等都被西军俘虏,侯瑱于是杀了侯景的党羽来回应义军,侯景也把侯瑱的妻子儿女和弟弟全部杀死。

梁元帝任命侯瑱为武臣将军、南兖州刺史,封他为郫县侯,食邑1000户。又跟随王僧辩讨伐侯景,一直为前锋,每战皆胜。收复台城后,侯景逃向吴郡,王僧辩派侯瑱带兵追击,与侯景在吴淞江交战,大败侯景,缴获了侯景的全部军器。又进军钱塘,侯景的部将谢答仁、吕子荣等都投降。按功劳被授职为南豫州刺史,在姑孰镇守。

梁承圣二年(553),北齐派郭元建从濡须而出,王僧辩派侯瑱带领3000披甲士兵,在东关筑垒抵御,大败郭元建。侯瑱被任命为使持节、镇北将军,送给一部鼓吹,食邑增至2000户。

西魏进攻荆州,王僧辩派侯瑱为前军,赴援荆州,还没有赶到,荆州就已陷落,侯瑱去九江,护卫晋安王回都城,承皇帝旨意以侯瑱为侍中,使持节,都督江州、晋州、吴州、齐州四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改封侯瑱为康乐县公,食邑5000户,晋号车骑将军。司徒卢法和占据郢州,带领北齐兵进犯,于是派侯瑱统率众军向西讨伐,还没有到达,卢法和率领所部人马北渡进入北齐。北齐派慕容恃德在夏首镇守,侯瑱勒马引兵西还,水陆联攻,慕容恃德粮食没有了,求和,侯瑱返回镇守豫章。

王僧辩派他弟弟王僧愔率军和侯瑱共同讨伐萧勃。到陈霸先杀王僧辩时,王僧愔暗地里想图谋侯瑱并夺取他的军队。侯瑱知道后,全部拘捕了王僧愔的同党,王僧愔逃奔北齐。

梁绍泰二年(556),侯瑱以原来的称号晋升为开府仪同三司,其他官衔不变。此时,侯瑱占据中游,兵力强盛,又因为原来侍奉王僧辩,虽然表面上表示臣服,但实际上没有入朝的意思。起先,余孝顷任豫章太守,到侯瑱镇守豫章后,余孝顷就在新吴县另立城栅,与侯瑱对峙。侯瑱把妻子儿女留在豫章,命令堂弟侯觺主持留守事宜,自己率全部人马攻打余孝顷。从夏天到冬天,未能攻克,于是长久围困,把他的庄稼全部收获。

可是,侯觺和他的部下侯平不和,侯平率领所部人马攻打侯觺,掳掠了侯瑱军府的妓妾和金玉,归依陈霸先。

侯瑱已经失去了立足的根本,军队溃散了。他回到豫章,豫章人阻止他入城。侯瑱又去到湓城,投奔部将焦僧度。焦僧度劝侯瑱投奔北齐,侯瑱认为陈霸先宽宏大量,一定能够宽容自己,于是,侯瑱就到建康朝廷来服罪,陈霸先为了安抚他,把背叛他并且先来归降的侯平杀了,并上奏梁敬帝恢复了侯瑱的爵位。以开府仪同三司侯瑱为司空。侯瑱从此心悦诚服地跟随陈霸先南征北战。

永定元年(557),任命侯瑱为侍中、车骑将军。永定二年,升任司空。王琳到达沌口,周文育、侯安都覆没,陈武帝以侯瑱为都督西讨诸军事。侯瑱率军到达梁山镇守。

陈武帝病逝后,陈文帝晋侯瑱职为太尉,增加食邑1000户。当王琳率大军到达栅口,进攻陈境时,陈文帝以侯瑱为都督,侯安都、徐度等将领都隶属于他。这表达了陈朝廷对侯瑱的充分信任。

王琳在两大鲜卑政权北齐、北周的支持下,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充当进攻华夏正统王朝的急先锋,率大军直扑陈境,攻入栅口。

王琳是什么人呢?据史载:王琳,字子珩,会稽山阴人,出身军人之家。梁元帝萧绎做湘东王时,王琳的姐妹都成为萧绎的妻妾并受到宠爱。王琳因他姐妹受湘东王宠爱的关系,不到20岁便能跟随在萧绎左右。王琳从小好武,于是就做了军官。

