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虎干活十分认真,他想既然工作没有了,只要把地种好了,一样能有收入,按父亲的计划拿一半的土地来种白芷,按现在的价格明年卖了白芷后,就能收入两千多元,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想到这些,王大虎就有了干活的力气,更对土地充满了信心,他似乎越干越有劲。
这天,天都快黑了,在坡上干活的人都收工回家了,王大虎仍在地里,常春春下班回来了,她见王大虎还在那里干活,便走了过去,问道:“大虎,天都黑了,你怎么还不收工呀?”
王大虎见常春春来了,很高兴,也许是因为有常春春经常来找他,才让他很快就走出了失落的阴影。他说:“还早,下午太阳太晒人,我出来得晚,天黑了还凉爽些,我再干会儿。”
可能是常春春干了一天活累了,或者是走了这么远的路脚走软了,她便在土坎上坐下,说:“大虎,干活也不急这一时吧,过来坐会儿。”王大虎听常春春这样说,便走了过来,挨着她坐下,说:“春春,我没在厂里上班了,你在厂里下班后得早点儿走,走晚了在路上天黑了,万一出个啥事怎么办?”
常春春听出了王大虎是在关心她,她很高兴,想以前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爱搭不理的,也不管她对他怎么亲切,他都好像无动于衷。现在陆萍出嫁了,他对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说这让她高兴,但也有点儿吃醋,她说:“大虎,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说这样的话,你现在懂得关心我了?”
王大虎是发自内心地关心常春春,也知道常春春心里有他,只是以前他心里有陆萍,不能接受她,只好视而不见。听她这么一说,他赶忙说:“我是怕你路上遇到坏人。”
常春春不高兴了,她生气地坐开了点儿,好心好意来找他,他却没把她当回事,她说:“我路上遇到坏人怎么了,难道坏人还会把我吃了?”
王大虎看了看常春春,知道她是在说气话,他又坐过去,想用手去拉她的手,她却把手拿开,有意不想理他。尽管这样,他还是感觉到她只是做给他看的,没有真生气,这就是她的可爱之处,不说别的,就是生起气来也可爱。她说:“先前我以为你现在知道去心疼女人了,知道怎么才能去讨女人开心了,没想到你还是那样,连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一句,傻瓜一个,难怪陆萍要离开你。”
听常春春说起陆萍,王大虎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虽然陆萍出嫁快一个月了,他也稍稍淡化了对她的想念,可一旦听到有人提起陆萍,他那根神经就像触了电似的,让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陆萍的身影,许多他们在一起的美好往事,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常春春见王大虎不出声了,知道是她不小心说错了话,不应该在他面前再提陆萍,这等于在他伤口上撒盐。她坐过去拉住王大虎的手,说:“大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以后不在你面前提她了。”
过了一会儿,王大虎似乎冷静了下来,他抽出被常春春拉着的手,轻声问道:“春春,你见到她了吗?她……还好吗?”
常春春是个爽快人,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她说:“见到了,今天中午休息时,我去逛街,还见到了陆萍,她现在很好,在守着她家的服装店。”
王大虎起身说:“只要她好就行了。走,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常春春说:“大虎,我还忘了告诉你,今天车间刘主任还问起你,他说如果你没找到活干,想再回红砖厂上班,他们非常欢迎,只是组长你当不成了,早已安排别人当了。”
王大虎想了想说:“我都已辞工了,再回去上班不太好吧,也不知别人会怎么看我。”
常春春说:“大虎,你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我知道当初你辞工的原因,从你内心讲你是不想辞工的,是为了陆萍才辞工,这个我也理解你的心情。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也没有找到更好的活干,总不能一辈子就在家种地吧?要不,你还是回红砖厂上班吧。”
王大虎没出声,他仍往前走,看得出他是在思考到底回去上班不。常春春继续说:“可能你辞了工再回去,开先几天会有人说你,也会有人笑你,慢慢地就没有人再说你什么了,你在厂里干活这么行,是大家都认可的,这事你认真考虑一下,我是为了你好。”
王大虎回头看了看常春春,说:“谢谢你,春春,你到家了,进去吧。”
“那我回家了,去红砖厂上班的事,你一定要认真考虑一下哟。”说罢,常春春走了进去。
王大虎回到家里,母亲吴良贤把晚饭煮好了,她叫道:“他爸,大虎回来了,吃饭吧。”
王大虎去灶房洗了手,走过来坐下端起碗就吃饭,母亲说:“大虎,你早点儿收工嘛,又不是以前在生产队干活了,每天都要等到天黑才收工,现在我们家就那么点儿地,还怕种不完吗?”
