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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北周遣使修好陈

自从“华皎之乱”起,陈朝与北周就断绝了外交往来。直到太建元年(569)十二月,北周派御正大夫杜杲来聘问,请求和陈朝恢复友好关系。据《周书卷三十九·列传第三十一》载:“及华皎来附,诏令卫公直督元定等援之。与陈人交战,我师不利,元定等并没。自是,连兵不息,东南骚动。高祖患之,乃授杲御正中大夫,使于陈,论保境息民之意。”

华皎,其实是陈文帝的忠臣。他不满辅政的安成王陈顼架空了陈文帝的长子废帝陈伯宗(其实,也是因为陈伯宗年幼即位,暗弱无能。处理朝政大事,当然还是年长的陈顼较为稳妥。华皎在这个问题上,只是局限于私人感情上对陈文帝的愚忠,并未从国家大计来考虑)。特别令华皎惊心的是,陈顼杀了忠于陈文帝的韩子高等人,又催逼华皎上交数百艘金翅大舰(陈文帝为谋攻荆襄而令华皎秘制)。种种迹象,使华皎非常忧虑,担心自己难以保全性命。

于是,华皎公然投靠后梁萧岿和北周。由此,引发一场大规模的“衡州争夺战”。最终,陈顼指挥陈朝军队打败了北周、后梁、华皎三方联军。

陈顼也因为平定了“华皎之乱”,打败了北周、后梁与华皎的联军,取得了夺回衡州的重大胜利,使陈顼的威望如日中天,得到陈朝上下的拥护,得到了陈高祖章皇太后(慈训皇后)的支持。于是,章皇太后废黜伯宗,令陈顼入承大统。陈顼名正言顺地登上了帝位。

陈顼打败了北周援军,俘虏了北周将领元定等人。自此,北周与陈朝断绝了外交关系。而现在(太建元年),北周又派老熟人杜杲前来修好两国关系。于是,陈宣帝派徐陵接待杜杲。

徐陵是陈朝的老臣。在陈文帝时,徐陵曾经弹劾过陈顼;而陈顼即帝位后,仍重用徐陵。于太建元年(568)夏五月丁巳(二十九日),陈朝以吏部尚书、领大著作徐陵为尚书右仆射。这也显示出陈宣帝过人的度量和博大的胸怀。

尚书右仆射的职位,南北朝至宋的仆射,专指尚书仆射。尚书仆射为尚书令之副。尚书令阙,仆射便是尚书台(后称省)的长官。仆,是“主管”的意思,射,古代重武,由主射者掌事,所以诸官之长被称为仆射。东汉光武帝时期,就设立尚书台(后来改称尚书省),最高长官是尚书令,尚书仆射只是尚书令的副手。后来因为尚书台权力越来越大,尚书仆射的权力也变大。所以在汉末,汉献帝的时候,把尚书仆射分为左、右尚书仆射,借以分割它的权柄,这时候“尚书仆射”成为常置官员,之后许多朝代都设立。在魏晋南北朝,“尚书仆射”上面还有录尚书事、尚书令两个职位,但是因为这两个位置时常空缺,所以“尚书仆射”实质上已经有了宰相或副宰相的地位。此官职位高权重。

据《南史》《陈书》载:徐陵,字孝穆。他母亲臧氏,曾经梦见五色彩云化为凤鸟,停在自己的左肩上,后来便生下徐陵。当他几岁时,家里人带他去问候僧人释宝志,释宝志抚摸着他的头顶说:“这是天上的石麒麟啊!”光宝寺的慧云法师总是感叹于徐陵的早熟,称他为颜回。8岁时他能写诗文,13岁便通晓《庄子》《老子》的本义。长大以后,博览各种文籍,性情豪放而有口才。他父亲徐摛任晋安王谘议,晋安王又召徐陵参与宁蛮府军事。晋安王被立为皇太子后,在东宫设置学士,徐陵也是其中之一。又迁任尚书度支郎。