太清二年(548),元帝派他送1万石米到京城。可是,王琳还没赶到,都城已经被侯景攻陷了。于是,王琳就把1万石米沉在江心,轻舟回荆州。

后来,王琳逐渐升任岳阳内史,凭军功封建宁县侯。当侯景派部将宋子仙率军攻占郢州之时,王琳率军与宋子仙大战,攻克了郢州,擒获宋子仙。王琳随王僧辩围攻侯景,后来官拜湘州刺史。

王琳果敢、强劲,超越常人,又能折节下士。他所得到的赏赐,多分给部下。他部下1万多人,大部分是江淮一带盗贼。他仗恃平定侯景有功,在建康横行暴虐,纵容兵士抢劫民财,又失火烧了建康宫殿的珍宝和藏书楼。王僧辩禁止不住,怕王琳作乱,便奏请湘东王萧绎杀了他。萧绎便令王琳到江陵晋见。

王琳也疑心招祸,令他的长史陆纳带领他的军队到湘州。王琳不带武器,独自一人到江陵见湘东王萧绎。

王琳临行前,向陆纳等人说:“我要是回不来,你们怎么办?”众人都回答说:“愿和你同死。”王琳与陆纳等部将挥泪而别。

王琳到了江陵,萧绎果然把他交给司法官吏处置。并派遣廷尉卿黄罗汉、太舟卿张载到王琳军中宣布处置王琳的命令。陆纳等人和兵士们对使者大哭,不肯接受这命令。陆纳令军士扣押黄罗汉,杀了张载。张载性情刻薄,被萧绎信任,荆州人却恨他如仇人。陆纳顺应众人的心意,抽出张载的肠子,系在马腿上,让马围着他转,把张载的肠子抽尽,张载气绝而死。众军士又把张载的肉一块块割下来,用尽五刑而斩首。

萧绎闻知,大怒,派王僧辩前去讨伐陆纳。陆纳等人败逃长沙。当时,陆纳在湘州的反叛还没有平定,又遭到武陵王萧纪举兵的进攻,萧纪的兵盛势大。萧绎所在的江陵,上下惶恐不安,人人都另有打算。

陆纳上书申述王琳无罪,请求恢复他原来的职位,自己甘愿做奴婢。在这种形势下,萧绎只好把王琳用铁链锁起来,押送前线,交给王僧辩。

当时,陆纳正出兵交战,碰上王琳押到。王僧辩把王琳送到楼车顶上,让陆纳等军众看。陆纳等人都扔下兵器下拜,全军痛哭,说:“请求放王郎入城,我们就出城投降。”

于是,王僧辩把王琳放进城内,陆纳等人便投降了。湘州平定,恢复了王琳以前的职位,让他去抗击武陵王萧纪。平定萧纪后,萧绎委任王琳为衡州刺史。

萧绎生性爱猜忌,即帝位后,更加担心王琳的部众势大,又能得军心,就把王琳派到岭南去,任命他为都督、广州刺史。王琳对他的主书李膺说:“我承蒙提拔,常想尽力效命以报国恩。如今天下尚不太平,把我调到岭南,如果万一国家有急难,怎能使我效力呢?我想皇上不过是怀疑我罢了,我的欲望有限,难道还能和他争做皇帝吗?为什么不让我做雍州刺史,使我坐镇武宁。我自然会让兵士从事耕种,也能作为国家的屏障,如果有紧急情况也可让朝廷得知,强似远放岭南,相距万里,一旦国家有变故,该怎么办!我不愿长期待在岭南,正是出于为国家考虑罢了。”

李膺赞同他的话,却不敢替他上奏给梁元帝(萧绎),因此王琳还是率领他的部众镇守岭南去了。

后来,梁元帝被西魏围攻进逼,才想起征召王琳来救援,委任他为湘州刺史。王琳率军赶到长沙时,已听说西魏攻下了江陵,杀了梁元帝。王琳为梁元帝举哀,三军戴孝。派遣别将侯平率领水军攻后梁。

王琳屯兵长沙,向四方传送檄文,制定进攻后梁的计划。当时长沙的藩王萧韶和镇守长江上游诸将推举王琳为盟主。侯平虽然不能攻过长江去,却屡次打败后梁军队。侯平知道王琳鞭长莫及,便翻脸不受他的指挥。

王琳派兵讨伐侯平,反被侯平打败。加上长期作战,军队劳累不堪。王琳只好派使者到北齐奉表称臣,并献驯象;又派使者到西魏表示归附,要求归还他的老婆孩子;同时也到梁朝称臣。王琳这种投机似的“三家称臣”,充分表明了他是一个没有民族大义、没有做人原则的军阀!