王生地说:“这点儿地我一个人也不够种,就别说我们家三个人都去种了。你看村里那些人,大部分都出去打工,家里留下一人种地就够了,这样在外面有人挣钱,家里也有人种粮食,有好几家修起砖瓦房了。”
王大虎听得出,父亲说这话的意思,是叫他出去打工挣钱,父亲在家种地就行了。他说:“爸,我红砖厂的工作已辞了,你还叫我去哪儿上班?”
王生地大声说:“红砖厂的工作辞了,就不能再回去?那个厂里的厂长和车间主任你不是不认识,你给他们说几句好话不就得了。”
王大虎说:“辞了工,你还叫我回去上班,那多没面子呀!”
王生地听后,有点儿生气了,说:“你当初突然辞工,是为了啥,以为我不知道呀?可人家现在已经嫁人了。你说,你这不是人没得到,工作也没有了,落得人财两空吗?”
吴良贤见王生地越说越生气,赶忙说:“他爸,你就少说两句,俗话说雷公不打吃饭人,儿子还在吃饭,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提这些干啥?”
王生地正在气头上,他没听吴良贤的劝,仍继续说:“你口口声声说面子,面子值几个钱?我还听说,要是你不辞工,你在厂里已经是组长了,你现在这样,全是陆萍害的……”
王大虎大声说:“爸,你别说得这么难听,陆萍害我什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王生地说:“怎么不是她害的,要是她不叫你辞工,你能辞工吗?既然她叫你辞工了,那她为什么不跟你一起走,却另外嫁人?”
王大虎再也听不下去了,起身走了出去。
王大虎走出去后,到田野上转了转,自从陆萍出嫁后,他也好久没出来走走了。今晚月光很好,照得田野里亮亮的,田里的稻子快黄了,在晚风的吹拂中,沉甸甸地摆动着,似乎还散发出浓浓的香味。
走着走着,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这时,有一个人走过来,走近一看,是村里的史小军,他叫道:“小军,你不是去深圳打工了吗,哪天回来的?”
史小军也认出了王大虎,他俩是一个村的,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一年前他去深圳打工了,他说:“大虎,你怎么在这儿?”
王大虎笑着说:“我吃了晚饭,没事出来走走。”
史小军将手里提着的一瓶酒举起,说:“我刚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一瓶酒,走,去我家陪我好好喝两杯,我俩好久没见了,也好好聊聊。”王大虎赶忙说:“不去了,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你还是回去自己喝吧。”
史小军拉着王大虎说:“走,我俩这么久没见面了。去我家,你吃了饭,我们也得喝两杯。”
王大虎没办法,只好跟着史小军向他家走去。
王大虎来到史小军的家,他母亲已弄好饭菜端到桌上,他父亲坐在桌边等他买酒回来,见他还带着王大虎回来了,便叫道:“大虎,你来了,快坐过来吃饭了。”
王大虎赶忙说:“你们吃,我已吃过饭了,我就是来和小军聊聊天的。”
史小军把王大虎拉过来,说:“大虎,你怎么这么见外呀,先前我们不是说好的叫你来喝酒嘛。你吃了饭,也坐过来,喝点儿酒又有什么嘛。”
王大虎被史小军拉到桌前,他父亲拿来杯子倒上酒,他母亲也坐过来。他父亲端起酒说:“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小军也难得回来一次,今晚大虎也来了,难得这么高兴一回,喝!”