后徐陵出任上虞县令。御史中丞刘孝仪原先和徐陵有仇隙,他听人传说徐陵在县里贪污和收受贿赂,便弹劾他,于是坐罪免职。过了很久,又被任命为通直散骑侍郎。梁简文帝在东宫时,撰写了《长春殿义记》,让徐陵写序。又让徐陵到少傅府撰写自己所主持的《庄子义》一书。

太清二年(548),徐陵兼任通直散骑常侍出使魏国,魏人在馆内设宴请客。当天极热,魏国主客魏收开玩笑地对徐陵说:“今天这样热,肯定是徐常侍带来的。”徐陵随即回答说:“以前王肃来到这里,开始给魏国制定礼仪;今天我来聘问,让你们又知道冷热了!”魏收听后,大感羞愧。当时齐文襄帝还担任宰相,他认为魏收失言,便将他关闭了一整天。

当侯景入侵时,徐陵的父亲徐摛早就在围城之内,他收不到父亲的家信,便只吃素食,穿粗布衣服,就像服丧一样。这时,正值魏国禅让于齐,梁元帝在江陵承制,又派徐陵为使者和齐国通问。徐陵到齐以后,多次请求回南朝复命,但齐国却一直拘留他不让回去。于是,他写了一封信给仆射杨遵彦,但也没有接到回复。当西魏讨平江陵之后,齐国送贞阳侯萧渊明继承梁国国君之位,这才派徐陵随他回梁。太尉王僧辩起初在边境上拦阻不肯接纳,萧渊明反复写信,都是由徐陵撰文。当萧渊明入梁之后,王僧辩得到徐陵,大为高兴。任命他当了尚书吏部郎,兼撰写诏诰之职。当年,陈武帝杀了王僧辩,又进讨韦载,而任约、徐嗣徽乘虚而入,攻打石头城。徐陵感激王僧辩以前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便跑去投靠任约。任约被讨平之后,陈武帝把徐陵放了,并不问罪,而任命他为尚书左丞。

绍泰二年(556),又派他出使齐国。回来之后,又任命他为给事黄门侍郎、秘书监。陈朝接受梁禅位后,又加封他为散骑常侍。天嘉四年(563),担任了五兵尚书,兼领大著作。六年,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御史中丞。当时,安成王陈顼任司空,他身为皇帝的亲弟,地位尊贵,权倾于朝野。直兵鲍僧睿借着安成王的威风,阻止别人告状,大臣们没人敢说话,徐陵却出来弹劾他。陈文帝见徐陵服饰、奏章十分端整严肃,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不禁为之收容而正坐。徐陵进读奏章时,安成王正在殿上侍立,他仰视文帝,汗流浃背,面容失色。徐陵派殿中郎送安成王下殿。从此以后,朝廷上下肃然。

又改任吏部尚书,兼领大著作。徐陵认为从梁朝末年以来,选举任用官员大多失去其原来的规矩,于是制定了有关原则制度,全面审核每人的名实是否相符,有冒进求官的,到处奔走钻营的,他便写信公开告诉他们说:“永定年间(557—559),圣朝草创之初,干戈未曾平息,尚无条令秩序。府库空虚,赏赐空乏,白银难得,委任书易办。权且以官阶代替钱财绢帛,本义在于安抚接纳,不计官员多少。致使员外郎、常侍之官,在路上比肩摩踵;谘议、参军之属,市内人员无数,这岂是朝廷典章所应如此?如今衣冠礼乐制度,日加完备,年有增益,怎能仍按旧例,作非理之望?所见诸君多已职务超越本分,仍说大受委屈,未能满足更高的愿望。如有人问梁朝的朱异也担任卿相,这难道不是超过其本分吗?这是由皇帝亲自拔擢起来的,和选官的程序无关。梁武帝说:‘世上的人都说有不同眼色,我就特别看不上范悌。’宋文帝也说:‘人怎么会没有运气,每当有好官位时,我就想起羊玄保。’这类清高又显贵的职务,不是从选任而来的。我既身居选职,请诸贤深明我的心意。”于是众人都感到信服了。当时的议论将他比为毛玠。