后来,梁朝的太尉王僧辩屈从鲜卑族北齐的威胁,把此前他和陈霸先共同拥立的皇帝萧方智废掉,迎立北齐的傀儡萧渊明回到梁朝建康,即位为帝。置南中国汉政权于名存实亡的境地。

陈霸先为民族大义,从京口起兵,袭杀了王僧辩,拥立萧方智为帝。梁敬帝以侍中、司空的官位征召王琳。王琳不从命,并大量修造船舰,准备进攻南梁。陈霸先派大将侯安都、周文育讨伐王琳。

陈霸先受梁敬帝禅位,代梁称帝。侯安都、周文育率水军在长江大浪里逆风迎战王琳,战败被擒,王琳把侯安都、周文育等将领用长链锁起来,关押在王琳所乘的舰船底舱,派一名太监看守他们。侯安都、周文育等人收买了王琳的看守,逃回建康。陈武帝赦免了他们战败之责,重新加以重用。

王琳在北周、北齐的支持下,长期与陈朝为敌。陈朝大都督侯瑱率军阻击王琳。王琳远来之敌,急于决战。而陈朝在国殇之时,采取避其锋芒,相持、阻击、拖延之策,以消耗敌军,待敌自乱,再寻机歼敌。这不失穷国弱兵的取胜之道。侯瑱率军在芜湖一带,与王琳大军相持100多天,以消耗来犯之敌的粮草和士气。

就在敌军压境的状况下,迎来了公元560年的新春。

正月初一,陈文帝大赦天下,改换年号为天嘉。诏书说:“朕以愚昧无能之身,继承宏大帝业,哀痛在身,治国之道不能明了,仰思先帝之德,处理政事得心应手,垂衣拱手而治,我希望能够无改父王之风。尽管宏图大业已有美好典范可资借鉴,随着岁月推移而日见光大,然而人去楼空,英灵远逝,追寻往日之遗迹,心中一片茫然。今国运亨通,得天地人和谐之美,华夷争相来朝,敬献金银玉帛和马匹,广施恩泽,播之于天下万民。大赦天下。改永定四年为天嘉元年。鳏寡孤独不能自己养活自己者,每人赐谷五斛。孝悌力田及殊行异等,各加爵一级。”

接着,陈文帝于大年初二,分遣使者,抚慰四方。初九,陈文帝亲临南郊祭天,诏书说:“朕祭奉上天,敬献供品,大祭礼毕,诚敬备至。况且12天连日阴雨,雨散云收重见天日,天清气朗,风和日丽,普天同庆,百姓欢悦,思量让老百姓同享幸福的时光。可赐民爵一级。”

随后,陈文帝亲临北郊祭地。当天出现日冠,大臣们认为是吉祥之兆头。

可是不久,传来一个消息:高州刺史纪机从侯瑱的军队里逃回宣城,占据了宣城的郡城,呼应王琳。泾县县令贺当迁,奉命率兵,讨平了纪机。

春雨连绵,使东关一带的水位高涨,船舰可以通航了。

王琳急不可待地带领合肥、巢湖一带的部众,乘兵船沿江排列而下,舳舻首尾相连,船只依次序而下,军势很强大。

侯瑱率领陈朝水军进到虎槛洲,王琳也把兵船排列在长江西岸,隔着虎槛洲停泊。翌日交战,王琳的部队稍稍退却,退守长江西岸以自保。到了晚上,刮起了很强的东北风,吹打王琳的船舰,船舰在狂风大浪中相互碰撞,有的撞坏了,有的沉没在水中,有的搁浅在沙滩上,还淹死了数百人。王琳的船舰因浪大,回不到岸边,半夜又有一颗流星坠落在军营中。直到天亮时分,风浪才平息下来。王琳到江边收拾船只,用荻船堵塞河流的入江口,又用障碍物围绕在水岸,不敢出兵。

