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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迁都之议

太和十五年(491)正月二十四日,孝文帝拓跋宏开始在皇信堂的东室处理国政,这一天距离冯太后去世已经四个月出头了。拓跋宏对把自己从襁褓之中养大成人的嫡祖母冯太后非常有感情,又多次哭祭。

拓跋宏决心进一步汉化,他研究了一系列汉化措施,比如制造了玉车、金车、象车、革车、木车五种皇室车辆,制定了官员品级制度,设置了乐官,废除了从部落时代开始逢寒食节祭祖的习俗,祭祀尧舜禹,把孔子的谥号改为“文圣尼父”,任命元老尉元为“三老”,游明根为“五更”,并向他们施礼请教国家大事,等等。

拓跋宏又针对王爵封赏泛滥的情况,规定除非拓跋珪(北魏第一任皇帝)的后裔,其他所有人的王爵改封为公爵(只有祖先立有大功的上党王长孙观除外),公爵改封为侯爵,但品级并不降低,俸禄也不减少。这项改革并不影响公侯的实际利益。

当年,冯太后为了冯家日后着想,把哥哥冯熙的两个女儿送入了宫中,嫁给了拓跋宏。但不幸其中一个女儿早死,另一个女儿的名字,正史中没有记载,我们采用野史的称谓,称冯熙的这个女儿为冯润。冯润的母亲常氏出身低贱,因为被冯熙看上,生下了冯润。冯润入宫的时候是十四岁,因为长得漂亮,深得拓跋宏的宠爱。但之后冯润得了皮疹,这个病很不雅观,还容易传染,冯太后就把她打发回家做了尼姑。但拓跋宏对冯润念念不忘。冯太后去世后,拓跋宏又迎娶了冯润同父异母的妹妹冯清(这个名字也是野史称谓)。

太和十七年(493)四月,太尉拓跋丕请求册立皇后。为了报答冯太后,四月十八日,拓跋宏册封冯清为皇后。

拓跋宏认为平城气候寒冷,六月的时候还有雨雪,风沙也多,且远离中原,不利于统一天下,他准备迁都洛阳。但迁都之事非同小可,他担心文武百官不答应,于是召集群臣讨论大举伐齐事宜,准备以此裹挟众人南下。会议在明堂的东偏房召开。

拓跋宏命太常卿王谌卜卦,得到了“革卦”(《易经》六十四卦的第四十九卦,儒学大师郑玄解释说:“革,改也。”)拓跋宏兴奋地说道:“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卦’中的原话,汤武革命,指商汤和周武王以武力推翻前朝的革命),这是大吉啊!”感觉这是拓跋宏和王谌预演好的一出戏。群臣不知道拓跋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面相觑,不敢发言。

尚书、任城王拓跋澄是拓跋宏的皇叔,他说道:“如果说革君臣之命,汤武得到它是吉祥的。陛下承几世基业,拥有了中原之地,今天占卜征伐的吉凶,只能说可以讨伐叛逆,不能说是革命。这不是人君之卦,不能说是全吉。”

拓跋宏一听,厉声道:“‘大人虎变’,为什么说不是吉卦?”

拓跋澄并没有被吓到,接着说:“陛下是真龙天子,兴起已经够久,今天怎么说要像老虎一样改革?”

拓跋宏勃然变色,道:“社稷是我之社稷,任城王难道要使众人沮丧吗?”

拓跋澄继续说:“社稷虽然为陛下所有,臣作为社稷之臣,怎么能看到危险而不言语呢?”

过了好一会儿,拓跋宏才消气,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这没有什么!”

拓跋宏回到宫里,宣召拓跋澄。拓跋澄赶快赶来,正在上台阶的时候,拓跋宏老远对他大声说道:“我们再来探讨一下‘革卦’的事,刚才在明堂上发怒,是担心众文武竞相发言,阻挠我的大计,所以说话严厉了些,是为了吓阻他们,想来你也明白朕的心意。”

这时候,拓跋澄也来到了拓跋宏的旁边。拓跋宏命左右退下,接着说:“做出今天的这个决定,实在很不容易,我国兴起于北方大地,后来才迁到了现在的平城,此地是用武之地,不是推行文治的地方。我要移风易俗,但非常困难,崤山函谷关是帝王居所,黄河洛水是君王故里,朕因此才决定大举兴兵,准备迁都中原,卿以为如何?”

拓跋澄是个非常有见识的人,之前就深受冯太后的赏识,所以拓跋宏才会找他谈。听到拓跋宏推心置腹的这一番话后,拓跋澄建议说:“伊川洛水处于中原腹地,为天下的中央地区,陛下准备迁都中原用以经略四海,这是周、汉兴隆的原因。”

拓跋宏听到拓跋澄这么说,非常高兴,他问道:“北方人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有恋旧情愫,听到消息后必定骚动不安,该如何应对?”

拓跋澄回答道:“非常之事,是由非常之人来完成的。陛下一锤定音,他们又能怎么样?”

拓跋宏大喜,说道:“任城王,是我的张子房啊!”(张良,字子房。张良曾经劝刘邦迁都长安。)

太和十七年(493)六月七日,拓跋宏命令在黄河上修建大桥,准备供大军通过的时候使用。这时候,秘书监卢渊上书说:“魏晋以前,太平时期没有君王亲自统率六军,亲临前线决一胜负的。因为这样胜了并不能显威,输了反而有损德望。昔日魏武帝以一万名疲惫之卒使袁绍土崩,谢玄用三千名步兵使苻坚瓦解。胜负不在于兵将的多少,成败在于须臾之间。”

拓跋宏下诏批驳道:“太平之世的君王不亲临一线,也是有原因的。或者是因为天下混一,已经无敌于天下;或者是怯弱偷安。如今天下并没有统一,比之怯弱偷安之主,我觉得羞耻。如果说天子不应该亲临一线指挥,那么周朝制造辂车做什么?曹操之所以胜利,是因为顺应了民心;苻坚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内政混乱。哪里会是寡必能胜众,弱必能胜强?”

拓跋宏命令军队集结操练,并命尚书李冲负责选拔勇武之士担任军职。

七月五日,拓跋宏立十一岁的拓跋恂为太子。 bZnC7l4+CK0LiGkAsPyRdeFjy19c2eZxg6jkp7V6bGpwD4VooBy6FU7b0/s2u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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