当陈顼还是安成王时,奉旨入朝辅政,策划废黜那些有二心的人,他让徐陵一起参与计谋。陈宣帝即位后,封徐陵为建昌县侯。太建年间(569—582),准备让徐陵担任尚书左仆射,他上表反对并推荐周弘正、王劢等人。皇帝召他进入内殿,问他:“你为什么坚决推辞而另外推荐别人呢?”徐陵说:“周弘正原是您任藩王时的长史,王劢是太平年间(566—567)的宰相府长史,张种是皇上本乡的贤人贵戚,如果要选拔贤人旧臣,我理应居于后面。”他坚决推辞了几天,才奉旨任职。

此番北周派杜杲出使陈朝,徐陵奉陈宣帝旨意,对杜杲说:“两国交好,本来打算互救祸患,分担灾难,但贵国接纳我朝叛臣,这是为什么?”

杜杲答道:“陈主从前住在我朝,并不是仰慕我朝道义而来,但是我朝皇帝授他为柱国,在百官中官职最高,子女玉帛,备礼将他送回,他才能当上皇帝,谁说这不是恩惠?郝烈一类的人,实是狂悖狡猾的边民,贵朝不曾报答恩德,反而首先接纳郝烈。如今我朝接纳华皎,也是报答之意。过失从贵朝开始,我朝有什么不对的?”

徐陵说:“贵朝接纳华皎,志在吞并土地。而我朝接纳郝烈,只是让他存身而已。况且华皎身兼文职武将,窃州叛逃。郝烈才100来户,仅以身逃。大小不同,怎能同日而语?”杜杲反驳说:“大小虽然不同,但受降却是一样。如果论其先后,本朝没有过失。”

徐陵说:“周朝送我主回国,就以为对我朝有恩;卫公与元定渡过长江,岂能说不是怨仇?如果计算恩惠与怨仇,也足可相抵了。”

徐陵提起陈朝俘虏的北周将领元定,使杜杲一时语塞。元定是什么人呢?据史载:元定,字愿安,是河南洛阳人。祖父元比颓,任魏安西将军、务州刺史。父亲元道龙,任征虏将军、巨鹿郡太守。元定敦厚寡言,内心深沉慎重而外表坚强刚毅。永安初年,跟随尔朱天光征讨关陇群贼,都打败了他们。授任襄威将军。到贺拔岳被害时,元定跟随太祖讨伐侯莫陈悦,凭功任平远将军、步兵校尉。魏孝武帝向西迁移,封为高邑县男,食邑200户。跟随攻打潼关,攻下回洛城,晋爵为伯,增加食邑300户,加授前将军、太中大夫。跟随活捉窦泰,收复弘农,攻破沙苑,战于河桥,元定都是先锋,在他面前的敌人,没有不望风披靡的。凭借前后功劳,屡经升迁为都督、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帅都督,增加食邑300户。邙山战役中,敌人密集,元定以长矛奋勇冲击,杀伤很多敌人,没有人敢抵挡。太祖(宇文泰)亲临观看,评论功劳为最大,赏赐物品非常丰厚。后来任河北郡太守,加授大都督、通直散骑常侍,食邑增至1000户。

元定勇猛而有谋略,每次作战必定冲锋陷阵,但是未曾自表其功。太祖宇文泰对他深为重视,各将领也称他为长者。升任使持节、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晋爵为公。魏废帝二年,以宗室的资格,晋封建城郡王。三年,按照《周礼》,爵位随例更改,封长湖郡公。世宗初年,任岷州刺史。威严和恩惠并用,很能得到羌人豪强的欢心。以前占据险阻不服从的生羌,到这时都走出山谷,跟着交纳赋税。到元定重新被调回朝廷任职时,羌人豪强等人都很感念留恋他。