侯瑱等人也带着军队退入芜湖。这时,听说西魏大将军史宁到了王琳的上游了,侯瑱知道王琳不能维持多久了。于是,侯瑱收军退据湖边,等待王琳失败。

原来,北周闻知王琳率大军进攻陈朝,即令都督荆、襄等52州诸军事及荆州刺史史宁带兵数万乘虚袭击郢州。王琳的部将孙玚留守郢州,他环绕城墙设防,采取固守待援之策。同时急报王琳,以求援军。

王琳接到急报,忧军心不稳。于是,下令水师东下,直入陈境,到了离芜湖10里地,才停泊下来。王琳军中敲击木柝打更报时的声音,传到陈朝军营都能听得见。

鲜卑族的北齐皇帝,为了支持王琳对陈朝的大举进攻,也是拼了老本。

王琳不仅得到北齐的支持,他还向北周和北周扶植的傀儡政权后梁求援。据《周书卷四十八·列传第四十》记载:王琳与陈朝的军队相持不下,又向后梁国主萧詧称臣,乞求援军。萧詧答应了王琳的要求,援军派出,尚未出发,王琳就已经被陈朝军队打得大败。王琳逃奔于齐国。这一年(陈文帝天嘉元年,560)二月丙申十四日,萧詧的太子萧岿来北周京师长安朝见。詧之六年夏,地震,前殿崩塌,压杀200余人。

当时,王琳有了北齐军的水、陆并进的支援,又得到北周和北周傀儡政权后梁的支持,更加急切、更加大胆地向陈朝开战。王琳带领人马杀向梁山,想越过陈朝官军,去占据险要地形。

陈朝太尉、大军都督侯瑱命令军队清晨烧火做饭,在草席上吃饭,分兵驻扎在芜湖洲尾,严阵以待王琳军队的进犯。

当时西南风刮得又急又猛,王琳自以为得到天公的帮助,便猖狂地率领大军,径直逼近陈朝的首都建康。

侯瑱等人慢慢地从芜湖出来,跟在王琳的兵船后头。结果西南风反而被侯瑱利用了。王琳让士兵扔火炬去烧陈朝军队的兵船,因为逆风,反而烧了自己的兵船。

定州刺史章昭达乘坐平虏大舰,在长江中流前进,率所部将士担任先锋,发拍石打中敌舰,又拨动抛物机抛火烧中贼舰。其余的冒突舰、青龙舰,也都攻向敌舰。又用艨艟小船撞击敌舰,并把熔化的铁水投洒向敌舰。

王琳军队大败,军士溺水而死的有十分之二三,其余的都扔下船逃上岸,被陈朝军队拦住,砍杀得几乎一个都不剩。

北齐的步军布置在西岸,看到陈朝士兵呼喊着追杀王琳的兵将,北齐兵也吓得连忙撤退。慌乱中,北齐军众陷入了芦荻泥泞之中;那些骑兵只得扔下马匹逃跑,他们在泥潭里自相践踏,乱成一团,只有十分之二三得以逃生。

陈朝军队抓获了刘伯球、慕容子会,杀死和俘虏敌军数以万计,王琳大军和北齐军的军用物资和兵器也全被陈朝军队缴获了。王琳和他的党羽潘纯乘坐舴艋小船落荒而逃。王琳跑到湓城,妄想把逃散流离的军士收拢起来,但再也没有人愿意归附他。王琳只好带着妻妾和左右亲信十几个人,逃奔北齐。

王琳战败之前,派侍中袁泌、御史中丞刘仲威去做永嘉王萧庄的侍卫。当王琳战败后,萧庄左右的人也都逃散了。袁泌用轻舟把萧庄送到北齐边境,刘仲威护卫萧庄逃奔北齐。袁泌拜辞萧庄之后,投降陈朝。樊猛和他的哥哥樊毅也带着部众前来投降陈朝。

当初,北周的军队刚到之时,王琳的部将、郢州留守孙玚率军民固守待援。而助防张世贵却策动外城的军民去接应北周军队,逃失的军民共有3000多人。北周人堆起土山,架起长梯,日夜不停地攻城,并乘风纵火,烧掉了郢州内城南面的50多座楼。孙玚手下的士兵不足1000人,但他能亲自安抚慰劳士兵,为士兵散酒送食物,士卒们都愿为他死战。