他们端起酒碰杯后就喝了一口,史小军母亲说:“先吃菜,酒慢慢地喝。”
在王大虎心目中,史小军一直有些让人信不过,不管说话做事,都有一种不实在的感觉。他吃了一口菜,说:“小军,你已去深圳打工一年多了,挣了不少钱吧?你家里的土墙房已修成砖瓦房了,真羡慕你。”
史小军端起酒,好像他真是一位成功人士,今天荣归故里一般。他说:“爸,你自个儿慢慢地喝,我和大虎碰一杯,我俩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又是好哥们儿,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喝。”
王大虎端起酒与史小军碰杯后,喝下酒,他说:“听说深圳厂多,去那儿打工好挣钱,是吧?”
史小军一边吃菜一边说:“深圳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自从土地承包到户后,全国各地的年轻人像水一样涌到了广东深圳,那儿确实是厂多,也好挣钱。我呀,去深圳时先是进厂当工人,老板见我干活认真,也觉得我的能力很强,后来就叫我当班长。在深圳可不像我们这里,当班长也要干活,在那里当班长是属于管理人员,是不去车间干活的,每月拿厂里固定工资,这样不但活轻松而且工资又高,不知有多少人来争哟。”
虽然没有人劝史小军父亲喝酒,可他却不停地喝酒,也许是高兴,几杯酒一下肚,他脸喝得红红的,话也多起来。他在心里为儿子有出息而高兴,一个农村人,啥叫有出息,不管是外出打工,或是做生意,只要能挣到钱,那就算有出息了。他说:“小时候,全村人都说我儿子聪明,长大后肯定会有出息,虽然他读书不行,没能考上大学,但他出去打工,也当上班长了,大小是个官,也算有点儿出息了。俗话说得好,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嘛。”
父亲这么一说,史小军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赶忙端起酒说:“爸,看你说的,我是去深圳打工,又不是正式的工作单位,当这么个班长算什么呀,只是活比别人轻松,工资比别人相对高点儿。来,我们喝酒。”
他们又端起酒,各自喝了一口。史小军的母亲见他爸喝得差不多了,就说:“他爸,你就别喝了,看你都喝成啥样了。”
他父亲似乎还很听话似的,说:“好,我不喝了,你们慢慢喝。我呀,吃好了,进屋去休息了。”
说罢,他父亲起身走了出去,他母亲吃了一会儿,说吃好了,也走了出去,屋里只有王大虎和史小军还在慢慢地喝酒。
喝了好一阵,俩人都喝得有几分醉了,史小军说:“大虎,我昨天在街上看见了陆萍,她在那个服装店里卖衣服。怎么,她已上街做起服装生意来了?”
王大虎没回答,不知史小军是真不知道陆萍嫁人了,还是有意说来笑话他。史小军又问道:“大虎,怎么了?我知道你和陆萍早就好上了,按说你们该结婚了,她去街上租门市做生意,你没和她一起去?她又哪来这么多本钱,开那么大一个服装店?”
王大虎稍微冷静了一下,他又喝了一口酒,说:“陆萍嫁人了。”
史小军不相信,他瞪大眼睛看着王大虎,大声问道:“什么,陆萍嫁人了,她嫁给谁了?”
王大虎很不愿意提起这事,但史小军突然问起这事,看得出史小军是真不知道。他说:“嫁给镇上的刘吉祥,刘吉祥是城镇户口又有正式工作,那个服装店就是刘家的,陆萍嫁过去后,她可能就守这个服装店。”
史小军听明白了,他深深地叹息一声,说:“说实在的,陆萍在我们村真算一个大美女,当初村里好多男人都想去追她,也包括我,可我知道你和陆萍好上了,我俩是好哥们儿,说什么我也不能再去追她了,只能在心里羡慕你艳福不浅。哪知,现在她却另外嫁人了,早知这样,我就不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史小军又端起酒和王大虎碰杯后喝下,他看到王大虎很失落的样子,也知道提起陆萍让王大虎不高兴,便换了个话题,问道:“大虎,听说你在镇上红砖厂上班,那儿活累不累?”