保定年间,任左宫伯中大夫。过了很久,调任左武伯中大夫,晋为大将军。天和二年,陈湘州刺史华皎举州归附梁,梁主想趁这个机会,再图谋攻取,就派遣使者请求派兵。诏令元定跟随卫公宇文直率兵前往。梁人与华皎都是水军,元定是陆军,宇文直总管监督他们,一起到夏口。陈郢州坚持守御不能攻下。宇文直下令元定带领步兵骑兵数千人包围他们。陈派遣将领淳于量、徐度、吴明彻等从水陆两方面来抗拒。淳于量等人认为元定已经渡江,势力分散,就先与水军交战。华皎所统率的军队,又怀着疑虑异心,于是被陈人打败。华皎得以脱身回梁。

元定已经孤军深入,相隔很远,进退的道路断绝,陈朝的军队乘胜从水陆两方面来进逼他。元定带领部下砍竹开路,一边走路一边作战,想赶往湘州,但湘州已经失陷。徐度等人知道元定走投无路,派遣使者假装与元定讲和,郑重进行盟誓,答应放他回国。元定怀疑其中有诈,想拼尽全力作战而死,但元定长史长孙隆及各将领多劝元定讲和,元定才答应了他们。于是与徐度等人杀牲歃血为盟,解除兵器上船,就被徐度等人逮捕,部下军士也被囚禁俘虏,押送到丹阳。过了数月,元定忧愁愤恨发病而死。

前来陈朝访问的北周使者杜杲,陡然听得徐陵提起陈朝俘虏的北周将领元定之事,愣了一下,随后淡然一笑,道:“元定等人兵败被囚,怨仇已消。陈主得以称帝,其恩仍在。况且怨由贵国而生,恩由本朝而起,以怨报恩,我还没有听说过。”

杜杲真是能言善辩,徐陵于是笑而不答。杜杲乘机对他说:“如今三方鼎足而立,各图进取,如有不和,恰恰激发了敌方的野心。本朝与陈国,互相交好,使车往返,已有多年。近来因为边界之事,互相成为仇敌,结怨交战,几乎每年都不停止,鹬蚌相争,势必两败俱伤。如果让齐贼乘虚而入,那么你我双方都将遇到危难。不如追悔祸乱,改变心思,陈国息争执之心,本朝弘礼让之义,礼尚往来,和好如初,共为掎角之势,对抗齐氏。这不仅是两国君王的喜事,也是无数百姓的愿望。”

杜杲的外交能力和谈吐的口才十分的厉害。此先,他在陈文帝时期也多次来陈朝访问,算是陈朝的老朋友了。据《周书》记载:

杜杲字子晖,京兆杜陵人。其祖父杜建,曾任魏国辅国将军,追赠豫州刺史。他的父亲杜皎,官至仪同三司、武都郡守。

杜杲学过经史,有施政的才干谋略。其同族兄弟之父杜瓒,高洁正直,善于识别人才,对他十分器重,常常说:“这是我家的千里马。”当时,杜瓒担任魏国的黄门侍郎,兼任度支尚书、卫大将军、西道行台,娶魏孝武帝之妹新丰公主为妻,就把杜杲推荐给朝廷。

永熙三年(534),入仕为奉朝请,先后升任辅国将军、成州长史、汉阳郡守。世宗初年,转任修城郡守。适逢凤州人仇周贡等人作乱,进攻修城,杜杲对百姓讲究信用,因此城内无人背叛。不久,开府赵昶等各路军队进兵讨伐,杜杲率领郡兵与赵昶会合,平定贼党。入朝任司会上士。

当初,陈文帝之弟安成王陈顼(即位后为陈宣帝)在梁国当人质,平定江陵后,陈顼按旧例应迁居长安。陈霸先曾多次请求放回,宇文泰已经答应了,但一直没有放人。

后来,周武帝宇文邕想放陈顼回去,就派杜杲为使者,到陈朝访问。陈文帝大喜,立即派使者来访,并愿意让出黔中数州之地。又请求划分疆界,永远交好。

由于杜杲出使符合周武帝的旨意,升为都督,授小御伯,前去划分疆界。陈朝把鲁山划归周朝。鲁山本来就是从北齐那里白捡来的,陈朝以此换回陈顼,修好两国的关系。也算是划得来的一笔交易。