北周人攻城不下,于是便授予孙玚柱国、郢州刺史之职,封为万户郡公,以诱降他;孙玚假装答应归顺,以为缓兵之计,而暗地里抓紧修整防御工事,一天之内就修整完备,又接着抵抗固守。

不久,北周人听说王琳兵败,陈朝的大军就要过来了,于是就解围走了。孙玚把将士官佐们集合在一块,对他们说:“我和王琳一起扶助萧庄,也够勤劳辛苦的了;现在时局发展成这样,难道不是天命吗?”

于是,孙玚就派使者带上表章,表示愿以长江中游之地来归降陈朝。陈文帝欣然接受,并委以官职,天嘉元年(560)三月甲子日,陈文帝授孙玚为使持节、散骑常侍、安南将军、湘州刺史,封为定襄县侯,食邑1000户。

如此优厚的待遇,令孙玚内心不安,一再请求入朝以表明自己并无异心。于是,陈文帝征召他为散骑常侍、中领军。孙玚还没有赴任,陈文帝从容平静地对孙玚说:“以前西汉的朱买臣希望在故乡吴郡为官,你是否也有这样的意愿呢?”

于是,陈文帝改任他为持节、安东将军、吴郡太守,赏赐鼓吹乐一部。当起程赴任的那天,天子亲自到城郊为他饯行,乡亲邻里也为之感到光荣。

为了瓦解敌人,吸引人才。陈文帝颁下诏书说:“不论是有身份的士族文官,还是将帅士兵,凡是陷进王琳一党里的,回来了都赦免其罪,按照他们的才能予以选拔任命。”

陈文帝诏告天下:“夫五德更始改朝换代,乃是天地人钟情垂爱所至,历代君王因而有改创之举,殷周更迭所以能得众人之拥戴。朕继承皇位,兴隆大业,攸关国家气运,气数所在,岂是侥幸所能做到,岂是占卜祝告可得。所以可知帝王神器之重,必有天命。所以秦末诸人纷争帝位,空贻后世讥笑,只有汉高祖斩蛇起义,奠定大业,乱臣贼子,历代同声谴责他们。王琳见识短浅知识浅薄,比驴子还蠢,违背法纪扰乱纲常,自取颠沛流离之祸,而缙绅君子,多被劫持羁縻,尽管清白与污浊同流,香兰与鲍鱼同处一肆,考查其中内情,还是有胁从之人。今细网既设,笼盖八极,吞舟之鱼虽已漏网,天网恢恢岂能逃脱。至如马伏波经游说归服光武,永为汉之藩篱,韩延寿脱身逃回,最终做了魏地太守,百里奚本为虞国大夫终为秦用,杞梓皮革本为楚材也能为晋所用,出世为官或者退隐,哪里有什么定规,应该以宽厚仁义示之,以显示浩荡皇恩。如有士族子弟,参与叛党,一概赦免;将帅士卒,也一样宽赦,并且依才授官,使人尽其用。”

又诏告:“凡战争以来,将士为国捐躯者,都追赠谥号。”接着诏令:“前者凶徒恣行暴虐,众军进讨,战船军需,暂且烦劳百姓,出师已历时多日,劳役也太久了。今妖氛荡清,应该广施恩惠。可免除人丁赋税。夫妻三年,死于服役中者,免除其妻子儿女的赋税。”

陈文帝优抚从军将士,善待回归才俊,实施惠民政策,赢得了广大军心民心的拥护。陈朝的政局迅速稳定下来,经济、文化开始从战乱中复苏……

王琳被平定后,章昭达记为功劳最大。陈文帝任章昭达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郢州、巴州、武州、沅州诸军事,智武将军,郢州刺史,增加食邑至1500户。不久晋号平西将军。

为嘉奖陈朝太尉侯瑱率军大战王琳之功劳,陈文帝诏任太尉侯瑱都督湘州、巴州、郢州、江州、吴州等五州军事,镇守湓城(今江西省九江市浔阳东)。 sj9NZV8l2sFuOyPzpbI+Lv2WbxUvpXzUmrXkQGZOXwQS+oYdC2gPYZEA6CMs7G2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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