王大虎说:“在红砖厂干活,活当然累,不管是往制砖机里铲泥土或是出砖,都是重活,一般人是干不了几天的。”
史小军说:“那这么重的活,工资肯定高吧?”
王大虎说:“工资还可以,每月五十多元,在当地算是高工资了。”史小军听后,大声地笑道:“大虎,你认为每月五十多元就是高工资呀,你真是没出过门,不知外面的情况。告诉你,在深圳打工每月最少也能拿到一百多元呢。”
王大虎听后大吃一惊,有点儿不相信,他问道:“每月能挣这么多钱呀,那是不是活比红砖厂还累?”
史小军端起酒说:“别只说话,来,喝酒。我们俩好久没见面了,今晚就喝个痛快。”
王大虎碰杯后,只喝了一点点,他说:“小军,我都快喝醉了,不能再喝了,你也少喝点儿。”
史小军笑着说:“这点儿酒算啥,我在深圳厂里陪我们车间主任喝酒时,哪次不是喝醉了才回家。现在呀,不管在哪里干,也不管干活行不行,更重要的是交际行才行。”
王大虎听史小军把深圳说得这么好,他也想去深圳打工,他问道:“小军,你们厂还要人不?我想和你一起去深圳打工。”
史小军说:“大虎,你不是在镇上红砖厂干活吗,你干得好好的,怎么想起要去深圳打工了?”
王大虎不知怎么回答,他又端起酒喝了一口,说:“我已辞工了。”
史小军以为听错了,他看了看王大虎,看他虽然喝了酒,也不是很醉,便说:“大虎,你怎么把红砖厂的工作辞了?当初叫你和我一起去深圳打工,你不去,偏要进那红砖厂,要是你和我一起去了深圳,现在你也挣很多钱了。”
王大虎不想给史小军解释了,他大声问道:“其他的不想说了,我就问你一句话,我想和你一起去深圳打,你同意不?”
史小军笑了,说:“我早就不在深圳那厂里上班了,我现在做生意,挣的钱比打工多。”
王大虎听后有些不相信,他说:“算了,你是不想要我跟你一起去,就故意骗我说不在厂里上班了。”
史小军赶忙说:“大虎,你怎么不相信人呢,我骗谁不好,还来骗你?我今年初就辞工了,自己做生意,在深圳摆地摊,卖服装,虽然现在本钱少,我还会把生意做大的。”
王大虎听后似乎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说:“那好吧,我另外去找事干。”
史小军想了一下说:“大虎,看我俩是好哥们儿的分儿上,我可以带你一起去做生意,你愿意不?”
王大虎想了想说:“这个不行,我从没做过生意,也不知道怎么做,再说我又没本钱。”
史小军端起酒说:“来,我们喝酒,那些事以后再说,好吗?”
王大虎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他没有再喝了,说:“酒,我们都别喝了。”
这时,史小军的母亲走了进来,见他们都喝得脸红红的,便说:“小军,酒就别喝了吧,菜可能冷了,我再去热热。”
王大虎赶忙说:“大婶,你别去热了,我们吃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史小军说:“好,那我送送你。”
王大虎见史小军喝得比他还要醉,便说:“你别送了,早点儿去休息,我没事,一会儿就到家了。”
史小军的母亲把王大虎送出门,说:“大虎,你喝了酒,走慢点儿,别摔倒了哟。”
王大虎边走边说:“大婶,放心吧,我没事的。”
小镇上,窄窄的弯曲的街道两边,由砖石水泥建起来的房屋参差不齐地排列着,路面是黄土加茅石铺成的,街面两旁摆起了各种各样的小摊,琳琅满目地摆着各种小商品,小贩扯着嗓子大声地叫卖着。街道上人群涌动,穿来穿去。辣椒、大蒜、各种豆类、瓜瓜菜菜,还有人抱着鸡鸭鹅,在市场上游走叫卖,热闹非凡。
陆萍结婚后,家里那个服装店就由她经营。她虽然是农村姑娘,从没做过生意,可她人很聪明,很快就熟悉了这店里的事。平日里店里的生意不算好,服装生意刚刚兴起,多数人还是买布回去自己做衣服穿,真正买衣服的人还是机关单位和街上的人。
每个赶集天,生意要好些,虽然是陆萍一个人在店里忙活,但买衣服的人不算多,她还是忙得过来的。自从陆萍嫁过来后,乡下那些认识陆萍的人凡赶集,总是来店里坐坐,有的便在这里放东西,说自己出去办点儿事再来拿。陆萍总是笑着说:“好的,你放心吧,我会给你看好的。”
来人听陆萍这么说,就放心地把背筐放在那儿,出去买东西了。
今天,李三叔背着背筐进来,说:“陆萍,今天你生意还不错吧?”