周武帝授陈顼为北周的柱国大将军,诏命杜杲送他回国。抵达南陈建康的时候,陈文帝对杜杲说:“我弟承蒙以礼送回,实在是周朝的恩惠。不过,如果不把鲁山还给你们,恐怕还不能这样。”杜杲答道:“安成王在关中,不过是咸阳的一个百姓。然而又是陈国的皇弟,他的价值怎能只值一座城池?我朝上下亲密和睦,对己宽厚,旁及他人,上遵太祖遗旨,下思继续友好之义。所以出此恩诏,原因就在这里。如果知道在您看来安成王只抵得上一座鲁山,我们断不至于贪图一座城池。况且鲁山原属梁国,梁国又是本朝属国,如果从历史沿革来看,鲁山本来就应当归属我国。如果说拿寻常的土地,来交换自己的骨肉亲人,使者我都认为不可以,更不用说堂堂朝廷这么讲了!”

看到了吗?杜杲的外交口才很厉害吧!他说的这番话,表面上看来很合乎情理,竟然使陈文帝一时无话可辩。其实,整个后梁、包括长江以南被北齐和北周非法占领的县郡城池,都是南朝梁武帝的疆域。北周趁侯景之乱和梁元帝一时的昏庸,而占领了长江以南大片地区。北周不惭愧,反而强词夺理,说得陈文帝惭愧很久(可见陈文帝是知书识礼的本分人,并无滔滔雄辩之口才),说:“刚才是开个玩笑。”

从此,陈文帝和陈朝对杜杲的接待超过一般礼节。杜杲回去时,陈朝宫殿的侍郎把他领到殿上,陈文帝亲自从御座上走下来,与杜杲握手告别。

北周朝廷嘉许杜杲,授大都督、小载师下大夫,主管小纳言,又出使陈国。中山公宇文训任蒲州总管,让杜杲担任府司马、州治中,代理州府事。加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衔。

华皎前来归附时,北周朝廷诏令卫公宇文直督率元定等人援助。与陈朝交战,北周军失利,元定等人投奔江南。从此,连年交战,东南动乱。

周武帝宇文邕很担心这件事,于是任命杜杲为御正中大夫,出使陈国,说明保境安民之意。徐陵把杜杲的这些话都上奏给皇帝,陈宣帝答应。于是派使者出访北周。

北周任司城中大夫杜杲奉北周武帝宇文邕之命出使陈国,陈宣帝派人对杜杲说:“长湖公的将士虽然已经筑馆安置,但是未必没有思北之情。王褒、庾信等人羁留关中,也当有思南之念。”

杜杲揣测陈宣帝的意思,是打算拿元定的将士来交换扣留在北周的南朝名士王褒等人。于是,杜杲回答道:“长湖公率军不守纪律,临难脱身,他既然不能为忠节而死,又有什么用?好比从牛身上拔下一根毛,无妨大局。本朝的商议,当初并没有涉及这些。”

陈宣帝不再说什么。陈宣帝出于人性的角度,体谅被俘将士的心情,才向杜杲提出让元定等北方俘虏回到北方的故乡。也请北周朝廷,放归南方的人质回到南方故里。

可是,杜杲却以“长湖公(元定)率军不守纪律,临难脱身,他既然不能为忠节而死,又有什么用?”而拒绝了。元定听到这样的话,肯定愤慨不已!他是为北周卖命,出战陈朝,才被俘虏。现在,北周竟然像扔一块牛皮癣一样,扔了他。以至于元定等北方俘虏忧闷不已,元定不久后忧愤地死在南方。

杜杲就是这么冷血而善辩的人。他回到北周后,北周武帝宇文邕很满意杜杲的外交成果,授任杜杲以司仓中大夫。过了四年,杜杲又升任温州刺史,赐爵义兴县伯。

北周与北齐的战争,断断续续持续多年。

太建元年(569)八月二十三日,盗贼杀死北周的孔城地方长官,把孔城并入北齐。九月初五,北周派齐公宇文宪和柱国李穆领兵去宜阳,筑起崇德等五座城池。宜阳这个地方太重要了!北周与北齐因此爆发了“宜阳之战”。

