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美沙子照常醒来。
广一立即问她,是否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啊?”
美沙子全无印象。
“昨晚出什么事了?”
她竟如此反问。
不记得就算了。
没必要特意把那种怪事讲给母亲听,吓唬她老人家。
母亲的表情不像是在装傻撒谎的样子。但广一他们分明听到了母亲的惨叫,可见她必然是看到、遇到了它或别的东西。
最合理的解释是,她确实看到了,但由于惊恐过度失去了意识,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但那一切也许都是幻觉。
他们自以为听到了惨叫声,但搞不好是产生了错觉。
这也说得通。
还是说,那并非母亲的叫声?
也许惨叫的确实是母亲美沙子,但她谎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也是一种说得通的解释。
不,哪里说得通了?人世间存在那种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就是最说不通的。
胡思乱想也不是个办法。
既然母亲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
太平无事的状态持续了数日。
如果怪事就此终结,那也好。
广一开始这样自我安慰。
谁知三天前的夜里——
广一再次夜半惊醒。
因为他听到了声音。
女人的声音。
而且声音来自卧榻下方,也就是楼下。
并非惨叫。
虽与惨叫有几分相似,但又有本质的不同。
那是什么?
广一不禁竖起耳朵。
高亢的声音。
“忘我”是那种声音与惨叫的相似之处。但那并非因恐惧而不由自主发出的声音。
广一知道女人会在什么时候发出那样的声音。
那是肉体几近融化的欢愉之声。
广一掀开身上的夏被,缓缓坐起。
晴美在一旁的被褥中睡得正香。
广一把手放在晴美肩头,本想将她摇醒,但又改了主意。
他独自起身,把晴美留在卧室,走出房门,蹑手蹑脚下了楼。
下到一楼时,女人的声音变大了。
是母亲的声音吗?
诡异的亢奋笼罩广一的大脑和身体。
女人与男人搂作一团,因肉体的欢愉陶醉忘我。
喊声堪比野兽。
却分明是他母亲的声音。
对方是谁?
他很确定,对方不是他的父亲,即母亲的丈夫顺一郎。
那会是谁?
最不愿勾勒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
广一拼命将其赶出脑海。
荒唐。
下楼后,广一陷入了犹豫。
他下楼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
还用问吗?
当然是偷窥母亲的情事。
他可以吗?
广一扪心自问。
管他可以不可以,自己现在显然是打算那么做的。
他咬紧牙关,不让牙齿打战。
走向美沙子的房间。
脉搏在太阳穴激烈轰鸣。
他走到推拉门前蹲下。
压低身子,匍匐在地。
没有开灯。
口干舌燥。
低下头,下巴几乎碰到地板。
声音仍未停歇。
广一暗暗祈祷。
祈祷对方是人。
祈祷对方就是母亲去一吉町私会的那个男人。
只要不是它。
不是那个东西就行。
手指搭上推拉门。
是右手的食指。
缓缓发力。
用指尖轻轻勾住——
打开一毫米就行。
一毫米的缝隙就够了。
门开了。
大约一点五毫米。
女人愈发高亢的欢愉之声透过那条一点五毫米的门缝漏了出来。
他把眼睛凑上去窥视。
两张脸正对着门口。
一张属于母亲美沙子。
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正看着广一。
另一张,便是那张脸。
狗?
人?
兽?
那张诡谲的脸在美沙子上方,同样看着门口。
两张脸浮现于自左侧窗户漏进来的月光之中。
美沙子四肢着地趴在榻榻米上,面朝广一这边。
而身披黑色兽毛的那个东西正以野兽的姿势,自美沙子背后侵犯她。
她的脸诉说着万千痛苦,仿佛臀部正在被野兽撕咬。但广一很清楚,那并非痛苦的表情。
当人沉浸于汹涌而来的快感时,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它扬起唇角。
广一看得清清楚楚,它笑了。
散发磷光的绿眼看着广一。
天哪!
它知道。
它知道我在门口偷看。
广一心想。
那美沙子呢?
美沙子睁着眼睛,头朝门口,却没有注意到他。
广一站了起来。
拉开房门喊道:“住手!”
他一脚跨了进去。
它不见了。
它的身影已从房中消失。
广一的目光只从它身上移开了一小会儿。
恐怕还不到一秒。
打开房门时,它已经不在了。
窗户开着。
月光自窗口照进房中。
月光下的美沙子一丝不挂,四肢着地。
雪白而丰满的臀部仍在摇摆。
“妈!”
话音刚落,美沙子便倒在榻榻米上。
闭着眼睛,鼾声如雷,坠入梦乡。
广一怎么喊都不醒。
与上次一样。
次日早晨,美沙子终于醒来。
问及昨晚,她仍是全无印象。
广一和晚一步赶来的晴美将散落在地的睡衣套回到沉睡的美沙子身上。
夫妻二人合力将她抬回被褥上。忙完这一通,美沙子依然不醒。
无论是这些事,还是它的出现,美沙子好像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