陆萍赶忙说:“还行,李三叔,你请坐吧。”
李三叔把背筐放下,坐了会儿,说:“我把背筐放在你这儿一会儿,我出去喝会儿茶再来背,麻烦你给我看一下。”
陆萍说:“行,没事,我会给你照着。”
李三叔说:“我呀,先前在街上碰到你爸了,他今天也来赶集了,他怎么没过来?”
陆萍笑着说:“你说我爸呀,他可能去喝茶了,一会儿他会过来吃午饭的。李三叔,你过会儿也过来吃午饭吧。”
李三叔笑了,似乎觉得陆萍说这话就够热情了,说:“午饭我就不来吃了,看你这店里也够忙的,哪还有时间弄饭呢?”
陆萍确实忙,有几个人在那儿挑选衣服,有一个人看上了一件白衬衣,还与她讨价还价呢。那人说:“还能不能少,这种衣服,我在广东打工时,买一件只要三元钱,你今天却要卖我五元,是不是贵了点儿?”
陆萍十分耐心地说:“你看看这布料、这做工,都是上等的牌子货,不管你去哪儿买,都要这个价。这样,看在我们乡里乡亲的,少收你一元,就四元吧。”
那人又看了看衣服,说:“你给我装好,我买了。”
陆萍忙完后,她才发现李三叔已出去喝茶了,另外又有几个乡下的邻居也把背筐箩筐放在那儿。
这时,在镇供销社上班的刘吉祥抽空回来,他是来看陆萍忙得过来不,如果忙不过来,他也好帮忙。他是镇供销社办公室主任,工作很自由,不像供销社那些守门市的售货员,一步也不能离开,他没多少事,多半时间是在玩。
刘吉祥去到服装店,看见里面放着很多背筐箩筐等东西,他大声说:“陆萍,这些东西是谁放的,挡了半个店了,你还怎么做生意?”
陆萍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乡下娘家那些邻居放的,乡下人来镇上赶集,没有一个落脚之处,好歹他们也是我娘家的邻居,就让他们放放东西,他们一会儿就会来拿走的。”
刘吉祥生气了,说:“我这门市是卖服装的,又不是开茶馆的,他们这些东西堆了半间屋了,这生意还怎么做,依我的脾气,全部给他们扔到大街上去,你信不信?”