据史载:宜阳县,隶属于河南省洛阳市,位于洛阳市西部。宜阳地域,最早在夏、商属豫州雒西地。宜阳属弘农郡。

北朝魏,宜阳属河南郡(齐、梁、陈时期,宜阳属北朝)。北魏孝昌初(525),置宜阳郡,辖宜阳,新安(今渑池境)、东亭(今嵩县境)三县。

宜阳县地处豫西浅山丘陵区,地貌特征为“三山六陵一分川,南山北岭中为滩,洛河东西全境穿”。地理区划大致可分为洛河川区、宜北丘陵区、宜南丘陵区、白杨和赵保盆地、宜西南山区五大区域。

宜北属秦岭余脉,宜南属熊耳山系,境内有花果山、灵山、锦屏山等。花果山即吴承恩笔下《西游记》的创作原型。历代文人墨客刘禹锡、白居易、李贺、唐伯虎、韩愈等多有吟诵花果山诗篇传世。宜阳锦屏山位于宜阳县城南,东西走向,属断裂突起的石灰岩质地壳外貌。山势紧贴县城,拔地而起,高耸峻峭,陡如直立,蔚为壮观,是宜阳城的天然屏障,也是历史悠久的旅游胜地。锦屏山自东向西一字排列的12个山峰,俨若12幅锦缎条屏,凌空垂挂,俊美壮观。

宜阳县为多河流地区,总属黄河流域,伊洛河水系。洛河是黄河第三大支流,是宜阳境内的最大河流,河上买卖船、竹木筏行驶不断,是卢氏、洛宁、宜阳三县水上主航道。

宜阳县土地资源丰富,适宜种植小麦、玉米、豆类、棉花、烟叶、芝麻、红薯、水稻等多种农作物和蔬菜。正因为如此,北周与北齐都在争夺这个地方。

太建元年(569)十二月十三日,北周齐公宇文宪围困北齐的宜阳,断绝宜阳的粮道。

次年(570)正月二十四日,北齐太傅斛律光,率领3万名步骑兵来救宜阳,屡次打败北周军队,修筑统关、丰化两座城池后就回去了。

北周军队在后面追赶,斛律光发起反击,又将他们打败,俘虏北周的开府仪同三司宇文英、梁景兴。次年(570)二月己巳(十五日),北齐任命斛律光为右丞相、并州刺史,任城王高为太师,贺拔仁为录尚书事。

北周、北齐争夺宜阳,久而不决。北周的勋州刺史韦孝宽对部下说:“宜阳一城,得和失关系不大,两个国家为此争夺,劳师动众已经一年。对方难道没有智谋之士,如果放弃崤东,来谋取汾水以北一带地方,我们一定会失去国土。现在应当迅速在华谷和长秋修筑城池,以断绝对方的念头。如果对方先于我们行动,我们要算计他们就很困难了。”

于是,韦孝宽画了地形图,向朝廷陈述了这种情况。北周的晋公宇文护对使者说:“韦公的子孙虽然很多,但数不满百,在汾水北面修筑城池,派谁去守卫!”这件事便没有实现。

北齐的斛律光果然从晋州一路出兵,在汾水北面修筑起华谷、龙门两座城池。斛律光到了汾水以东,和北周的韦孝宽见了面。斛律光说:“宜阳一城,久劳争战。现在我们已经放弃宜阳,准备在汾水以北取得补偿,希望您不要见怪。”

韦孝宽说:“宜阳,是你们的交通紧要之地,汾水以北,是我们所放弃的地方。我们所放弃的被你们取走,怎么能说是补偿!您辅佐幼主,地位和威望都很高,不去安抚百姓而穷兵黩武,如果贪图得到一处平常的地方,而使贫困疲惫的百姓遭到涂炭之灾,我认为您实在不该这样做!”