陆萍赶忙走过来,拉住刘吉祥,轻声说:“小声点儿,要是被别人听见,那不把他们得罪了,以后他们还怎样看我们娘家人呢?再说,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放放东西有个啥嘛。”
刘吉祥听后,大声说:“陆萍,我警告你,今天就算了,要是以后再看见他们放这么多东西在这儿,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就给他们扔到外面大街上去。”
陆萍知道刘吉祥的脾气,不能和他对着干,只能轻声说:“好,好,我听你的。”
刘吉祥也许还是很生气,又转身回单位去了,陆萍才大大地松口气。
这天,王大虎来到镇上赶集,他知道陆萍那门市在镇上花市街,不知怎么的,好像很怕见到她似的,他宁可绕着走另一条街,也不从她门市前路过。
王大虎今天上街,没有什么要卖的,也没有什么要买的,他就是没事来赶集逛逛街。街上也没什么好玩的,他只在街上走了走,到处看了看。
街上唯一能留住人的地方就是下面的电影院和街上那些茶馆,看电影的大多是年轻人,那些茶馆多半是老年人喜欢去的地方,在那里泡上一杯茶,聊上大半天。可王大虎却没有喝茶的习惯。说起去街上电影院看电影,以前王大虎和陆萍去看过几次,自从陆萍结婚后,他再也没去看电影了。逛了一阵儿街,王大虎准备回去了。这时,他却碰到了史小军,街上人多嘈杂又拥挤,王大虎装着没看见,他刚转身往前走,史小军大声地叫他:“大虎,你太不够意思了吧,见到我也不招呼一声,转身就走了。”
王大虎听见了叫声,他站住了,回过头来,史小军已站在他面前,他说:“街上人多,我没看见你嘛。”
史小军并没认真,手拿着一件衣服对大虎说:“大虎,你看我这件衣服如何?”
王大虎拿起看了看,说:“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一定很贵吧?”史小军神秘兮兮地说:“大虎,你猜,这件衣服多少钱买的?”
王大虎摸了摸,又看了看这件衣服,觉得质感不错,看款式也很新潮,说:“我猜不出,肯定贵。”
史小军笑了,说:“这件衣服按市场价,最少要五元以上,可我却只花了四元就买到了。你猜,我在哪儿买的?”
王大虎摇了摇头,说:“你在哪儿买的,我怎么知道?”
史小军说:“我在花市街陆萍的服装店买的,没想到,陆萍还很讲义气,她说这件衣服只收我成本价,绝不赚我一分钱。所以,我只花了四元就买到了。”
王大虎一听,原来史小军是想告诉他这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史小军愿意去哪儿买就去哪儿买,她愿意打折就打折,关他什么事呢?虽然他心里不高兴,但也不便说出来,便说:“可能是吧,不然,你能买到这么便宜的衣服?”
史小军赶忙说:“大虎,你也去买一件吧,我想陆萍同样也只收你成本,不会赚你一分钱的。”
王大虎说:“不去,我还没打算要买衣服呢。”
史小军看了看王大虎,说:“大虎,现在是啥年代了,你还穿着这种干活时穿的白布衫,得买件像样的衣服了,才显出一个年轻人的气质嘛。”
王大虎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了,就说:“小军,你继续逛街吧,我有事得先回去了。”
史小军拉住他,说:“大虎,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既然我们在街上碰到了,说什么我们也得去喝几杯,再一起回去。”
王大虎说:“不去了,你去喝吧,我家里有事,我得回去。”
说完,王大虎转身就走。先前,王大虎还怕去花市街,更怕从陆萍的服装店前经过,可他听史小军这么说,也想去看看陆萍的门市,他便走去花市街。花市街是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街,这时正是人多的时候,街上十分拥挤,他在拥挤的人群中,从陆萍的服装店前经过,服装店里有人在挑选衣服,陆萍正忙着。
王大虎从她门市前经过时,没有进去也没有停下,而是随着人群大步往前走。他看见了陆萍,陆萍却没有看见他,尽管这样,他的心情一下高兴了许多。
这时,常春春走过来,叫道:“大虎,你今天也来赶集呀,也不给我说一声,我好陪你逛街。”
王大虎也许是心情好了许多,他笑了,说:“春春,你今天不上班呀?”
常春春说:“我今天休假,不上班,好不容易有一天清闲时间,你也不陪我玩,那我这一天假不就浪费了吗?”
要是以前,他见常春春这样还不习惯,可现在他反而认为她有些可爱,便说:“看你说的,你天天都在镇上的红砖厂上班,你那砖厂离这儿也没几步路,你随时都可以来逛街,好不容易才休一天假,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来赶啥集呀?”
常春春想了想说:“大虎,这时还早,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