斛律光进军围困定阳,筑起南汾城进逼定阳。北周军队撤去宜阳之围来援救汾水以北的地方。晋公宇文护向齐公宇文宪请教计策,宇文宪说:“兄长最好暂时出兵同州以扩大声势,我可以率领精兵在前,看准时机攻取城池。”宇文护采纳了他的计策。

太建三年(571)正月,北齐斛律光在国境西面修筑13座城池,他骑在马背上,用马鞭指画出来的,虽然开拓了500里地方,然而不曾夸耀功劳。又和北周的韦孝宽在汾水以北交战,打败了韦孝宽。齐公宇文宪督率将领们在东面抵抗北齐的军队。

三月三十日,北周齐公宇文宪从龙门渡过黄河,北齐斛律光退守华谷,宇文宪攻取了斛律光新筑的五座城池。北齐的太宰段韶、兰陵王高长恭率领军队抵御北周的军队,进攻柏谷城,攻克后就退兵回去了。

夏季,四月十五日,北周陈公纯夺取北齐的宜阳等九座城池,北齐斛律光率领5万名步、骑兵赶到那里抵抗。就在北周、北齐相互交战的时候,北周于五月十七日派纳言郑翊来陈朝访问。

北周晋公宇文护派中外府参军郭荣在姚襄城南、定阳城西修筑城池。北齐段韶领兵攻袭北周军队,将他们打败。六月,段韶包围定阳城,由于北周的汾州刺史杨敷的坚守而未能攻克。

段韶加紧进攻,屠杀定阳的外城百姓。当时段韶生病,对兰陵王高长恭说:“这座城池的三面都有两道河壕,无路可走;只东南有一条路,贼寇一定会从这里突围。应当挑选精兵专门防守这条道路,这样一定能够捉住他们。”

高长恭便派1000多名壮士埋伏在东南涧口。城中的粮食吃尽,齐公宇文宪集中所有的兵力去救援,但那些援军害怕段韶,不敢前进。杨敷率领现有的士兵乘夜突围出城,被高长恭的伏兵攻击,全部俘虏。北齐夺取了北周的汾州和姚襄城,只有郭荣所筑的城得以保全。

杨敷的儿子杨素,年少时才艺很高,有大志,不拘小节,因为父亲杨敷守节而身陷北齐,没有得到朝廷赠给的谥号,于是向朝廷上表申述理由。北周武帝宇文邕不答允,杨素接二连三地上表,武帝勃然大怒,命令左右将他斩首。

杨素高声喊道:“作为臣子侍奉无道的天子,被杀死是自己的本分!”周武帝见他出言豪壮,于是追赠杨敷为大将军,赐给忠壮的谥号,任命杨素为仪同三司,逐渐对他加以礼遇。周武帝叫杨素起草诏书,他下笔立成,辞藻和内容都很好,武帝宇文邕说:“希望你好好努力,不要担心将来不会富贵。”杨素说:“只怕富贵来逼臣,臣倒无心求取富贵。”

北齐斛律光和北周军队在宜阳城下交战,北齐夺得北周的建安等四个戍所,捕捉俘虏1000多人而还。斛律光军队还没有到邺城,北齐后主高纬派使者遣散军队。

斛律光认为军士中很多人都有功劳,却没有得到朝廷的慰劳,于是秘密地向上呈递表章,请北齐后主派使臣宣读慰劳的旨意,军队仍旧向邺城前进,朝廷派使者命令军队停止前进,就地停留。军队回来,将要抵达邺城郊外,斛律光便扎营等候朝廷的使者。后主高纬听到斛律光军队已经逼近邺城,心里十分厌恶,赶紧派舍人召斛律光入朝觐见,然后宣旨慰劳遣散军队。

北齐后主高纬是北齐的第五位皇帝。幼而令善,爱好文学。太宁二年(562)册立为皇太子,河清四年(565)受禅即位。在位期间,荒淫无道,任用奸佞和士开、高阿那肱、穆提婆、韩长鸾等人,宠幸冯小怜,杀害博陵王高济、琅琊王高俨、兰陵王高长恭、丞相斛律光等人,自毁长城,使北齐政治腐败,军力衰落,国势摇摇欲坠。 jUC722buROFSPWiRmYoZYbXecmZuxJg3Y+sLStHsstYu5O8ewU3QYB9VIOmMbD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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